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在昆仑山脉绵延数万里的大山中,有一个奇特的地方,这个地方只出现在大雪封山后的第一个晴天,它是太阳升起不能照耀到的地方、它是金色草滩不能生长的悬崖、它是冰川失去颜色的荒原。”“这个地方无人知晓。”
头戴兽皮帽的老头坐在村口用烟枪在地板上磕了磕:“丫头,给我把烟丝点上。”
陆归途连忙划了一根火柴给老头点上。
那老头老神在在的倚在葡萄藤下的矮床上长出了一口气:“事情要讲道巡边员张智在荒原上巡逻了五天,他把手中的硬的馕插在火堆上,烤的焦香。”
“张智是十八岁那年高中毕业去当了兵,训练不到一年,命不太好,被派到了喀喇昆仑山口戍边,他是当兵越当越远,后来他当上了边境的寻边员,每个月会有七天到十来天的巡逻时间,经常在大山深处风餐露宿。”
老头讲故事一喘一喘的,听得陆归途有些担心他下一秒喘不过气来。
“他的经验算是巡边员里老道的,这里的山脉除了老一辈的塔克人知道,剩下的就只有张智最熟悉,他随行带了有三只牦牛,一只拖行李一只拖补给还有一只是他要骑的,茫茫连绵的大山,除非冬季大雪封的严实才会组织一大队战士寻边,但夏季雪山融化,天气转暖,寻边就成了一个人几座山的巡逻。”
“张智的运气不太好,夏末的大雪比去年早来了半个月,他被困在了雪山中,当时年轻的他内心充斥着惶恐,他不知道自己的生命能撑到什么时候,他带的干粮还能坚持两天,如果没有食物,身体的热量将会慢慢流失,那么死亡将会到来。”
“那个时候,年轻的张智在想,不管无论如何他都要坚持下去,哪怕到了生命的最后一刻,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回过家乡了,他不想就这样毫无价值的客死他乡。”
老头咳嗽了两声接着讲到:“令人眼睛发刺的雪是雪原里的魔鬼,多少人是死在这片茫茫之中?张智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他的双腿已经失去知觉,干粮也已经耗尽,张智躺在雪窝子里,他已经放弃任何生的希望,他在自己衣服的内侧写下两句话的遗书,希望发现他遗体的人能把他身上的手表带给远在长安的母亲,告诉她儿子不孝。”
“张智死了吗?”陆归途问道。
“死?当然不可能死,他死了后面的事情就没有办法讲了。”老头子神秘一笑:“等待死亡永远是这世界上最残酷的事情,没有人知道自己何时会死会怎么死,但张智知道自己会在饥寒交迫中死去,他最想念的是他的父母,他不想再去挣扎任由自己失去知觉。”
“后来张智回忆道,等他以为自己死定了,突然有一道阳光照在他的身上,像是神给了他希望,他睁开眼睛看到日出金色的阳光照在雪地,暖洋洋的落在身上,缓缓屈动的手指证明他已经缓了过来,并且没有被冻僵。”
听到这里陆归途觉得故事的高潮就要来了。
“当时张智的泪水流了下来,他向雪山祈祷,祈祷恒古永恒,祈祷平安,等他把雪窝子里的牦牛拉了出来时,就发现不远处有一座黑色的山,他在这些山中巡逻,每一座山脉的走向他都了如指掌,但独独这座他没有见过。”
老头的声音低了下来:“黑色的山,永远不能被照耀的地方,金色草滩不能生长的悬崖,冰川失去颜色的荒原,张智念起了当地塔克人传唱的歌谣,他觉得这座山就是歌谣中说的那座无人知晓的山!”
坐在老头对面的三余听到这里,来了精神,录音笔也被他打开了。
“张智背好身上的枪,拉着牦牛向那座传说中的山走去,后来据他回忆道,自己当时就像是吃了他迷魂药一般,义无反顾的向那座山走去。”
“他的所见所闻,无一不刷新他的三观,他见到黑色山中悬崖之下修的密密麻麻的飞檐斗拱,那些屋子颜色从朱红色褪色成黑红色甚至在常年低温的影响下呈现出灰突突的样子,一切显得神奇又井然有序,张智不敢多加停留,他把牦牛栓在了悬崖边,自己用身上的绳索速降到一半,悬崖特别高他带的绳索只够降到一半。”
随着老者的描述一副诡谲的画面展现在陆归途和三余眼前。
“他将作为发射信号用的信号弹丢了下去,一瞬间他看到了另他震惊万分的景象,悬崖下密密麻麻房屋呈圆形围绕着一只通天高的巨大青铜柱,柱身插入地底,上延伸至山顶再往上看仿佛通天,神秘的青铜柱雕刻着古老又玄秘的花纹,那是时间凝视的眼睛,他无法估量青铜柱到底有多宽,大概上千人都无法合抱。”
怎么会有这种地方?陆归途听得全身鸡皮疙瘩直冒。
“张智他回到了悬崖上,他骑着牦牛飞快的向边防站方向走,他要把这件事情告诉长官,这太不可思议,太神秘了!”
“所以后来张智带着边防战士找到了这里?”三余喝了一口砖茶。
老头摇了摇头“等张智再带他们去寻找的时候,完全找不到黑色山,甚至几个巡逻队的人进行地毯式搜查也没能找到”他苦笑了一声“或许是神不想让人知道他的存在,后来班长以为张智在大雪中孤注无救,得了心理疾病,还把他送到了疏勒城的医院修养了两个多月。”
“但我知道张智经历的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老头讲完这个故事长出了一口气,这件事情他藏在心中埋藏了许多年。
“哪里能找到张智?”三余问道。
“他在喀喇山口的小村落里,有时候他在茫茫的雪原深处,你们要找他比较困难。”
“雪原里?”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在寻找那座黑山,那里有东西在吸引他。”
老头的一管烟抽完了,他的眼睛都快眯了起来。
“您是怎么知道张智的故事?”这句话本不应该问,但是陆归途还是问了出来。
老头也不怪罪,他表情有些怀念:“因为,我就是张智当年的队友,我相信他。”
说着老头颤巍巍的捧出一块手表:“拿着这个,他或许还会见你们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