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越来越热,阳光炙烤着篮球场上红褐色的软胶,空气中散发着一股阳光和汗水的味道。
顾安安撩了撩黏在脖子上的湿头发,被强烈的太阳光照得睁不开眼。
篮球场上穿着T恤的少年围着篮筐各自站位,不远处的看台下面,一个女生负责看管男生的外套。身边坐满了人,顾安安感觉自己的耳朵都要被尖叫声吵聋了。
果然不管是什么时候,少男少女都是一个容易激动的品种。这又不是什么重要的赛事,两个班级凑在一起上体育课而已,搞得好像全校追星一样激动。
掏了掏耳朵,顾安安皱着脸,拿刚租的书当扇子扇风。
她刚才被谢谨行卡着脖子带进学校,现在可以说是一举一动都万众瞩目。大概是谢谨行孤寡的形象太深入人心,以至于她一个异性生物突兀的冒出来引起了广泛关注。
顾安安死鱼眼地看着将短袖两个袖子翻到肩膀上,正叉着腰,一边运球一边食指朝天举起手的谢谨行。
他晒不黑的皮肤在强烈的太阳光下,白皙得像是被单独打了反光板一样。蓝色的头发被汗水沾湿,色泽变沉,有种黑蓝的调调。
长胳膊长腿,一举一动,好看的像漫画里走出来的人物。
看台上若有似无的眼神递过来,顾安安感觉自己快被目光给射成筛子了。后背灼热的感觉,她大概出名了。
艰难地挪了下屁股,谢谨行单手运球地绕场跑了一小圈。
一群少年就火速聚集到他身边。
几个人头凑在一起,大致商量了下战略,然后就双方开战。
顾安安本来随便看看,结果谢谨行这家伙运动能力有点离谱了。开场抢篮板,直接一个暴扣就夺下了篮球。尖叫声起,谢谨行速度快到惊人,转身绕场,开场就是一个三分投。
“啊这……”
耳边的尖叫快要将顾安安的耳廓给炸穿,顾安安也有点瞠目结舌。
这特么攻速也太惊人了,堪比职业。
讲真,顾安安早听说过,谢谨行的运动能力很强。但由于她认识他的时候,他就已经西装革履的坐在办公室里给人开工资,顾安安一直把这种话当卑鄙的成年人之间拍马屁。
现在有种脑袋被大榔头敲得邦邦响的错觉。
她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扭头问旁边女生:“他打球一直这样吗?”
那女生早就对顾安安好奇了。
没在本校见过的漂亮女生,还是校草亲自掐着后脖子给拎进来的女生,她立马凑过来:“对啊对啊,他打篮球可帅爆了。比体大附中的校篮球队还强!”
“啊……这样吗?”
顾安安扭头,谢谨行在这短短五分钟,连进三球。
此时他一边跑一边朝队友打了个什么手势。
顾安安在京传的校篮球社当了一百年的抗水苦役,对这些手势还挺熟的。谢谨行的意思是,一会儿L所有人将球传给他,帮他盯人,他
负责进分。
顾安安心想,陆星宇篮球那么好都不敢这么玩儿L,谢谨行这是不是有点太狂妄了?
心里正琢磨着,不远处,跟谢谨行一起进了一中的梁程理等几个人也在小声嘀咕。梁程理那眉头都要扬到天灵盖了,非常疑惑:“谢谨行这家伙孔雀开屏了吗?怎么今天这么骚?”
“可能今天比较兴奋?”旁边一个黄毛也有点诧异。
谢谨行球机非常强他们都知道,但这人不爱跟学校里的人玩。嫌弃他们太菜了,打着没劲。基本上请都请不动,就算十次有一次上了,也都是划水打法。
这还是第一次,谢谨行一上场就拿下六分。骚包得把对方按在地上摩擦。
“他兴奋什么啊?”
看样子好像对谢谨行那张死人脸,他实在看不出他在兴奋什么。
在又一次谢谨行超准三分投引爆全场后,梁程理后知后觉地瞥向坐在人群之中的顾安安。那少女的表情从‘天好热我好烦什么时候打完我想回家看’变成了瞪大了眼睛,专注地看着篮球场内个人秀的谢某人。梁程理‘哦’了一声,从袋子里拿出一瓶水。
他刚一动,胳膊就被抱住了。
是他新交的女友,二中的校花。前面三中那个校花因为网吧那一架,他单方面宣布了分手。正好二中的校花主动贴上来,梁程理就干脆没有拒绝。
“你去哪儿L?”
梁程理眉头皱起来,冷冷瞥了她一眼。
二中校花表情僵了一下,松开了他的胳膊。
梁程理就拿着一瓶冰水堂而皇之地穿越人群,站在了顾安安的面前。
谢谨行大汗淋漓,头发已经被汗水沾湿。雾蓝的头发变得有点接近黑色。此时他正双手叉腰,眼睛紧盯着篮球的位置,不在意扯起衣服下摆擦了下汗。衣服掀起来露出一截腰腹,能清晰地看见腹肌。顾安安正盯着他看得入神,一道影子从头顶盖下来。
动了动,面前也多了一道身影挡住了视线。她抬起头,看向不速之客。
耳边也安静了,盯着赛场的人目光也被梁程理吸引过来。一会儿L看看顾安安,一会儿L看看梁程理。如果说谢谨行在学校是男神的存在,梁程理就是另一个极端。
梁程理虽然不如谢谨行学习好,但所有人都知道他很聪明。只要他想学,年级前几名就会有他。但这个人就是不学,贪玩花心打架斗殴偏偏家里有权有钱。最重要的,是他也长得很帅。痞帅痞帅,又很坏的男生,在学校更受女生欢迎。
梁程理盯上这个女孩儿L了?盯上谢谨行的女朋友?
四周看八卦的目光亮的离谱,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我草刺激’的气息。
“干嘛?”顾安安倒是没想那么多。她对梁程理精英的形象太记忆深刻了,哪怕看到现在染着奶奶灰打着耳钉的非主流少年版梁程理,也下意识的觉得他是十几年后的梁程理。
“天这么热,不给人送点水喝?”
“?”
“水,送水。”
梁程理举起手中的空水瓶往她面前递了递,眯着眼睛下巴指向下面的人:“嗯~”
见她没动,又举了举手里的水。
顾安安接过来,看向了下面。谢谨行热的脸都红了,正在拿衣服下摆擦额头。他那个衣服是有点小哦,每擦一下,看台上女生就尖叫一声。
鼓了鼓腮帮子,顾安安将交到他手上:“你帮我拿下这个。”
说完,擦着人群下了看台。
挤来挤去终于到了下面,顾安安的手还没伸出去,就被一堆人挡住。
都说高中女生害羞,根本就是假的。这些少女可比顾安安读书时候生猛太多了,像沙丁鱼一样往前挤。每个人手里都拿了一瓶冰水。
顾安安挤不进去,干脆转身就走。
结果才一转身,一只滚烫的手就搭在了她肩膀上。然后一用力,将她从人群中扯了出来。
顾安安后背撞进一个滚烫的怀抱,本来不害羞的。因为全场尖叫,愣是给她脸给整红了。她像是后背被躺倒一样,火速弹开。
扭头就看到谢谨行皱着眉头,无语地看着她。
“不是来给我送水吗?”他问的理直气壮,“水呢?”
耳边响起了窃窃私语,全场焦点又一次集中到自己身上,顾安安头皮发麻。
她拿手做扇的扇了两下,真心想骂他。谢谨行这家伙不是自诩情商高吗?也不看看现在什么情况,他到底在干什么啊!故意的?!
火急火燎地将水丢过来,转头就跑。
谢谨行接过水,拧开一口气喝了半瓶,目光追随顾安安跑远。
身后有人喊他赶紧回来,谢谨行又灌了一大口,将瓶盖拧上。水往裤兜里一塞,小跑着又回到了场内。
刚一上场,其他人就凑过来八卦:“谁啊?”
搞这么大动静,真的是装瞎都没办法。
谢谨行哼了一声,瞥了眼多嘴的那男生。男生抬手做了个拉链的动作,闭嘴了。
顾安安回来,梁程理把还给她的时候还有点遗憾:“你这书叫啥?”
“天才萌宝*妈咪带球跑。”
“哦,”刚才顾安安突然把书塞给他,他随便翻看了几张,“还挺好看的。”
顾安安本来被谢谨行搞得面红耳赤,坐下来扇风扇半天。听到他这话,心里一动。扭头往人群里看了几眼,不远处,梁程理原来的座位附近,几个女生伸头往这边看。
仔细辨认了下,聂茴也在其中。
顾安安的坏心思起了:“你想看吗?想看我可以借给你看。”
“?”梁程理让旁边女生让一点,干脆就在她这坐下了。
“讲真,这个对你来说挺有用的。”
顾安安目光透过人群,不经意地与默默看过来的聂茴视线四目相接了。聂茴偷看被顾安安抓到的一瞬间,像是被烫到一般垂下去。
顾安安笑了一声,胳膊肘撞了撞:
“你要不要拿回去全篇背诵?”
梁程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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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他说挺好看,但也没那么好看吧:“你看我像是会看的人吗?”
“那可不一定。”顾安安说,“你看谢谨行像是会喜欢人类的人吗?”
梁程理看向下面,谢谨行的眼神不知道什么时候看过来。那目光一如既往的无波无澜,却莫名透着一股别样的犀利。
他翻了个白眼,故意低下头,装作跟顾安安咬耳朵的样子。
“你说着话啥意思?你俩什么关系?”
“老夫老妻啊。”
“???”
梁程理掏了掏耳朵,以为听错:“你再说一遍,你俩啥关系?”
顾安安耸耸肩:“不信就算了。”
梁程理还没说话,下面盯着他的目光已经从犀利变成了想刀了他。他有点迷茫:“哎不是,真是男女朋友关系啊?不是吧,谢谨行那家伙那么不好骗,你怎么可能……”
“哎哎哎,”这话说的她就不爱听了,什么叫谢谨行不好骗?她难道还骗谢谨行吗?
“就不能一见钟情吗?”
“……”
两人在看台上窃窃私语,谢谨行拍着篮球,脸阴沉得对面球员心惊胆战。
他们不懂,又哪里惹到这位杀星,都已经进了这么多球了怎么还这么不高兴?
接下来的三十分钟,谢谨行一个人将对面按在地上嗷嗷叫。
顾安安一边看得心潮澎湃一边就在心想,怪不得都说谢谨行是压在陆星宇头顶上搬不动的阴影。真的是陆星宇玩的东西全是谢谨行玩剩下来的,而他还玩不过谢谨行。
等他黑着脸从篮球场上下来,顾安安最终说服了梁程理,以一本书‘一块五一天的价格’租给他看了。
谢谨行往后倒梳了一把头发,露出了光洁饱满的额头。他个子高,一眼从一堆矮土豆中抓到了顾安安。几步走过来,一把掐住了顾安安的后颈。
滚烫带着汗湿的温度贴到顾安安后颈脖皮肤上,她脸忍不住又红了。
“哎呀你干嘛!”顾安安现在算是一中全校出名了。哪怕她不是这个学校的学生,“你手上都是汗,别碰到我身上!!”
谢谨行没搭理她跳脚,就这么卡着人,堂而皇之地去教学楼拿书包。
顾安安看着熟悉的楼梯,真的很不想上去。
虽然一中也是她的母校,但由于顾安安高中成绩并不理想,她对母校有一种很说不出的不想面对。十几年后,她每次经过母校的大门口都会绕远路,生怕一个不小心在门口撞见老师。
讲真,虽然她成绩不突出,但长相太突出。以至于任课老师都认得她,顾安安真害怕啊!
等到了班级,看着十几年没有变化的教室,顾安安有种心如死灰的无语。
她跟谢谨行是不是有点太离谱,怎么他读书的班级,也是她读的班。等看到任课老师出来,顾安安更无语了。谢谨行的老师,也是她的
班主任呢……
十几年后被称为大魔王的姚老师,对谢谨行笑得那叫一个和蔼可亲。
“老师!我没想进来的老师,我真的,是他非拉我进来的!”
“没事。”老师抱着教案,态度那叫一个好。一点没有学生早恋被她抓到的生气。
顾安安瞠目结舌,回头又看看谢谨行。
谢谨行自然地朝老师点了点头,带着她直奔自己座位。
姚老师这个时候还很年轻,看着谢谨行跟抓小鸡仔一样抓着一个女生,老师也有点好奇地多看了几眼。她带谢谨行时间不短,还从来没看到过谢谨行跟谁这么亲近。
然后眼睁睁看着那个看似安静其实一身反骨的少年拿上书包,连拉带拖的把那个漂亮少女拉出了班级。
养眼的少男少女逆着光远去,老师忍不住笑了。
还别说,挺般配。
顾安安被谢谨行卡出脖子走出学校,在一家火锅店坐下。
大热天的大中午,是顾安安非要吃火锅。
说什么火锅只有夏天吃才爽,然后选了一家超级辣的四川火锅店。谢谨行一声不吭地在对面坐下,顾安安快速地点完,开始无所事事地四处张望。
等了好半天,对面人才慢条斯理地开了口:“你跟梁程理说什么呢?”
“啊?”顾安安正在打量店内装修。
这个火锅店十几年后没拆,但是重新装修了。跟现在不是一个风格。
“在球场看台上。”
他掀了掀眼皮,用一种‘我也不是很好奇就是问问’的口吻说。
“哦那个啊。”顾安安眨了眨眼睛,“梁程理觉得我租的书挺好看的,我把书借给他看了。”
谢谨行:“??”
“就那本《天才萌宝*妈咪带球跑》啊,”顾安安接过谢谨行给她到的一杯水,喝了一口,“挺适合他的,他外来的人生需要这本书的指引。”
谢谨行:“???”
想过一千种梁程理那色狼挖他墙角的可能,他就是没想过他招数这么猎奇和恶心。
“你不知道啊?”
顾安安想到这个就忍不住吐槽:“梁程理这个大渣男,以后要为自己今天犯下的桃花债付出代价的。今天他有多浪,未来他就有多火葬场,我现在提前拿本书给他提前打个样。”
谢谨行:“………”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什么意思?”思来想去,谢谨行还是问了。
“渣男火葬场懂吗?”
谢谨行:“……”
“火葬场就是把他的爱挫骨扬灰。”
“??”
谢谨行有点不懂,这二者之间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
“为什么要挫骨扬灰?”
“就是形容一种决绝的态度,死都不回头。”
这他听懂了。但死都不回头,谁啊?
“他跟谁?”
不告诉你,”顾安安想到梁程理拿孩子逼婚,聂茴一怒之下找了个帅哥闪婚的事情就忍不住兴奋。想当初,梁程理把人母子带回了自家,双方家长都逼着结婚。以为万无一失了,结果聂茴在网上找到了个大帅哥,三天内闪婚,“告诉你了那还了得,这就是剧透。”
谢谨行:???
“反正你要知道,男人要守男德。不守男德是没人要的。”
顾安安趁机教育他,“你要是敢在我不在的时候搞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我会做到比聂茴还绝。”
聂茴?还绝??
谢谨行缓缓睁大了眼睛,若有所思。
梁程理的另一半是聂茴?他们之间还有孩子?
嗯,想想也不是不可能。
梁程理嘴上说着不喜欢聂茴,可对聂茴的占有欲强到其他人说一句都不行。
顿了顿,他挑了个重点:“男德?”
“就是做好男人的品德。”
“那是什么?”
“就是与非配偶女性以外的女性保持距离,不沾花惹草。”
“哦……”
谢谨行沉默了下,然后指着她:“你没有女德。你跟除了我以外的男性,不注意距离。你还跟梁程理说悄悄话,你俩之间的距离都要接近二十公分了。火葬场要去一下吗?”
顾安安:“…………”
“我也不好追。”
“哦。”
“我也会誓死不回头。”
“呵。”
“给我注意点。”
“……”
叫你举一反三,没叫你这么举一反三,烦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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