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疯狗与病猫 一

裴焕他只是刚刚开始,他体现了心有明镜的官人基本素质。

那就是怀疑...一切。

“菁水楼的音家、舞家、保家,也有皆有嫌疑。

李楼主,待你们优渥,却偏心十二音家。你们不满!

十七名死者,有一大半都是你们朝夕相处的同家,他们大多与菁水楼其他人一样。

平时深入浅出,鲜有与外人交际,自身也并不太大被谋求的价值。

只有你们与他们朝夕相处,只有你们有时间酝酿仇恨!

死者中三大音家,无论何时何地都享受着所有人的目光。

同为菁水楼的一份子,彼此的工作性质没有本质差异,甚至工作量都很相似。

然而她们是台上不可或缺的主角,你们却是舞台边缘、甚至捞不到上场机会的幕后。

你们羡慕她们的光芒万丈,因为你们也是她们的光;

你们痛恨她们的光芒万丈,因为只有她们,是光里唯一的焦点!

你们嫉妒难忍。

所以你们都是嫌疑人!可服?”

裴焕的声音透过十二面镜子,精准的送到了台下每一个客人的耳朵里,也被台前幕后的菁水楼众人听到。

他们的面目都在黑暗中,所以裴焕看不清,可是耳边已经传了一些情难自抑的哭声。

像是捂着嘴露出来的声音,这菁水楼众人保家、船家的数量是最少的,多的都是音家、舞家。zuqi.org 葡萄小说网

她们时月不长,生活圈子有限。所以她们的心智都相对单纯,此刻都有种受了委屈的冤枉。

现在还能够自制,已经是她们在这次风波中坚强成长了。

哭声中,也有一声声时断时续的‘服’。

裴焕内心有些许歉意,却不会动摇他丝毫的心智。

给她们带上帽子的人是他,如果查验无误,他自然也会亲自赔礼,再郑重地为她们摘下帽子。

裴焕并未放下怀疑,毕竟以上种种,谁又能保证她们不是凶手呢?

菁水楼之变中能够活下来人,他们本身就可能是受害人与嫌疑人的两重身份。

裴焕站在舞台上,身后是巨大的半绽放石花,花里是凋零的花蕊。

而舞台四周,是一重重的坐席包围,按照远近分为甲席、乙席。

坐席之上,是甲字、乙字房间。

它们较地面席位要更靠近,也更具备隐私性,隐私性有时意味着更好动手。

甲席中穿插许多罗柱搭起来的高台,为小二层的设计,上面坐落三十六个乙字房间。

最后的甲字房则由天花吊装,可以被视为舞台造型的一个部分,所以相对靠的也最为接近。

这是它们目前位置关系,上半场时由于舞台不同,各个坐席的位置关系也有过变化。

从远到近,也代表着坐席上的人,其身份地位在不断的升高。

裴焕有些踌躇,因为客人数量众多,如何切分人群,可能引起的反弹是不同的。

他能否造成他想要的势?这需要一些技巧。

这个问题他还要思考一下。

于是,他准备先进行查验。

......

裴焕仰仗于明镜,他才能在没有时间挨个问询、详细做个体背景调查的情况下,依然有信心摸索出真相。

在这其中,明镜不仅是案件的复核,也是他加速查案的工具。

当然本质上现在的裴焕是一个代行者,可不是随意一个坊级的坐堂官,就能调动本源六镜的虚相。

这是艾可可的权柄,而裴焕只是扯了这张熊皮在做事情。

艾可可因为睡眠不足,都有了那么大的黑眼圈,裴焕自觉自己需要多帮‘上官’分忧。

明镜查询并不复杂,尤其是不透过凝光赋形的深筛,仅仅是叩一层心关的初筛。

菁水楼的人,不像甲字房的客人那样的难缠,仅仅叩一层心关她们就没有几人可以抵御。

这是裴焕的判断,也是一种他的‘筛选’。

如今快入夜了,镜光本身也是用一点少一点,更何况这落到五名城内的镜光,也只是艾可可能调用的一缕。

所以她们只要过一轮初筛,从明镜下走一圈就行。

至于整体案件的复核,则需要留到下一个月月华充盈时再做。而且一旦真凶浮了出来,那就不是大海捞针,只是补充证据链条,完善逻辑闭环。

那样对明镜的消耗,也与前者不可等同看待。

李玖葉是他推出的第一嫌疑人,查验自然要从她开始。

裴焕也许是真的怀疑。

毕竟李玖葉是凶手的理由也很充分。

人的壳都是很厚重的,仅凭这么几次短暂的接触,裴焕是否相信她依然存疑。

裴焕将她推出来当模板。

他究竟是在试客人,还是在试她。

其实不好说。

李玖葉本身很爱笑,可是这件事情发生后,她无论如何都笑不出声了,一直都是平淡为主的挂相。

不需要裴焕多说,从自己被推出了那一刻起,李玖葉就大抵明白了会发生什么。

而当裴焕停顿下来,眼神再次落到站在舞台边缘的她身上时。

她明白,到她上场的时候了。

......

一袭红衣从舞台边缘,缓缓地走向悬于舞台上方的明镜。

异形的镜面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它转动自身也将镜面那一侧,朝向了那一袭红衣。

于是镜中也出现了一袭红衣。

镜子外的她,步子不快、也不慢,是坚定而稳重的脚步。

镜子里的她,步伐凌乱、在方向上不断地失衡,跌跌撞撞地提着红裙奔逃着。

李玖葉在走向镜子时,镜子里的另一个她也在跑向她。

镜子中的她样子与她一样,动作却不一致。

而就是明镜的作用,它更显现出的相,会比人所能看到的事物要再深一点。

随着李玖葉走到舞台中央,她最熟悉的舞台上。

整个舞台好像都变成了一座大鼓,她的每一步都好像鼓棒敲击在鼓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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