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这已经是三十多年前发生的事,为何会让他看到?

百里夜满腹疑问,被迫跟着庚桑箬到了玄阳宗,又找不到任何离开的办法,只能心不在焉的跟着她转,庚桑箬去哪,他就只能身不由己的去到那。

这莫非是庚桑箬的过往?

百里夜叹了口气,看谁的过往都好,为何会是庚桑箬,这秘境难道和她有什么关系?

他动了动手指,云箬和他的手依旧还牵在一起,除了那会儿捏他力气大了些,现在似乎又没事了,时不时还敲一敲他的手背,说不定在另一边她也和自己一样,陷在了这段莫名其妙的过往里,大概会一边思索一边想办法看看用灵技能不能破解出去。

要是云箬都破解不了,他估计也没办法。

反正确认她人没事就好。

现在的情况会不会是跟云箬讲话的那个声音搞的鬼?

百里夜猜测着各种可能性,时不时看一下玄阳宗的过往演到了哪里。

虽然谢鸣之对这个女徒弟不甚上心,也不见多喜爱,见了面也只是淡淡的和她打个招呼,简单说两句话,但又似乎不是完全不关心,庚桑箬身体似乎不是很好,容易生病,她三位师兄倒是着急得紧,就连平时冷淡的谢鸣之也会亲自去看看她。

倒是很符合她在宗门相当受宠的传闻。

但百里夜不知为何,就是看这个庚桑箬很别扭。

因为她完全和他在学院开放日以及秘境中看到的样子完全不一样,幻象里这个庚桑箬既不刁蛮也不任性,甚至可以说非常懂事,哪怕师父对她冷淡漠然,她每次见了谢鸣之也会笑容满满的行礼问好,遇到宗门同门亦是以礼相待,更不要说对她的三个师兄。

这天庚桑箬在自己的院子里悄悄练剑,百里夜干脆倚在树上闭目养神,偶尔睁眼看一眼,庚桑箬的剑不太趁手,她没有灵力,那剑又太重了,她使起来根本就做不出预想中的剑式,自己累的满头是汗,剑式练得一塌糊涂。

“小师妹。”南宫少尘从院外走进来,一身白衣飘若谪仙。

庚桑箬连忙收了剑式,规规矩矩的行礼:“二师兄。”

“你在练剑?”南宫少尘问。

庚桑箬点了点头。

“过来。”南宫少尘手中灵剑一闪,剑尖斜指地面,衣袍飘飘,朝庚桑箬伸出一只手,“我教你。”

庚桑箬欣喜地走过去,南宫少尘道:“那剑太重了,不适合你。”

他让庚桑箬握住自己的手腕,就像握住了他的灵剑,带着她把刚才的剑式又练了一遍,一白一红两个身影在院子的花树下,落下的花瓣漫天纷飞。

练完了剑,庚桑箬似乎心情很好,又把自己那把不趁手的剑拿了回来,想要再练一遍刚才的剑式,南宫少尘坐在树下的桌案前看她练,庚桑箬练得磕磕绊绊,他却始终目光温柔的看着。

百里夜漠然地看了一眼。

怎么练都白搭,不趁手的剑碰上一个没有灵力的人,白白用功。

南宫少尘看了一会儿,道:“这剑不练了吧,师兄给你换一柄?”

庚桑箬停下来,摇了摇头:“这是大师兄特意给我寻的剑,我想用它练好剑术,下次出门要是再遇到危险,我也想保护师兄们。”

南宫少尘眸色沉了沉,下一刻又恢复了温和的样子,笑道:“那我教你新的剑式吧,练起来更容易些。”

“好啊,谢谢二师兄!”庚桑箬眼睛一亮。

百里夜闭上了眼睛,不想再看这对师兄妹练剑了。

一个白教,一个白用功,有这个功夫不如给庚桑箬换柄趁手的剑。

玄阳宗亲徒教人就这个水平?难怪庚桑箬全身都是法宝,一身修为从过去到现在却没什么长进。

不过他看曾经这个庚桑箬似乎完全没有觉醒灵脉,但在秘境中遇到她时,她应当是灵脉觉醒了,只是灵力和修为都比较微弱。

大概是她灵脉觉醒得晚吧。

不知过了多久,反正百里夜觉得时间过得挺快,转眼庚桑箬就进玄阳宗三年了,但灵脉似乎依旧还没觉醒,也不知道一开始沈苍一是看上了她哪一点。

他忽然想起在北州城城外,她冲出结界去救那妇人的样子。

又突然理解了沈苍一。

不知道是不是在玄阳宗的庚桑箬和出门在外的她展现的样子不一样,还是后来发生了什么变故,百里夜虽然大部分时间都闭着眼睛不想窥探这些过往,却不得不承认庚桑箬能让她的师兄那么宠爱她也不是没有理由的。

虽然三个师兄对她宠爱有加,什么都往她院子里送,还经常带她下山去玩,她却没有恃宠生娇,对待同门一如刚来的时候,只是她不怎么出小院,总想要拿着她那柄算是上好、却和她完全不相称的灵剑炼好剑式,只为了自己承诺过的那句想要保护师兄们。

有时候百里夜闭着眼睛听庚桑箬说话的声音,脑海里不知道为什么会浮现出云箬的样子。

庚桑箬有些时候和她有点像。

尤其是认真说话的时候,会看着对方的眼睛,眼神清透又明亮。

百里夜:“……”

为什么老是想到云箬,庚桑箬和云箬除了名字写出来一样,就连读出来他都觉得完全不同,却在和庚桑箬有关的过往幻象里频频拿她和云箬相比。

他是疯了吗?

第51章

百里夜意识到自己居然拿庚桑箬来和云箬比较, 心中只觉得荒唐可笑,怀疑自己待在幻象中的时间过长,才会有了这种唐突的想法。

云箬当然就是云箬, 独一无二,任何人都和她不像。

他闭上眼睛试图排除这些干扰赶紧从幻象中出去, 周围突然震颤了一下。

他从花树上坐起身,面前的空间像是波纹一样,在空无一物的地方荡开了一圈涟漪,就像有什么东西撞了上来一样,他跳下树快步像那个地方走过去, 几乎快要从开满花树的院子里走出去,周围恢复了平静, 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他握了握手里的手指。

云箬的手指没有动, 半响后才回握过来。

虽然两个人至始至终都没有分开, 但现在经由着指尖的触感, 百里夜却有种感觉, 他们现在离得更近了。

刚才会是云箬在试图破除法阵吗?

百里夜想看看自己能不能做什么,走出院子却发现外面除了一条小道, 其他地方都涌起了茫茫的雾气。

小道上一道红色的身影欢快地跑过来,扬起的手里捏着什么东西,脆声喊道:“师兄!”

庚桑箬和百里夜擦肩而过,跑向院中等待许久的人。

白凌站在小院中, 粉白色的花瓣落了他一身, 昭示他已经在这里站了许久。

“又下山去玩了?”他冷淡地问道。

庚桑箬早就习惯了小师兄这样的性格,手中捏着一串糖葫芦, 脸上绽开一个大大的笑:“二师兄带我出去的,昨天是夜市, 有好多漂亮的河灯!像河里的星星一样好看。”

小道一头才出现了一个慢悠悠的身影,快走到小院才温声道:“白凌,莫与她说话了,她贪玩非要放河灯,被人挤到水里去了,让她进屋去换衣服。”

“早干啦。”庚桑箬说,抬起手臂给白凌看,“小师兄,我也给你和大师兄放了河灯祈愿……”

“换衣服。”白凌沉下脸,“已经干了也不行。”

庚桑箬只好不说话了,把手里的糖葫芦递给南宫少尘,越过白凌进了屋,但没有立刻去换衣服,走的慢吞吞的,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

白凌转向南宫少尘:“以后这种人多的地方少带她去。”

“她喜欢。”南宫少尘说。

“她喜欢你就带她去?她身子本来就弱,万一又生病……”白凌冷着脸。

“我去叫医师。”南宫少尘打断他,“若不是掉到水里,她还想再玩两天,我当然依她,让她开心点有什么不好。”

南宫少尘说完就转身走了,白凌站在原地,半响后朝屋里道:“没吵架,还不快去换衣服。”

庚桑箬偷听被发现,从门后露出脑袋,被白凌看了一眼,才赶快进屋去了。

百里夜试着在院子里找有没有出去的缺口,出去走了一圈,周围茫茫的白雾里什么都没有,他走进去没多久就会回到院子里,门口那条小道也走不出去。

幻象空间似乎在缩小。

代表这段过往快要结束了吗?

他之前还想着要是庚桑箬的过往一直往前走,会不会到今年的学院入学礼,如果庚桑箬的师兄带着她参加,他就这么跟着她的视觉,能不能在参加入学礼的新生里看到云箬。

她第一次去学院,不知道会有多开心。

百里夜突然觉得自己心不静。

以前也不是没有进过秘境,遇到被什么幻象空间困住,他有的是耐心,就像进神踪秘境时的那片水域,他心无旁骛地走了六个多时辰,都没觉得时间难捱,现在却静不下心来。

大概是手心里的触感在提醒着他,云箬情况未明,他得赶快出去,但又完全找不到办法,让他不自觉地焦躁起来。

院子里入了夜,花树上亮起一盏盏夜灯,灯盏上设了阵法,风吹过来烛火纹丝不动。

庚桑箬果不其然生病了。

白凌守在她床边,庚桑箬半夜醒了,迷迷糊糊想要喝水,白凌托着她的背让她坐起来靠在自己身上,拿了桌案上的水小口小口的喂她,庚桑箬喝了水,彻底醒了。

白凌把温着的药端给她:“喝了。”

“哦。”庚桑箬结果药碗,一仰脖子喝完了,被苦的整张脸都皱起来,端过水碗又喝了一碗水才好受些。

喝完药她躺回床上,白凌帮她盖上被子,探了额温,拿起桌案上的书继续看,没看多久,他把书放下了,看了床上的人一眼:“睡觉。”

床上的庚桑箬睁着眼睛:“睡不着啊小师兄,我嘴里好苦。”

白凌冷淡的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神情:“睡不着也得睡。”

“做不到。”庚桑箬说,“小师兄,昨晚山下的夜市真的好美,我也想让你和大师兄看看。”

“你很喜欢下山。”白凌说,“玄阳宗不好吗?”

“当然不是,我最喜欢玄阳宗了。”庚桑箬发着烧,脸色有些红,眼神湿漉漉的,“最喜欢二师兄,大师兄,也喜欢师父,还喜欢玄阳宗的师兄师姐们。”

白凌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当然也最喜欢小师兄了!”庚桑若道,语气有些沮丧,“对不起啊白凌师兄,每次生病都是你守着我。”

白凌淡淡道:“大师兄事务繁忙,二师兄的性子我不放心他守着你,万一又被你忽悠着下山去玩或者干点别的,你的病还能好吗?”

庚桑箬笑得把半张脸都埋在了被子里:“谁叫二师兄对我最好嘛。”

“他那是因为……”白凌下意识的开了口,话却只说了一半,看了庚桑箬一眼,把目光转开了。

庚桑箬奇怪的看着他:“因为什么啊小师兄?”

“……因为他心志不坚。”白凌说,“就不该带你出去。”

庚桑箬忍不住又笑起来,半响后小声开口:“我不是非要去和别人挤,我买了三个河灯,都已经点亮了,放到水里得顺着河水一直飘到很远的地方去,我写在河灯里的愿望就可以实现了,我怕河灯被其他的小船碰到,才想要把它放得离岸边远一点,没想到就掉下去了。”

白凌冷着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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