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第三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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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苕一出掖门,远远地看到了一行人。

凌文袤早已换了寻常青灰方领衣袍,放眼望去,从掖门内拐出的人还没看清身形,就钻进了马车。

好大一会,才见马车缓缓向这面驶来,凌文袤近前,马车停稳,这次他没直掀帘帐,而是指节叩击厢壁。

厢内人撩起锦帘,一对眼,凌文袤便觉不秒,骆苕神色恹恹,整个人是蔫的,他莫名其妙地叹了口气,直问:“你是要与我共骑一匹马呢,还是给你雇一架驴车?”

话里没有独自骑马的选择。

骆苕眸光定在枣红马油光水亮的皮毛上,轻轻抬了抬下巴,回得出他意料:“共乘一骑。”

凌文袤眉尾一挑,调转马头:“先随我来,得给你的两位仆从雇架驴车。”她每次的选择似乎都在故意考验他。

骆苕放下锦帘,看向局促窝在一角的平平。

离皇宫渐行渐远,拐进辅道一行人停下,骆苕戴好幂篱下车,一架驴车早以备好在巷道里。一行十一人被凌文袤打发的打发,安排的安排,他和骆苕身侧只留下了一青和赤眉。

平平和阿石随另外两位玄雀卫护卫先行前往东市,骆苕吩咐他俩想买些什么都无妨,吃的用的随意,一早出来已经让他们备足了银钱,只要在光兴门落锁前能赶回公主府便好。wutu.org 螃蟹小说网

见人远去,凌文袤才翻身下马,说道:“你这是带他们出来放风呢。”

骆苕没否认,轻轻嗯了一声,向他的马匹靠近,掀起垂纱一角看马匹的正脸。一匹品相上乘的骏马,滚圆的眼睛忽然长睫一闪,对她眨了眨。

“喜欢就送你了。”凌文袤拍了怕马脖子,示意骆苕上马,“这养在京都城的马,哪哪都好,就是性子训得太温不够野,人人都可驾驭,这还是我特地挑来最烈的一匹。”

骆苕踩镫上马,动作一点也不拖泥带水,坐在马上俯视凌文袤:“京都城地狭人多,被训得拘了性子。人在京都城呆的久了,也会同马一样。”

话里有话,只是凌文袤没有抬头看人,戴着幂篱也没处瞧,他笑了笑,跃上马背,隔着幂篱轻吐浊气:“你是在说我,还是说你自己呢?”

靠得太近,幂篱遮挡视线,沿边又将好卡嘴,凌文袤不得不坐直身体,脑袋往侧面避开一些,双臂穿过骆苕腰身两侧去抓骆苕手中的缰绳,骆苕见机把缰绳塞进他手里:“在这京都城,你我都是人,有何区别。”

“驾。”凌文袤掸掸缰绳驱马前行,“自然有区别,你已被训拘,而我,才刚刚开始,还野着呢。”

一句还野着呢,长音拖尾,声色尽是肆意放纵。

“驾!”凌文袤策马提速。京都内城携女子策马飞奔不成体统,所以得另辟小道前行,三弯四拐后便入了无人巷道。

去的方向不是东市,是西郊城外。

中途实在是嫌骆苕的幂篱碍事,索性让她摘了。骆苕摘下幂篱还未捏稳,凌文袤单手持缰绳,腾空的那只伸来拿她的幂篱:“给我。”

幂篱脱手,凌文袤头也不回地向身后将幂篱甩了出去。

他重握缰绳的手已然空空,骆苕微微扭身,本能想看一眼被丢掉的幂篱,这时二人之间没了幂篱阻隔,背跟胸几乎贴在了一起,头一侧便是他的下颚,听见声音从颅顶传来:“丢不了,一青会接住它。”

骆苕正了身,方才掀幂篱的风此时正刮着骆苕的垂裙青帽。

凌文袤施施然开口:“你我如今这样,该守的规一样没守,不该破的戒……瞧着也差不远了。一头秀丽长发你何苦说绞就绞,我寻思也没必要,当初寻个借口搪塞搪塞东刕也便打发了。”

骆苕默了一瞬,说:“它总归还会长的。”

凌文袤对着她的耳畔低低“啧”了一声,似是惋惜,慢慢吐出,“倒也是。”

马速不快,正穿越一片茂林,有些颠簸,颠簸之中凌文袤问道:“对前日酒宴上的我可还满意?美人可是一个都没碰,反倒被她们沾了些许甜头。”

骆苕心思流转想起前日,有些答非所问:“那身流锦衣袍和脂玉帯銙很好看,特别衬你,只是……”骏马跨过小草丘,她的后颅撞在了他的胸膛,“稍稍有腰缠万贯之感。”

凡人为修道成仙,食玉之风盛行,好玉千金难求,那样一方玉帯銙,可以价值连城。

凌文袤认同,嘴角勉强向上一扬:“好看……特别衬我,那便是说我也好看。”不相称的腰缠万贯这种遣词,在此时根本不值一提。

骆苕沉眉,不再接话。

“昨日回府我可什么都没说,今早还帮你探了探那雁鸣山女子的消息,听说她被神鹰卫送回后,便自行离开了雁鸣山,无人追寻她的踪迹。至于白言霈……生死难料,随他们去了。”凌文袤极不情愿地将话说到正题上,又想赶紧翻过去。

骆苕猝不及防,后背一僵,有些恍惚,她问:“当真?”

白幼黎在雁鸣山那么久,没暴露,就这样离开了雁鸣山。

凌文袤眉毛一竖,不耐:“你不当真,那便当她死了吧。”

骆苕生涩地笑了笑,说:“我信你。”

凌文袤眉毛一挑,觉得她还算知趣。

“你该如何谢我呢?”他倾身而下贴着她的耳边袅袅相问,提示很到位。

骆苕凝着骏马的耳廓,余光中的景致起起伏伏。

她伸出手拽住他左手袍袖,将身体挺直往后靠,后背、脑袋真实地枕上他的胸膛肩胛,视线里的景致由林道转换为繁叶和苍穹。

胸腔内的心跳没有横冲直撞,只余一片茫茫。

身后胸膛宽阔贴服,温温热热。

凌文袤双手持缰,浑然一顿,慢慢撒开左手,额面埋进她的脖颈,深嗅一息:“你不说,是默许……我自取……”

左臂没再客气,狠狠揽过她的腰身,往自己身上带,所有的掣肘似乎在顷刻间都消散不见。

心中对昨日的不痛快也消减大半。

骏马刚踏出茂林,凌文袤便狠提马速,骆苕人又被他往怀里带紧了些,只差将人糅进胸膛,糅进胸膛又怕折了她的腰骨,释了些力道。

提速后,骆苕略觉腰椎不适,是被外物突然地抵触。再一个脸皮难受,不是难受,是难看。起起落落,脸皮贴不住骨,后颅磕在肩胛,磕得脸皮会打颤。于是,轻易挣脱了凌文袤的束缚,身子顺着跌宕往前挪一点,给二人之间留出空隙,又抬手拂了拂后脑勺。

短暂的暧昧被风一吹便散了,有些煞风景。

她的腰还被他的手臂松松地揽着,也没见他强求搂紧。骆苕扭身螓首一抬,瞥见凌文袤下颌线刚劲地绷着,唇线紧抿,双眼直视前方,锁着眉心。

骆苕回身之际,听见了重重的一腔吐气声。

她眉目半垂,只是酸酸地牵了牵唇。

“不若你亲我一口,像适才那样仰头亲,亲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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