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姜盛和李令嘉抛出的问题让姜云姝没能很快从厅堂离去, 反倒还被留下用了晚膳。
姜云姝起初还有些不解，而后没听几句，大抵便明白了父母此举何意。
招赘？
此事她从未想过, 也不感兴趣。
比起成婚, 不论是出嫁还是招赘，她眼下对沈度更感兴趣。
但这个兴趣, 并不代表她想要与他成为夫妻。
况且, 不论她如何想, 她也没兴趣仗着自家背景和自己的身份强迫沈度。
他对此, 也不一定愿意呢。
所以，姜云姝和父母打着太极, 随口应付着他们的提问，最终也没有对此作出一个确切的回答。
待到姜云姝朝着自己院子回去时，已是过了黄昏。
天色暗沉下来, 院中点燃了灯火, 姜云姝走动的身影在小道上拖出拉长的影子。
虽说她对招赘一事并无兴趣，但今日父母突然的提及还是让她有些在意。
姜云姝自知自己或有几分美貌, 在加之姜家在京城的地位。
从小到大, 自己身边从不缺乏追捧。
待到如今她年过十五，更是不乏高门子弟向她明表心意，意图求娶。
姜云姝承认自己眼比天高, 她瞧不上那些男子, 对他们毫无兴趣, 更无法想象自己有朝一日与他们中任何一人结为夫妻。
她未与人有过男女之情，也不知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wutu.org 螃蟹小说网
可是, 到了年岁, 早晚都是要与人成婚的, 眼下能拖能搪塞，再过几年或许就说不一定了。
想到这些，姜云姝不禁烦闷地轻叹了一口气。
院门前的丫鬟小厮恭敬向她行礼。
姜云姝摆了摆手，低郁道：“都退下吧，我今日想早些歇息了。”
下人们自不会多言。
但其余人应声退下后，清秋却还站在一旁，张了张嘴，正要开口。
姜云姝对她也道：“你也退下吧，今日我自己来。”
平日，清秋负责在姜云姝入睡前替她梳发涂抹精油，不过今日姜云姝并无此兴致。
清秋怔了一下，又张了张嘴，还打算说什么。
但姜云姝已是迈了步朝主屋走去，又摆了摆手，再一次挥退她：“退下吧。”
清秋到底是没能开口把话说出来，姜云姝已是走到房门前，抬手推开了房门。
房门“吱呀”一声往里打开。
姜云姝一抬眼，蓦地对上一双沉黑的眼眸，屋子里竟直挺挺地站着一个人。
姜云姝吓了一跳，险些惊叫出声，很快又反应过来什么，微张着唇发出低声：“啊……你还在啊。”
沈度眸光颤动了一下，但没有说话，只垂下眼睫，明显显露几分等待着被挥退的失落感。
姜云姝无奈地轻笑了一下。
父母那一出叫她把今日安排的事都给忘了。
她在回府和沈度分开时，便交代了叫沈度今夜到她院中来。
姜盛派人来唤她时，她就随口吩咐了清秋，若沈度来了就让他进屋等。
难怪方才清秋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可是，姜云姝去了厅堂许久。
“你何时来的？”
沈度回答：“酉时。”
姜云姝微蹙了下眉，眼下都过了戌时了：“你就在这站了一个时辰？”
若换作旁人，姜云姝自不会这样觉得。
可上回就有沈度直愣愣站着的经历，这次进了她的屋子，明显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就更别指望他会自己寻个地方坐下了。
果不其然，沈度顿了一下，而后沉沉“嗯”了一声。
姜云姝真时又好气又好笑：“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叫你来此是为了惩处你，让你罚站的。”
话音落下，沈度抿了抿唇没说话。
姜云姝自己也顿了一下。
因着两人都不约而同想起了姜云姝唤他来此的缘由。
沈度先一步红了脸。
姜云姝发现，自己每每有些羞赧险些要红脸时，只要先看向沈度那张被羞色染红的俊脸，她的羞赧就一扫而空了。
他这模样，当真让人想得寸进尺，看他变得更加混乱的样子。
姜云姝勾起唇角朝一旁的软椅走去：“吃过饭了吗？”
“吃了。”
姜云姝勾勾手指之时，沈度已经跟了过来。
“坐。”
“小姐……”
“让你坐便坐下，站那么高，我仰着脖子会累。”
“那我可以跪下。”
姜云姝笑出声，在沈度屈膝之时，先一步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臂，稍加用力，便拉拽着他坐到了自己跟前的椅子上。
“跪着不方便。”
沈度一愣：“方便……什么？”
实则沈度当然知晓姜云姝今日将他唤来是为了某些事。
某些和昨日相似的事，因为她说要再试试。
若非不是因此缘由，他也不会一见着她就红了脸。
那般感觉，亲吻她的感觉，与她唇舌交缠的感觉，还有被她指尖触碰的感觉。
每一种感觉都让他体验已过，却仍旧在脑海中不停震颤回想。
昨夜他几乎兴奋得没能睡着，今晨再被她瞧见也一副神采奕奕的模样，一点也看不出疲态。
这十分不正常，但沈度无法控制。
甚至在姜云姝在仅隔一日后又唤他来，让他不可抑制地胡思乱想了许多。
他们还会试些什么。
她……今日又会对他做什么。
沈度思绪正发散着，指尖忽的一热。
一垂头，竟见自己粗粝的手指被姜云姝白皙的手指勾住了。
他心头一跳，本能地想抽回手，身体却像是有了自主意识一般，先一步弯曲了手指攥住了她。
姜云姝本要继续探进的手被沈度过大的力道遏制住。
她面色平淡地温声下令：“松开。”
好似十拿九稳，只要她吩咐，他就一定会照做。
事实也的确如此，沈度霎时就松了手，不再攥住她，只一双黑眸直勾勾地盯着两人手指交缠的画面。
姜云姝手指继续往沈度掌心里探去。
这和让他扶着她上马车时的触碰不同，也和平时将物件交到他手里时短暂的触碰不同。
沈度的掌心一如既往的热烫，手指动作缓慢，便能清晰感受到他掌心粗粝的纹路。
他的掌心带着薄茧，和她的柔嫩截然不同。
他的肤色并不黝黑，但和她的白皙一经相贴，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最明显的，是他手掌的宽大。
姜云姝将自己的手越发往他掌心里钻，就越发被包裹住，直至自己整只手都藏进了他的手掌中，手背贴着他的掌心，能够被完全包裹。
姜云姝静静地感受着和沈度双手相触的感觉。
她感受得很认真，也目不转睛地看着两人的手。
直到发现跟前的呼吸声加重。
姜云姝这才抬头，盯着沈度一直没褪去红热的脸，轻声问：“你有什么感觉？”
感觉……
沈度只感觉自己的心脏快从胸腔跳出来了。
但反观姜云姝倒是一脸平静，眸底满是探究的好奇心，除此之外再无别的了。
姜云姝对此的确很平静，或者说和沈度双手相触还不及她观察沈度的表情变化来得有趣。
她想了想，手上微动，低声嘀咕着：“试试这样呢？”
姜云姝张开十指，从沈度指腹中探出。
十指紧扣，好似情人间的牵手一样。
终于，在掌心相贴之时，姜云姝心跳漏跳了一拍，怔着眸子不自觉道：“你掌心好烫啊。”
“小姐，我……”
“这样你有什么感觉吗？”
沈度猛地咬住后槽牙，视线飘忽一瞬，克制着自己没有欲盖弥彰地垂眸。
他没开口回答姜云姝的问题，但心底却是在狠狠唾弃自己。
感觉？
他的感觉太强烈了，以至于有些失控的东西不听使唤地开始叫嚣。
好在，坐着不比站立之时。
沈度余光撇了一眼，心下微松一口气。
因坐姿和衣袍的遮挡，那里并不会看出什么异常。
正这么想着。
姜云姝另一只手忽的探出：“我看绘本里的男主角和女主角牵手也会有变化，你有吗？”
话音未落，手未触及。
沈度条件反射地迅速伸手一把抓住了姜云姝的手腕，将她的手生生扼在距离那里极近的位置。
但总归是没碰到。
姜云姝皱眉抬眼：“没有吗？你放开我。”
沈度喉间干涩得厉害，腰腹像是火烧一般，在姜云姝直白的话语下更是无所遁形。
他忍着羞耻，几近求饶般抬眸看了姜云姝一眼，却对上她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执着模样。
沈度顿了好一会，才从牙缝中挤出一句：“有的。”
姜云姝闻言眸子一亮：“真的吗？和绘本里一样？你放开。”
“小姐，别这样。”沈度不敢想，却又不得不想，他若放开，她一定会做出令他难以承受之事。
她怎么会，她怎可以……
那种地方，她该不会要……
“放开！”姜云姝下令的语气带上了几分不容知否的威严。
她声量不大，却叫沈度不得不遵从地逐渐松了力道。
姜云姝垂眸看去，沈度一身黑衣在如此坐姿下并不能看出什么异样。
但他自己都承认了，想着绘本中的描写，她的好奇心在此时几乎要达到巅峰。
不等沈度完全放开她。
姜云姝手腕一动，先一步挣脱，连带着另一只和沈度交握的手也抽出，一齐朝他伸了去。
“小姐！”
“你！”
静谧夜色中，屋内烛火摇曳。
火光映照在相对而坐的两人脸上，将他们各自瞬间涨红的脸色显露得一清二楚。
屋内悄无声息地蔓上浓稠的氛围。
温度不知是因流转的暧昧还是掌心的热烫逐渐升高。
姜云姝指尖忍不住轻颤了一下。
沈度沉重的呼吸带动着胸膛上下起伏，喉结重重滚动，好似干渴得厉害。
怎会这样……
怎是这种感觉……
现在该怎么办？
他好像快被她弄坏了。
姜云姝慌乱撇过一眼沈度沉暗的眼眸，也不知是被手心的感觉还是他眼中的暗涌吓到了。
她动了动唇，下意识就要收手。
刚一有动作。
沈度眸光一凛，带着无法压制的侵略性一手握住了姜云姝的手背。
收紧的力道令他呼吸一沉，开口时嗓音却是沙哑的请求：“小姐，别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