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兄台,是不是走错路,找错人了啊

大内皇宫,御书房内。

两位贵气逼人的中年,正围坐香案,黑白手谈。

旁边还站着一位手里拎着素色灯笼补光的老太监。

“皇兄,三弟那边见江白打到了十万山下,也开始起兵北伐,步子跟得紧哪!”

说话的,正是江白破境那天,在草原上现身的军中杀神,李凉王。

在他面前,一身黄缎紫线描龙,脸上波澜不惊,手中执白落子的中年,便是大凉人族当今圣上李季然。

“是啊,母后生了个好儿子!虽与你我并非一母同胞,但论文治武功,也不逊父皇当年的风采。”

白子落在棋盘,凉皇悠然开口。

“风采是不假,文治武功也不错,可未必就是个好皇帝……”凉王随手在棋盘上应下一子,说道。

凉皇李季然摇了摇头:“朕本不想争,也不愿争,原以为朝政交给了母后……”

“皇兄,你怎的还不明白?母后……老了,你若不死,三弟入不了祖地,怎能上位?须知人无害虎心,虎有伤人意啊!”

凉王把手中黑子往棋蒌里一投,话讲得就有些疾愤。

“南方大旱,朝里拨出三百万两银子,真正用于赈灾的有多少?北方水患,朝里拨付治水的千万雪花银,又落到了谁的手里?

南方大旱,北方水患,东陲战乱,百姓析骸易子,前线血流漂杵……

就这样,什一税还变成了什二什三!

相党横征暴敛,苛虐无度,弄得民不聊生,怨声载道……这骂名可都是落到了皇兄你的头上!

紫荆、黑甲二军,也因相党作祟,枉死的将士又有多少!

勾结妖族,陷紫荆军于重围,初上征途的百万人马,到现在只余不到一半……

后又买通杀手,用的是妖族异毒,若不是江白临危破境,回来的又能有多少?”

凉王说到动情处,一代军中杀神,往李季然身前推金山倒玉柱地一跪。

“皇上!您不想同根相煎,可这些人,谋乱害国,他们不仅是要皇兄的命,更是要断了我大凉人族的国祚啊!

这些年母后专政,相党一派坐大,加上北王兵雄马壮,皇兄再不作打算,怕是悔之晚矣。

皇兄,再拖下去,遗患无穷啊!”

……

老太监送了凉王出宫,回到御书房。

“梅老,你怎么看?”凉皇看着香案上的残局。

“凉王忠心可鉴……”梅老太监冲着凉皇躬身应答。

“在老奴看来,圣上一代雄主,只是过于谨慎了些……”

“喔?”

“白帅破境,收复失地,扬我国威,一扫相党构陷的的治军不力之名,待其挟威而回,若皇上再借机一振朝纲,惩弊罚贪,顺便削减相党羽翼……”

“梅老,你说的我都懂,只是……”凉皇把双手一负,目光越过窗棂,看着窗外初垂的暮色。

“相党不足惧,可皇朝背后的上宗之争,需得谋深远,一步踏错,不仅朕要万劫不复,只怕连带身后的亿万子民,也得飞灰烟灭。”

凉王说着,从窗外收回目光:“再等等吧,年底十年之期已到,祖地开启,那些暗子也该浮出水面了……不过,相党的羽翼,也是是候剪除一些,否则大好的局面,我不做些动作,怕是又有人心里不太安稳。”

相党的人,今晚天牢放火毁药,你去安排一下,莫让他们得手。

凉王的这步棋若能走好,倒也能解些燃眉之急。”

“尊圣上旨意。”梅老躬身应诺。

“隐楼的‘七七剑’秋高,弄得都城满城风雨,他这次的目标是谁,可查出来了?”

“回圣上,‘隐楼’行事一向缜密低调,这次一反常态,显而易见是为“七七剑客”造势,秋高二十七岁骨龄破境超凡,‘十绝榜’剑魁易主。‘隐楼’将多出一位有可能问鼎‘天榜’的杀手刺客。”

“不论秋白要杀谁,也不论他是否破境,来了都城,就不要走了。‘隐楼’表面上拿银子办事,背地里却是相党手中暗剑……传我的话,灭了罢,也好给张相国提个醒,看看他还有什么底牌。”

“尊旨!”梅老应诺,不见作势,便凭空消失不见。

……

“夜深留余火,人静听钟声。萤下看剑舞,月高愁杀人。”

秋白吃完最后一片白肉,就着残酒,以指代笔,在桌上留诗一首,而后隐入夜色不见。

西北风下,秋虫鸣落叶。

酒肆外一棵梧桐树上第三声蝉鸣响起时,秋白已潜入天牢。

跟据自己在天牢外的观察,瞎子东家给的情报精准无误。

那么,按照怀里那张天牢布置图的标注,目标人物的小院就在眼前。

名叫秦浩的小卒就在里面……

秋白在小院墙外的阴影中潜伏,整个人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不露丝毫破绽。

【幽伏】是秋高除了剑术,最为自得的本事。

当年橘子洲头,在超凡巅峰的水道袅雄顾白眼皮子底下,潜伏七七四十九天,最终一剑功成,靠得就是这门秘术。

秋高把呼吸和心跳,降到一个微不可查的程度。

【幽伏】一起,秋高便成了墙角阴影处的石土尘埃。

他之所以如此小心,提防的不是秦浩。

而是情报上提及的,有可能保护秦浩的军方高手。

四周的风吹草动,瞒不过剑心通明的秋高。

地听术下,院子里只有一个懵懂孩童,和一个不过修身境高阶的小卒。

倒是院子后面的库房,藏着的几处守卫暗桩,修为境界不低。

但以自己的身手,杀一个修身境的小卒,完全不用担心惊动那些暗处的守卫。

只不过……

价值五口棺材的小卒,定然有些特殊。

在没有搞清楚这个特殊之前,那就再观察一会儿,再等一会儿,等夜色再深些,等四周再静些。

小心驶得万年船……

秋高在观察秦浩,却不知秦浩和蛋花也在好奇地看他。

“阿爸,外面有个蜀黍,趴在那里任风吹。”

这几天,蛋花书看了不少,有点咬文嚼字。

“嗯,看到了。只要不打扰咱们,就不理他。”

秦浩在房里手里捧着本《神仙传》,就着小酒花生米,看得津津有味。

“唔……阿爸,有银秉银烛,随哄潜鱼夜,晃火东南枝。”

院子里的蛋花边传魂念边往嘴里塞下一只鸡腿,两手流油。

“讲人话!”

“唔……后院有银晃火!”

“那是鲁校尉的事儿,咱管不着。”

院子里一大一小,两人的魂念交流悄无声息。

鲁校尉自告奋勇带着人来守仓库,既是因为得了消息,防着有人打那八百箱药材的主意,也是为了自己手上端的“烧刀子”。

这莽将军好酒,打的也是担心秦浩安危的感情牌。

库房里现下摆的都是空箱,烧了也没啥。

但顺道揪出对方埋在天牢的暗子,不用自己操心,挺好。

原本想着回到天牢,替军部安心炼药,再不入纷争,也不用换防边陲……

没想到这太后首辅一党,又来抄自己的后路,偏不让自己安生!

上辈子是掘了你家祖坟还是咋地?

什么仇什么恨啊这是!

【愤怒值+2……】

……

秦浩用【破妄】术私底下看过,天牢同仁里隐藏了修为的,有三人。

一位在卫戍营,一位在后勤处,还有一位是老熟人:

刑组一队的领班,萧常。

现在去库房点火的,看气机波动,正是后勤处的那位刘老实。

“真特么无孔不入!”秦浩心里暗骂。

至于外面潜伏在墙外角落的,倒是个生面孔,外来户。

能够穿过守卫森严的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潜伏到天牢内城的后勤大院,这份身手当真不赖。

只不过还入不得秦浩的法眼。

立命巅峰,离虽超凡境只有一线,但仍是只小蚂蚁。

比起蛋花这只两三岁的小恐龙,

差远了。

只是……

放药箱的地方在院后库房,你跑我家院墙下面蹲着干嘛?

一丝若有若无的气机还在锁定窥探老资。

是不是走错路,找错人了啊?

兄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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