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
杰应仁的表情,就像是小学生拿零分试卷给妈妈签字般空洞,失去灵魂。
而手上端着的不是馒头,是亵渎神明的剩菜饭。
艾月满看着好笑,被杰应仁狠狠瞪了一眼——来书院大半年了你还没看够这群人的嘴脸吗,个个尖酸刻薄捻轻嫌重,眼下这个一来就荣登未来大佬地位的,肯定更是刻薄的要死!
杰应仁已经做好被为难的准备了,捏着手上的烧饼心中呵呵。说到底不去住小房间转来和他们住大通铺,不就是想要多几个仆人吗!
哼哼,算空了,他杰应仁偏!不!
一番思想斗争中杰应仁等着这个人眉眼一挤说些恶毒话,却见那人慢悠悠撕馒头,手指更比面还白些,指甲尖尖透着粉,比丁香小师妹的手好像还好看些……没想完被拍了一下脑袋:
“想什么呢,走了。”
他蓦的回神,才见桌上碗盘都已经空了,脑子一片迷茫的他被艾月满拉着走了一段,猛地又回头看盘子。
没有奚落,没有为难,就,就这么,自然的接过他递来的普通民众喜爱的普通食物,普通的吃掉了?
幼小的他根本没法从被书院纨绔子弟支配的恐惧中醒过来。艾月满看的无奈,又不好说什么。
还能怎么说呢,‘亲亲,您点的刻薄善妒马文才已经下线,如今上线的是翩翩公子白昭?’
000:[这是违规操作,将受到系统处罚。请宿主好好做任务]
经过权限的移交后,系统发布了一个主线任务,和不定时触发的支线任务。主线任务和白昭一样,‘扮演好自己的角色,还原幻境’。艾月满扮演的是梁山伯,平时当然是多和祝英台在一起,白昭倒是除早上因为同宿的原因和他们多待一会,平时也是要和娄敬文他们待在一起的。
没有大佬的时间,真的难,难。
祝英台用肩膀撞了他一下:“梁兄,怎么魂不守舍的?”
年少的祝英台满身都是少年人的青春风华,又是男女莫辨的年纪,穿上男装正是一个神采飞扬的俊俏少年。艾月满抬头看了她,琢磨了下系统提供的台词。
“我没有魂不守舍。今早夫子不是又夸奖你文章做的好么?我在想,我是不是太不用功,终会碌碌无为了。”
“怎么会?”祝英台连忙安慰,“夫子不是也说你文章‘稳而实’吗?像我这样的文章,日后入了京很难得到那些大官喜欢的,你功课出彩得很,难保夫子不是怕你听多了骄矜,他也从没说你文章做的不好呀。”
这番劝慰不知有没有到达心头,低着头的艾月满闷闷‘恩’了一声。祝英台心念转动,想起一计:
“梁兄要是实在心焦,不如我们私底下定题一则,定好时间,互相批改,如何?”
艾月满惆怅的表情慢慢舒展开来,感激道:“好主意,英台,谢谢你。”
祝英台这才松了口气:“没什么,我们是同窗,又是好兄弟,互相帮忙不用说谢谢嘛。”
临时成立的‘学习互助小组’很快敲定了题目,约好三日后交换,期间不得找人代笔。祝英台到晚上熄灯前都显得很跃跃欲试,倒是艾月满心态平稳,反正不用他写。
000在第三天的时候果然附上文章一则,艾月满也没有细看,总归看祝英台的表情应该是原主写出来的。
白昭那边也没动静,虽然他从单间‘搬了’出来,但其实那间房子还是给他留着,艾月满本来以为白昭只是图新鲜,没想到一晃一周过去了,白家二少爷还是跟着他们挤小寝室。
厨房离这里挺远,住在这片的学子们在夏季纷纷选择直接用井水洗漱,每到晚上,围着石井站了十数个光着膀子在月光下闪闪发亮的大汉,艾月满第一次看的时候觉得自己要瞎了,白昭更是眼皮都不往外面看一眼,专心就着油灯看从书斋借回来的书。
一直到大家都上床睡觉,艾月满才拿着盆出去打水,回身看白昭也跟了来,熟门熟路将桶放入井中。一桶水上来,月亮亮幽幽的,在水里荡了个满桶光。
艾月满被水光晃的眼花,白昭已经提起桶倒入盆中,比水光还灼人的手指放进去,被人一把捏住了。
白昭抬头,刚好探入一双黑亮亮的眼睛里,呼吸一滞。
艾月满捏着他的手只觉得满手都是骨头,就指腹稍微多了些软肉,不由有些恨铁不成钢。
“你身体不好还直接用冷水?你先等等。”
白昭看着少年跑远的背影,被松开的手仿佛还被手指握住,温热的几道痕迹,有些算不上疼的疼。就这么一愣神,错过了艾月满的问话。
艾月满去了好一会,回来的时候手中提着一个装满水的木桶,离近了能感受到丝丝热气。将热水和井水混合,试好了温度,才像是完成什么任务一样笑道:
“好啦,你洗吧。”
白昭视线全在少年得意眯起的眼,和白生生的小虎牙上,面无表情将手探下去。
……热的。
“谢谢。”
艾月满正在帮自己兑温水,头也不抬回:“谢什么?你是大佬,要等你带我出幻境呀。”
一边说着他一边抬头,刚好看见青年侧身看过来,眸子藏在阴影中,却像是那桶水一样,撞碎了月光。
从来脸盲,对脸的印象只有男女之分的艾月满,在这一刻突然脑中回想起丁宁安利白昭时说的话:
白学长特别帅!
他眨了眨眼,想。这个人的眼睛,好像和其他人是不同的。
虽然白昭被富家学子们寄予了希望,但并没像夫子和一众学子担忧的那样带领着作威作福,在一开始的观察期后,夫子甚至觉得这是个可塑之才,平时经常提点提问。
平常学子没有那么多争强斗胜的心,但是另一批人认为新老大这是给他们争光了,平时更加嚣张,再加上马文才也是放任态度,很快,艾月满摸鱼的日子到头了。
起因是一条金鱼,冲突是富家子代表——娄敬文把它弄死了,条件是那条鱼是祝英台养的,结果是以蹴鞠一决胜负。
怎么说呢……
艾月满觉得这群人还蛮可爱的?
特别是小胖子辛平,圆的像个抹茶汤圆还跳着:“我今天就要告诉你们,谁是爹!”
寿生草的爹是谁艾月满不知道,但肯定不是抹茶小汤圆~
随着裁判宣布开始,头戴蓝色布条和红色布条的人斗的难舍难分,一颗藤球在众人脚下飞快传递着,只听一声:
“山伯,接球!”
艾月满全神贯注,听到这句话身体很快做出反应朝飞来的物体踢去!
红方守门扑了个空,漂亮拿下一球!
蓝方众人欢呼击掌,祝英台在和梁山伯狠狠拍掌后大摇大摆:“怎么样,现在叫爸爸还来得及!”
“我呸!”红方当然不愿自己多十几个爹,“赢一球算什么,拿最终胜负说话!”
祝英台的堵死人功力该是练过的:“我怕你们到时候一球都拿不下,那可就丢死人了。”
娄敬文在马文才没有来到书院的时候因为普通学子人数较多一直被压制,此时终于有个靠谱的主心骨来了岂能继续居于下风:
“好大的口气!那我们现在来打赌,谁最终赢了,输的那方就要叫赢的那方爸爸,输几个球叫几次,你敢不敢赌!”
“怎么不敢!”祝英台扬声应道,“你们说今天是不是要怼死这群人!别说叫爸爸,加上一条,跪着叫爸爸,敢不敢!”
“有什么不敢!”
“就怕你们敢做不敢当!”
娄敬文被激的双目血红,朝场边猛地指了一个人:“文才兄作证,谁输了谁跪下叫爸爸!”
不想参与(身体不好)于是在一旁吃瓜的白昭:“好,我作证。”
娄敬文一见老大都发话了,一定是稳了,于是红队像是打鸡血一样朝蹴鞠扑了过去!
艾月满这下认真了,他不知道最终到底是哪边赢,但他绝对不想叫别人爸爸,前辈也有喜欢蹴鞠的人,他对规则不算不熟悉,加上身体轻盈动作敏捷频频进球。这样的一个大杀器当然引起红队的注意,几个眼神交汇下红队分出四个人专门拦截艾月满,之间艾月满双脚交错朝前几个冲刺——
进了!
蓝队顿时又是一阵欢呼。
红队的众人已经面红耳赤气喘吁吁,照这样下去他们喊爸爸是喊定了,而最大的阻碍就是蓝队那个滑的和耗子一样的梁山伯!于是在逼急了跳墙后,艾月满又接了队友踢过来的球,www.youxs.org。
他刹车不及整个人撞了上去,顿时飞了出去正好撞上一块石头,闭着眼睛人事不省。
场上在短暂的寂静后蓦的喧闹起来,没时间追究是谁耍黑脚,蓝队连忙叫人去请大夫,而白昭匆忙从场外挤进来看到的就是艾月满沾满泥土的脸,那张总是灵动的笑脸再看不见,他心中一空,当他意识到自己喊出什么的时候,耳边机械音响起:
[涉及ooc,世界开始尝试恢复……重启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