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的异兽肥遗自前方涌来,却并没有直接进攻,反而是在村子外面如浪潮一般分开左右,向着两侧包围而去。更有甚者,已经振翅而起,飞上了众人头顶,密密麻麻遮天蔽日,如同训练有素的兵士一般,将这个村子围了起来。
赵春牽怒指着外面山坡上的两人对轩辕陛说道:“你看到了吗?这根本就是外面那两人的设计,故意将我们围在此处,用这些肥遗消耗我们的真气体力,然后再进来,轻轻松松的将我们全部杀死。”
“我知道,”轩辕陛目光澄澈,坚定地望着外面的两个人,“如果我今日不死,我日后一定会将他们二人碎尸万段。”
“日后?”赵春牽都被气笑了,她不住的喘气,试图将自己的怒气平复下去,“你如此固执的守在这里,还能有日后?现在退走离开这里,你才有日后,才能为那些枉死的人报仇!”
轩辕陛依然不为所动,四道金剑已经开始飞出,不断地斩杀着远处的肥遗,他只是淡淡的回答道:“不错,留在这里我肯定必死无疑,但是没办法,谁让我是我家老头的儿子,跟他姓了轩辕呢。”
他略微转身,对着李元锦说道:“天缘,他们的目标是我,我守在这里拖延时间,我只求你将这些村民带上,保他们逃出此地,其余之事,我不强求。”
李元锦还没说话,赵春牽却已经长叹一声,上前两步站在轩辕陛跟前,咬牙切齿的说道:“王八蛋!”
李元锦见状笑了一声,单手竖起剑指,所有剑气全部飞出,向着周围的肥遗而去,霎时间便有十几只已被他斩落在地。他笑道:“保护村民走,有他们几个就够了。对付这些威力弱小但数量繁多的恶兽,在场谁能有我手法更快,恩,王八蛋?”
青致双手平伸,五道剑气自背后现出,他闭眼淡然说道:“这第五道剑气是靠你的丹药重新养回来的,该还给你。”
青致一动,上清宫的其余几人全部上前,个个都不愿离去。明明这种时候,最不应该的就是意气用事,可是这些人,却偏偏最见不得这种豪迈壮烈的场景,人人热血翻涌之际,那里还顾得上后续会有多危险。
雪蓥见到这些人热血翻涌,个个都意气用事,就连自己身后的几位师妹,都有跃跃欲试之意。她无奈的说道:“几位,就算要与他们拼命,也不用选在这地方吧?身后就是两山夹口,我们退到那里,守住山口便能阻断他们。”
众人听闻此言,转头望向身后,离着村子不远处的一个缓坡之上,就是那道宽不过三五丈的狭小山口,被两山相夹。李元锦一拍脑门,有些懊恼的说道:“被你一激,热血上了脑子,居然忘了这件事,咱们赶紧带上村民,往山口出退去。青致,你与轩辕陛一起开路。”
轩辕陛听闻此言,也不犹豫,只是向着众人重重抱拳,然后疾步跑到村尾,对着惊慌失措的众人说道:“大家不要害怕,跟我来,我们退到村后山口去。”
这些老弱妇孺眼见这天蔽日的恶兽在头顶乱飞,各个都吓的四肢无力瘫软在地,听到轩辕陛的声音,带头的那位老者惊喜的喊道:“大家不要怕,仙人没有丢下我们,大家赶紧起身,随仙人一起走。”
十几个人听到这话,才相互支持这勉强起身,幸好之前轩辕陛分发了一些食物,让这些人补充了些许体力,才能勉强行走,只是行走之间速度缓慢,急切难以走到那里。
轩辕陛在前方开路,青致和赵春牽一左一右防护着两翼,李元锦和雪蓥走在后面断后,其余几人则在队伍中间扶着那些身体虚弱的村民,一步一步的向着山口处行进。
对面山坡上,虫纵端着笛子遥遥指向村尾,对镜仙说道:“镜仙,那些人已经开始向着后面山口处退去了,看他们的行进速度,必然是带着那些老弱妇孺。真是令人意想不到啊,堂堂轩辕家的下一任家主,竟然要因为十几个贱民,把命丢在这里。”
镜仙笑道:“这样的人,即便是死,我们都不应该嘲笑他。但是他越是高贵伟大,却越是衬托的我们阴险卑微,又不由的我不去记恨他。继续吧,给这些肥遗再加一些火候。”
虫纵轻轻一笑,再次将笛子横在嘴边,开始无声吹响,地上的那些应声虫顿时更加活泛,原本只是白胖鼓胀的肚子,已经开始透出莹莹的白光。那只蝎母,也顺着他的手臂爬到了笛子之上,停在虫纵嘴边不远处,聚起双螯向天而指,身后的背甲居然左右分开,六对透明的翅膀四面张开,微微震动。
无声笛音四散开去,被地面的应声虫催动,空气之间出现了一阵阵的涟漪,向着周围不断扩散开去。远处的那些肥遗被笛声催动,背甲瞬间再次增厚,原本黄色的鳞甲,已经变成了鲜红一片。
李元锦面色一凛,这群凶兽突然又变强了不少,乌压压的凶兽群,突然全部变成了赤红色,自己的剑气原本随意一剑就能斩杀一头,但是现在倾力一剑,却只能劈刺的鳞甲乱飞,摇摇晃晃之间,还能接着围攻上来。
其余几个人也发现了不对,但是却不能催促这些虚弱的村民,只能各自加重力道,不断的将漫天乱飞满地乱扑的肥遗打退击杀,为中间的村民打开一条道路。
只是周围的肥遗好似无边无际,接连不断的向着众人不断扑杀,离着那道山口不过里许的距离,看起来也是那么遥不可及,寻常日子片刻时间就能走完的路程,众人足足走了小半个时辰。
终于走到山口处的时候,众人已经吃了很多补充真气的丹药了,可是那些肥遗却好像压根没有减少一样,反倒是众人身上,被这些凶恶非常的肥遗撕咬抓出了不少的伤口,所幸这些肥遗无毒,否则众人这会已经应对不了了。
将村民送过山口之后,轩辕陛没有迟疑,直接来到李元锦身边,对他说道:“天缘,辛苦你了,接下来就交给我吧。”
李元锦面露疲惫,先是递给轩辕陛一颗天蕴丹,然后自己吞下一颗后问道:“还剩下这么多肥遗,而且攻势越来越凶猛,也越来越耐打了,你打算如何做?”
轩辕陛也早已面露疲色,有些无奈的说道:“我还有一招,顷刻之间就能肃清周围所有敌人。但是...”
“但是,用过之后就会周身乏力瘫软,需要很长时间的打坐运气,才能恢复过来。”李元锦接过他的话头,指着远处的那两个人说道,“你以为他们为什么不一起攻上来,反而是先用这些东西消耗我们呢?”
轩辕陛无奈道:“所以我还是得拜托你带着他们离开此地,留我一个与他们死战即可。只要能够让这些人安然离开,我再想办法脱身就是。”
李元锦看着眼前这个出身华贵却愿意为普通人搏命的年轻人,一时之间也想不出办法。进了山口之后众人压力骤减,可以分成几批轮流应对那些源源不绝的肥遗,此时正是雪蓥带着她几位师妹守在山口,让他们几个在后面思索对策。
李元锦无计可施,又不知道怎么劝他,于是好奇的问道:“轩辕陛,你所说的那招顷刻时间斩杀所有敌人的招式是什么?”
轩辕陛也没有隐瞒,伸出右手大拇指指了指自己后背说道:“其实这算是我轩辕家的密辛,是有家主才能纹刺的一道剑纹。当年先祖在荆山铸剑,号称万剑之祖,那剑随他一起飞升天外,但是却留下了这道剑纹,可以暂借祖剑威力,也算是我轩辕家家主的一项凭证吧。”
听到这话,李元锦突然起了好奇心,万剑之祖,还有类似于壹剑分光化影的剑纹之法?他出声问道:“轩辕陛,可以让我见识一下那道剑纹吗?”
轩辕陛嗯了一声,伸手一拍,上身金甲瞬间自行解体消失,露出他的上身,他转过身,撩开后背的头发,用真气慢慢催动。那道剑纹逐渐亮起,风府穴处剑尖,尾闾穴处剑柄,整道剑纹竖列于后背之间,脊柱之上,熠熠生辉,一股好大的威慑之势从中散发出来。
轩辕陛收了真气,剑纹又慢慢消失掉,他重新穿上金甲,说道:“可惜我现在实力不不够,只能用它使出一招,否则我们何至于困守此地。”
李元锦正待说话,突然心神中却响起了一个声音,“恩?有趣的东西?”
李元锦一阵惊喜,于心神中惊呼道:“天命,你醒了?”
天命懒洋洋的说道:“吾是被那有趣的剑光虚影惊醒的,区区一道虚影,不足本体万分之一的实力,居然还有那么强大的气运,虽然不似此方世界的,但是却好像又有千丝万缕的关联,有趣有趣。”
天命接着说道:“小家伙,你修行如何了,让吾来看看。”说罢,一丝神念瞬间遍走李元锦全身,将他的境界修为一眼看完,给出了八个字的评论。
“太慢,太粗,太乱,太弱。”
“小子,你这些年都怎么修习的?除了拓脉扩府做的尚可,其余的都是什么玩意儿?境界低微,剑术驳杂,真是辜负了吾的期许。”
“算了,反正吾现在醒了,你让周围人全部退去吧,吾教你用剑。”
李元锦听到这话,也不迟疑,直接将所有剑气全部放出,拦下雪蓥他们面前的肥遗,对着周围的人说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由我守在这里,你们带上这些村民先走。”
“啊?”轩辕陛楞了一下,这不是他提出来的办法吗,怎么被人抢先了?他急忙道,“就算留下也是我留下,刺杀之事因我而起,这件事也是我一力扛下来的,怎么也不能让你留在这里。”
李元锦笑道:“就你那一招下去浑身瘫软的打法,与送死有什么区别?还是让我来吧,我的剑阵擅于坚守,等你们走远了,我就撤下剑阵,御剑逃走就是了。一个人御剑速度快,他的法宝追不上我的。”
轩辕陛还待说什么,上清宗熟悉他的几个人却已经开始起身了,青致一边搀扶身边的人一边说道:“我们先去将这些人安顿下来。”
李元锦点了点头,轩辕陛还是有些不愿意离去,想要一起留在这里,李元锦只得说道:“你能追的上我御剑的速度吗?”
众所周知,御剑飞行之术,是所有御空之术中速度最快的,若是真的需要人留下的话,轩辕陛确实不太适合。
众人无奈之下,只能带上人先行离去,肥遗在山口处拥挤的漫天都是,这下倒可以驾云从山口之后走了,众人一人带上一两个,片刻之间就已经退的没了踪影。
李元锦支持着剑阵,守在山口之间,将漫天飞舞的肥遗不断打落下来。远处的镜仙看到众人驾云而走,但是肥遗的攻势却没有停下来,对虫纵笑道:“他们已经有人退走了,剩下的那个,肯定是轩辕陛无疑,再给肥遗催发一下吧,只需要给它们小半个时辰的命就好,剑纹用过之后,我们想生擒他都行,到时候慢慢炮制,看看还能挖出什么重要的秘密。”
虫纵笑道:“距离远了,应声虫也有些支持不住,咱么还需要稍微靠近一点,不会被他的剑纹所伤吧?”
镜仙略微沉思道:“咱们还是小心一些,只需走到应声虫能够发挥作用的地方就行,甚至必要时候,应声虫也可以透支,有什么损失,我补给你就是了。”
虫纵说道:“那我们就只到村口处就行。”说罢伸手一招,将地上那些白花花的鼓胀虫子托起,与自己一同站在云头上,向着村口前行,镜仙也不迟疑,驾起云头跟在后面。
随着二人接近,那些肥遗越发的狂暴起来,开始悍不畏死的向着李元锦不断冲近,不仅鳞甲更厚,速度也快了许多,李元锦顿时有些应对不暇,只能在心底喊道:“天命,你是要教我用剑吗?怎么还不开始?”
天命哼哼道:“吾需先观一下你的技法,透彻之后才能好好教导你。先于你说一下你的缺憾之处。”
“出剑太慢,速度跟不上,威势就跟不上,所以你不能一剑破甲。”
“用剑太粗,你有二十四道剑气,却把它们只当成一道,连自己的剑都不熟识,如何发挥的了威力。”
“剑法太乱,出剑轨迹飘忽不定,自以为能够让人难以预测,但是飘飘忽忽,如同风中落叶,有什么用?”
“御剑术太弱,纵有真气,却难全力催动剑气剑招。”
“放开心神,由吾来主导剑气,你的心神在一旁观看即可。吾传你一招‘纵御剑术’,比你的劳什子御剑术强的太多。”
“纵欲剑术?这不妥吧?”李元锦有些诧异的问道。
天命骂道:“什么时候了,还能胡思乱想!安稳心神,好好看吾怎么用剑。”
李元锦不再说话,只是将自己的心神沉定下来,天命自神照内景中出来,悬浮于李元锦识海之间,稳居中央,李元锦的心神则退到一边,如同一个旁观者一般看着。但是心神仍与己身关联,天命所做的一切都在他审视之下,这种感觉甚是奇妙。
天命一入识海,李元锦就感觉周身的二十四道剑气突然清晰了许多,渐渐凝成了不同的样子。以前的剑气全都是朦胧一片,他只当剑气同源而出,并没有什么不同,但是在天命的操纵之下,李元锦渐渐看清了每一道剑气的不同之处。
长短、宽窄、薄厚、轻重,每一柄剑都不一样,甚至剑意深浅、剑芒长短、剑刃锋锐...都各不相同。李元锦心神沉静之下,甚至能感觉得每一柄剑,都有各自的性格。
身前左侧的这柄剑,长一尺三寸,剑身轻薄,剑光轻灵,性格如同一个小孩子一样,欢动活泼。天命笑道:“如何,现在算是认识了这柄剑了吗?不如就现在,给他起个名字吧。”
“稚童。”李元锦随心而动,张口轻呼,那道剑光随着他的呼声一阵轻颤,似乎是在欢快的应和他,然后突然加速,在空中轻灵而飞,几个折返,将几只肥遗全部刺死半空之中。
前面正前方这把剑,长四尺,剑身宽阔,剑脊丰厚,沉稳异常。李元锦略加思索,开口定名,“兄长”。那剑闻声之后,不再四处飞舞,而是沉稳的横在李元锦身前,也不劈砍,反而是横起剑身,以宽厚的剑脊左右横拍,肥遗一触之下,皆在空中爆碎。
头顶这柄剑,长三尺,宽却不足一寸,剑刃钝圆,剑尖却锋锐无比,李元锦如同对女子一般施礼,口中称之,“巧女”。那剑在空中盈盈而动,似是在回礼一般,之后骤然飞舞,往来交织,如同一枚尖针一般,瞬间将肥遗厚厚的阵型刺了几个对穿。
一道小小的剑气停在李元锦肩头,如同一只宠物一般慵懒的趴着。它长不过寸许,精小细致,李元锦伸出手指爱惜的摸了摸它,瞬间心神领悟,对它笑道:“猛将,不要在此装相,赶紧出去对敌。”
随着他的呼声,那剑气摇摇晃晃的起身,似是没睡醒一般,慢慢悠悠的飞出李元锦的肩头。但是在离他三尺之外后,轻轻抖动猛然暴涨至一丈长短,飞进肥遗群中,如同虎入羊群,左右挥舞,大片大片的肥遗在它周围掉了下来。
李元锦不断地以心神感受着周围的那些剑气,不断的给它们一一命名,“门扉,折纸,忘年交,耳目,溪水...”。
随着李元锦不断感受,不断的为周围剑气命名,二十四道剑气全部有了自己的名字,在天命所授的“纵御剑术”催动下,往来冲杀,李元锦的压力骤减。
李元锦看着周围漫天飞舞的剑气,满面笑容,内心欢喜,但是却听到天命闷哼了一声,“小子,吃得了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