前有七狼众以身试法,后面的那群人根本就不敢以身犯险。
凡是周临所到之处,纷纷举手投降,交出首恶,不敢有丝毫的反抗。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都是毫无作用的。
拳盟的会议堂,里里外外,已经聚集了无数的人,闹哄哄的,就像是一个菜市场。
他们怕啊!那个六扇门抄的所有的江湖门派,都是和拳盟有关系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轮到了他们,也许是明天,也许就是现在。
他们根本就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都不用龙青天,就是那个周临,就已经是一座无法越过的高山。
只要一出现,就把他们压得死死的,根本动弹半分。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生搜刮的财富,拱手于人。
“盟主呢!”
“是啊!盟主怎么还不出来!”
“我们加入拳盟,为拳盟费心费力的做事,不就是希望,在危难之际,盟主能够为我们挺身而出吗?”
“如果盟主不出来,那就把张柱交出来。”
“没错,要不是他得罪了龙青天,龙青天怎么会对我们下手。”
他们大声叫喊着,只可惜却是没有任何的用处,就像是在那唱独角戏一般,唱得再怎么用力,也无人与之相和。
拳盟盟主南宫烈宣布闭关,凡是拳盟弟子,也不可再出拳盟半步,违者逐出拳盟。zuqi.org 葡萄小说网
这分明就是甘当缩头乌龟,一副我不管了的样子。
那些曾经靠着拳盟作威作福的门派,瞬间就开始瑟瑟发抖,没有了南宫烈撑腰,他们连最后的希望都没了。
不知道这一次,又有多少人要遭殃。
很快,龙青天就给了他们答案,是很多人,尤其是那些平日里横行霸道之人,更是一个都没有放过。
周临拿着他给出的名单,一路所向无前,一个都没有放过。
原本高调的江湖门派,个个闭门不见,就连那闪着金光的门派匾额都被摘了,生怕有人知道他们在这。
望月城里的那群世家门阀们可就开心了,他们看着那群江湖门派倒霉,个个都是幸灾乐祸。
一群不识礼数的野蛮人,有些仗着自己有点本事,居然还敢骑在他们的头上,当真是胆大妄为。
对于六扇门此次的做法,他们无不拍手称快。
不过很快他们就笑不出来了,因为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当太阳升起的那一刻,那把屠刀会落在他们的身上。
曹家,本来也是名门望族,不过后辈不争气,于是也就没落了。
混到现在,难免有些苟延残喘的意思,要不是还有曹家老爷子这位五境的高手坐镇,怕是说不定都已经被人吞得骨头都不剩了。
房间中,传来了女子娇笑的声音,和男人粗重的喘息声。
就在这时,砰砰砰的敲门声响起,好事被打断,少不了那咒骂之声。
一个衣衫不整,脸色苍白的男子从房间里面走了出来,对着那个管家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痛骂。
管家也是早已习以为常,不住的点头哈腰,好不容易自家的老爷消了气,这才说道:
“老爷,外面来了一个客人,您最好见见。”
“见个屁。”他大骂道。
“什么东西都要老子来见,你当老子是什么啊!”
“我可是曹家的当代家主,曹灵兴。”他满脸的傲气。
那管家的心头却是重重一叹,本以为老太爷的孙儿能够带领曹家重回巅峰。
谁知道,此人沉迷酒色,昏聩无能,不仅没能重振家族,甚至还让曹家更快的滑向深渊。
就像是那已经失去生机的大树,只剩下了那一棵脆弱的主干支撑着。
“老爷,还是见见吧!是六扇门的人。”他低着头,劝说道。
曹灵兴一听是那六扇门,顿时一惊,就算他近日沉迷他的第十七房小妾,但六扇门连日来的动作,他也是略有耳闻,可谓是凶名昭昭,堪比阎罗。
六扇门一到,便是为你出殡。
凡是被盯上之人,没有一人可以幸免。
他呼吸有些粗重,顾不得身后女子的挽留,他穿好衣服,便走了出去。
这个时候他才有了点家主的样子。
不过那被酒色所伤的身体,再怎么努力,也终究显得有些虚弱不堪。
他还没有老,但已经老了。
大堂之中,已经有一个人在等着了。
他是一个人来的,穿的也并非是六扇门的官服,而是一袭天青色的流云长袍。
他坐在那里,不动不语,却自有一番气度。
如山中松柏,坚韧挺拔,又似竹林清风,飘逸洒脱,但再看,却又同那天上白云,聚散无常,难以捉摸。
越是靠近他,便越是让他生起一股强烈的自卑。
仿佛自己在他的面前,比之一粒尘埃还要渺小。
他心中愤怒,自己可是堂堂曹家族长,怎么可能会不如一个六扇门的小捕快。
那股火焰,一经燃烧而起,便一发不可收拾。
若非顾忌六扇门的凶名,他怕是已经要动手了。
周临眼神平静,他看着他,一眼就能够看到他的心底。
心中满是缺漏,就如同一个筛子,心魔劫都无需转动,便已经能够引起熊熊心火。
他停下了脚步,满脸汗水,只感觉心中的火焰,好似要将他烧成灰烬。
周临依旧一动不动,就这样静静的看着。
那种眼神就像是神灵在俯视着凡人。
他大口的喘息,已经快要吸不上气来了。
那本就脆弱的身体,越发难以支撑他那如同山火席卷,焚毁一切的情绪。
也许到了明天,他曹家的曹灵兴就会成为整个望月城的笑话,一代家主,看见六扇门人,居然被活活吓死。
曹家百年名誉,真的是刹那之间烟消云散。
“痴儿,痴儿。”
一声幽幽叹息传来。
“世间一切,不过唯心耳,你又何必执迷不悟。”
苍老的声音传来,如同醍醐灌顶,又似那暮鼓晨钟,将他那满身的心火浇灭。
浑身一松,不由瘫软下去,整个人就像是从水里面捞出来的一样,显得极为狼狈。
一个老人拄着拐杖走了出来,他的眼中还带着光芒,但是他的身躯已经开始腐朽,不过是坚持着那最后的一口气。
“曹行雨。”周临开口了,这个人才有资格。
“是我。”他挺直着身躯说道。
“少年人,你来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是为一个人来的。”
“哦!是谁?”
“她是个女子,她叫余洵。”
“她本是一位清白的姑娘,不过遭人侮辱,最后投河自尽。”周临淡淡的说道。
老人看着瘫倒在地上的人,就算不用猜都知道,这必然是他这个不成器的孙子做的。
“官爷,可否通融通融?”
“若是能够通融,一切条件都可以提,我们曹家虽有没落,不过还是剩几分实力的。”
对方来了,承认与否都无所谓,最重要的是能够解决问题。
周临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带着有序的节奏感。
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在给予着他们压力。
“曹行雨,曹老前辈。”
“我最近听人说起过你。”
“哦!是嘛!”
“他们说你年轻之时任侠意气,做了不少的好事。”
“剑出宣谷,斩十八恶匪,剑气纵横,杀作乱蛟蟒,更有那一剑仙人跪,数百魔道尽俯首。”
“听闻你种种事迹,我心不胜向往之,这才是江湖男儿该有的样子。”
“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居然还有人记得。”他有些意外。
周临却说道:“世间竟是蝇营狗苟,世人最忆剑仙潇洒。”
“是一个老妇人跟我说的,想来她年轻的时候必然是爱慕你的,不然怎么会忘了所有,仍记得你。”
老人听后,眼神之中露出追忆,带着曾经的峥嵘,似乎又回到了那段光辉的岁月。
那时候的自己,也许才是真的风流。
可惜啊!俱往矣,一切都已如云烟散去。
这时候的他,想的应该是如何保住曹家家主的性命。
“你到底想要什么?”
“你孙儿的命。”
“何苦如此!”他叹息一声,满是无奈。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你孙儿必须要死。”
“就没有别的选择了吗?”
“也有,或者你杀了我。”周临这般说道。
“我今日是以江湖中人的身份来的,所以你敢吗?”
他在挑衅,问问这个年轻时候的剑客,到了如今,可还有提剑的勇气。
“只此一路?”
“只此一路。”周临语气坚定,没有任何的动摇。
“少年人,你不怕死吗?”
“我只是想和你交手而已。”
周临的眼中带着明亮的光芒,似天上的星辰,那是昂扬不屈的战意。
老人恍惚之间,竟从他的身上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
而也正是因为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所以他知道,这一战无法避免。
他死,曹灵兴活。
他活,曹家灭。
就跟年轻之时,无数次的生死之战一样,永远都只能活一个。
既然如此,那就来吧!
他放下了手中的拐杖,这个时候,他手里应当是拿剑。
有人递上剑盒,剑盒古朴,布满灰尘,他已经有数十年未曾开启了。
剑盒一开,一把长剑躺在其中,普普通通,不过寻常兵刃。
苍老的手拿起了那把长剑,带着些许的颤抖。
已经老到连剑都拿不稳了吗?
不,是他终于可以再度拿剑了,一个剑客最悲伤的事情,就是不能拿起他心爱的长剑。
今天,可以了。
长剑拔起,剑气直冲斗牛。
胸中一口剑意在,犹记那年是剑仙。
他的身躯逆转了岁月,重新焕发出年轻的活力。
头顶生出黑发,褶皱的皮肤被抚平,肉身重新变得饱满光泽,每一处都散发着年轻的力量。
眉间傲然,一双眼眸之中剑光跳动,发出噌然之声,让人不敢与其对视。
“年轻人,你错了。”他说道,带着无比的自信。
此刻的他,纵然是仙魔降临,亦敢出剑。
周临不言不语,就站在他的面前,仿佛是在说,请出剑。
好狂妄的小子。
既然如此,那便成全于他。
长剑刺出,剑光汹涌,好似要将他淹没。
周临长刀拔出,一刀落下,普普通通的一刀却划出了玄奥难言的轨迹。
在经历了以人驭刀,以刀驭人,以及最后的以身融刀之后,其刀道境界直逼宗师之境。
刀剑相撞,发出了尖锐的嗡鸣之声,竟是不相上下。
曹行雨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不知应是何种心情。
果真是一代新人换旧人,江山代有人才出。
他的确是已经跟不上这个时代了,但至少在最后还是能够看一眼,那即将开启的盛世。
一秋一叶一四季,一生一死一轮回。
门前回首百年后,又见少年提剑去。
他笑了,带着洒脱,他最后看了一眼那个守护了大半辈子的家。
那一年他被世人称为小剑仙。
那一年他父亲大哥惨死。
那一年,他放下剑道,做了那曹家的家主。
不应该是这样的,他本应该仗剑出青牧,游九州,入西域,以手中剑试尽天下英雄。
可最后却是在那一个个的夜晚,耗尽了自己所有的意气。
这一剑,是为我而出。
“小子,我这一剑,你可接得下?”
他说完,一剑斩落,带着他一生的剑道,落在了周临的身前。
他拱手抱拳,自叹不如。“不愧是那一剑仙人跪的剑仙,是在下输了。”
曹行雨看着年轻人,眼神之中带着释然,原来你是这样想的啊!
是我输了呢!
他一剑杀掉了他的孙子,曹家由我守护,也当由我来终结。
他闭眼,脸上露出了笑容,在风中化为了尘埃。
这也许就是他想要的。
也是周临想要的。
死于江湖,何其有幸。
他转身离开,带走了一个家族数百年的荣辱沉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