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五十四章 治军之道

如辰和魅影前脚离开,孟珞后脚就命人封锁了乌兰城和东梵交界的城门。【风云阅.】他在心里一遍一遍的推演着任何可能的loudong。按照方锦龙和如辰的说法,北周大将忽格对这个体型一个能抵五个的北周公主一往情深。虽然每次孟珞看到这个扶桑华,心里都有些不太相信,但他还是考虑到:如果方锦龙和如辰所言是真,那么忽格说不定会不顾一切先拿下乌兰城。乌兰城只有两个城门,一个对着东梵,一个对着蒙托,因此乌兰城连通东梵的城门也不得不防。

由于乌兰城门也成为守城重点,孟珞将残留的立仁军虎丘军和汴洲军打乱重排。曾冶独当一面,率两万军镇守乌兰城门,李赞为副将。孟珞则带着四万军镇守北门正面,刘士舟跟在了他的身边。还有四万人留在城中随时待命,机动作战。当天夕阳落山时,守军在北门就看到了忽格的大旗,看那浩浩荡荡的气势,至少有十五万之众。全军开始进入一级战备状态,虽然已经推演过无数遍,可是守城之战毕竟是第一次。孟珞安慰西楚将士道:“我们是第一次守城,他们却也是第一次攻城!放心,他们只会比我们更紧张。”

西楚将士略略松了口气,然而忽格的大军并没有即刻开始攻城,而是在箭矢射程之外原地开始扎营。这一等,就是一夜,忽格仍旧没有任何表示。

众守军不明就里,甚至还松了口气,孟珞却开始焦躁起来。鲁放上城楼来看情况,孟珞拉着他和刘士舟,找了个无人之处轻声嘀咕道:“这样下去不行,城中粮草只能支撑三到五日,这事只有我们三个知道。对方围而不攻,不出三日,我们自己就先乱了。没有粮食,我们自己就要活活饿死,还打什么仗?”

“我写给皇上的奏报已经提到孟钰的兵带走了大多数粮草,我们只能支撑几日,想必皇上会帮我们想办法。但现在更要紧的事情是在粮草接济上之前,蒙托城绝对不能失去。我们付出了多少代价才有了现在的成果。如果丢了蒙托,又被赶回恒水以南,我们只有十万人,再好的军阵恐怕也于事无补。”鲁放的眉头拧地紧紧的。

“不会的!我们绝对不会失去蒙托!”孟珞的眼睛熠熠生辉,让人觉得莫名安心:“只是现在对方围而不攻,虚耗着我们,的确不是长法。忽格狡诈,他应当是猜到了我们夺下蒙托城,必然后续粮草不济。他也知道蒙托城坚固,贸然攻城只会徒增伤亡。所以对于北周军来说,如今最好的策略就是围而不攻,等待我们自行崩溃,我们一定不能让对方得逞!”

“以孟将军的想法,我们该如何?”鲁放和刘士舟都急急问道。

“我的想法有三,一是把我们目前缺粮的情况告诉全军,大家这几天一日只供两餐,能省多少是多少。我一开始担心大家知道了此事会动摇军心。但是现在我想,我们应该相信我们的将士。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人,城破则人亡,没有人会希望自己辛辛苦苦打下的蒙托城再次落到北周人手中。再则,孟钰带军弃我们而去是瞒不住的,如今全军上下都知道了。我将你们的五万人打乱重新编,也是因为我知道你们现在正在惶恐之中。我想让将士们知道,他们没有被遗弃,我们汴州军没有里外之分。现在大家都是一体的,同呼吸,共命运,只有团结起来,才有一线生机。”

刘士舟的眼睛里泛着泪光,连连点头。确实,刚刚得知孟钰弃城而走,剩下的五万将士都处在惶恐不安中。如果不是立刻就被打乱重新和汴州军编在一起,他们恐怕聚在一起只能恐慌和互相抱怨。但是孟珞不避嫌,在这个时候主动接过了担子。五万将士觉得自己找到了主心骨,与汴州军在一起并肩杀敌,仍然被需要,斗志才逐渐高昂起来。的确,被放弃也是有好处的,难道跟着去谋反?

孟珞又道:“其二,皇上的旨意还没来,粮食的事情,咱们自己也要想办法。我建议派出一个千人小队,从南门出,到恒水以南最近的虎丘去购粮。我们手里还有一些军饷,大家凑一凑,能购多少算多少。”

“我同意,虎丘历来战事频繁,我们失守北境,虎丘第一个遭殃。当地的百姓知道这一点,所以对将士历来通情达理。听闻今年丰收,百姓应当有余粮。我们不杀不抢,拿银子去买,应当可以买到一些。”

“好,此事立刻派人去办。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我们要想办法引诱忽格主动攻城,增加他们的伤亡。在我们被耗死在这蒙托城之前,必须重创北周军,否则灭亡的就是我们。如今我们西楚内陆将乱,我们鞭长莫及。可是如果连边境都守不住,我们西楚就是内忧外患,天下大乱。到时候,我们大家都是历史的罪人!将士们心思简单,只知道杀敌。我希望我们军队中每一个人,都可以把自己当做主人,站在大局的角度思考问题。刘将军,我知道过去的虎丘和立仁守军,消息都只有孟家几个将军知道,将士们一头雾水,只知道听命令行事。我们现在要改变这一点,在我眼中,所有的将士都有权利知道实情。我们如今的局面,这其中的利害,你要不断的说给将士们听,让他们知道只有团结一心,才可解当前之危,才有可能保得家园平安。”

刘士舟的眼泪又不争气地流了下来。他一直是个铁骨铮铮的汉子,这么多年都很少流泪。可是这几天,他觉得自己把参军十几年的泪都流完了。因为孟珞的话总是时不时地打在他心底里,让他的心中满是感动。过去何止是下面的将士?连他自己,对于军中的情况都是一头雾水,孟家几位将军什么都不会告诉他。他也曾愤懑过,也曾反抗过,可是后来,就只剩下了麻木,甚至觉得,或许就应该是这样的吧?

可是从汴州军到来,他的心态逐渐发生了变化,李赞也一样。他开始意识到,他们原来的不满是对的,他们原来认为对的事情的确是对的!错不在他们!错在孟家的几位主帅!否则,为何汴州军是如此的斗志昂扬?为何他们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希望的光?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重重地点着头。“跟我来吧。”孟珞柔声道。

他们登上城楼,对面北周军的大旗仍旧在飘扬着。“大家伙听着!”孟珞扬声道。

守城的将士转过头来,有汴州军的,也有立仁军和虎丘军的。虽说守了一夜,他们的眼睛却依旧贼亮,放着精光。

孟珞沉声道:“有个不大好的消息,我要和大家分享。大家知道孟钰、孟琨、孟珑三将带着六万人弃城而去,只留下我们在这里苦守。这还不算什么,更加不利的是,他们带走了大部分粮草。留给我们的,恐怕撑不过五天。所以大家应该能猜到忽格为何围而不攻了,北周人狡诈,他们弃城而走之前,把自己的粮草烧了个干净,我们如今困守在这里,恐怕撑不过五日,自己就要先起内乱。”

城楼上出现了短暂的sāoluàn,大家神色惊慌,面面相觑。但是很快,大家平静下来。一个有些品衔的将士高声道:“孟将军,你说怎么办!我们都听你的!”

“不要问我怎么办,你们自己想一想,如今这种情况该怎么办?”孟珞的神色虽然严肃,眼中却闪烁着些许笑意。

众将士沉默起来,孟珞也不着急,只看着众人。新编进来的立仁军和虎丘军没有见过这样的阵势,心中有些惶惑。这时,一个汴州军的将士挺身大声道:“这几天我们都少吃点儿!一日三餐减为两餐,饿不死人!原本能撑五日,大家减一顿,就能撑七八日了!多一天算一天!”

大家连连点头,又一个汴州军出声道:“咱们在乌兰城和蒙托城两城再找一找!北周军原先可是二十万大军驻扎在这里的!他们肯定有存粮!就算是烧了,也不可能都烧光!蒙托城百姓不多,乌兰城中那些逃跑了的大户,找找他们家里应当还有无主的牛羊。我们都收拢起来杀了做成肉干备着,将来渡过了难关,再拿银钱还给他们就是了!”

三人相视点头,满意地一笑。

原先的立仁军和虎丘军将士本来有些畏缩,现在看到汴州军发言如此踊跃,也鼓起了勇气。“我还有个想法!”一个将士高声叫道。刘士舟一看,竟是原本李赞手下的刘树杨,不禁微笑起来。刘树杨挺身而出,扬眉大声道:“咱们原先的粮草都是从虎丘城中转运而来的,孟钰他们走得急,又带走了咱们的粮草,应该没有在虎丘停留。虎丘应该还有部分存粮。咱们让东梵城门的将士打掩护,派一小支队伍到虎丘去寻粮,以前这样的事情也常有,应该没有问题!”

孟珞和鲁放赞许地点了点头,跟刘树杨一起的将士看到自己的战友发言得到了主帅首肯,也都欢欣鼓舞起来,绞尽脑汁地思索着还有什么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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