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恪！你要造反么！”
瑾仙虽是太监，可这句话问的铿锵有力。
声音厚重，如若钟鸣。
周围的侍女宫仆们听到这句话全都被吓了个激灵。
就连侍女上官婉儿都是心中暗惊。
陛下身边的掌香监亲自莅临天府城。
建到蜀王第一句话便是当头喝问。
看来皇帝对蜀王这一次铲除所有益州官员的举动十分不悦。
蜀王殿下这一次可闯了大货了！
不行，如果殿下有危险，那我便顶上去！
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蜀王殿下出事！
上官婉儿是如何想的，李恪并不清楚。
面对瑾仙的高声喝问，李恪不惊不喜，不卑不亢，镇定自若。
蜀王的这种反应可着实是让瑾仙有些意外。
再来的路上，他与其他两位大监曾经讨论过。
当蜀王殿下听到这句口谕的时候，会是什么反应。
伴读大监瑾萱最不喜欢蜀王，所以他猜测的反应也是最为差劲。
瑾萱猜测，蜀王的反应会是痛哭流涕，跪地求饶。
陛下口谕要把蜀王吓得半死才是。
掌印监谨言认为蜀王行事过于激进，所以他猜测的反应是强烈反抗。
谨言猜测，蜀王在听到口谕后会当即暴怒，并且派兵将他们围起来。
瑾仙则感觉，他们两个的猜测都过于极端。
瑾仙猜测，蜀王肯定会被吓到，但绝不至于痛哭流涕吓得半死。
蜀王也一定会不悦愤怒，但也不至于派兵围杀他们。
可瑾仙怎么也没有想到，蜀王听到口谕后的反应竟然是不卑不亢！
这不由的让瑾仙在心中对蜀王刮目相看。
作为在深宫中生活了几十年的大监。
他对诸位皇子的性格都十分了解。
若是今天这则口谕传给其他的皇子，恐怕他们当即就会回返长安，在李世民殿外跪着求罚了。
可蜀王这番不卑不亢的反应，实在是让人惊讶意外。
李恪听了口谕，他点了点头，说道：
“大监，烦请回去禀告父皇。儿臣并非想要谋反，只是在益州受了委屈，讨个公平而已。”
“毕竟，这公平，也就只有本王自己会讨。”
李恪的这句话包含两层意思。
第一层就是明面上的意思。
让瑾仙告诉皇帝，他杀益州官员有理有据，合情合法。
如果当朝蜀王被地方刺史设兵伏杀，他却不能夷这些罪臣三族的话。
那大唐的律法对他蜀王也实在是太过苛刻了！
第二层意则是讥讽皇帝，对待自己与其他兄弟的偏颇。
告诉皇帝，赴任当天你没有表示，只是例行公事的让叶啸鹰来送自己。
这件事情，我蜀王心中可是有着怨气的。
能够在皇宫内苑里混到大监的位置，瑾仙完全就是个人精！
蜀王殿下的话里的意思，他又怎么会不知道。
瑾仙眼睛微眯，心中的震惊更浓。
先是面对陛下责问的口谕不卑不亢。
紧接着又是这种带着怨气的回复。
蜀王殿下当真不凡！
与当初在皇宫中所见完全不同。
曾经在皇宫中的蜀王虽然也很是不凡。
但身上还是有着一种想要让皇帝注意到自己，想要得到陛下夸赞的童稚气。
可自从蜀王赴任益州以后，他身上的气质就彻底变了。
蜀王身上的那抹童稚气消失的无影无踪。
现在他的身上就只有那种王者霸气！
虽然心中对蜀王气质的变化感到惊讶，认为蜀王殿下不凡。
但是瑾仙言语上却对蜀王没有丝毫的钦佩与夸赞。
因为，他此次前来天府城，是代表着陛下。
他的态度，就是陛下的态度。
所以，瑾仙的一言一行都要经过深思熟虑。
听闻蜀王殿下的话，瑾仙开口说道：
“纵使如此，那益州刺史等一百二十多位官员也是朝廷命官！”
“依照唐律，应奏启奏折，交由陛下亲自定夺！”
闻听此言，李恪原本平淡的面容渐渐变得冷峻。
他眼神冰冷，声音冰寒。
虽然是坐着，可是身上那强烈的霸气却好像有千军万马在身后奔腾一般。
李恪寒声说道：
“本王只杀该杀之人。”
瑾仙皱眉，他再度逼问：
“若那人在长安呢？”
李恪冷笑一声，他开口说道：
“那便马踏长安！”
这一句话弘若钟鸣。
听到瑾仙的耳朵里有如鼓钟敲响。
整个人都是感觉“轰隆隆”的。
瑾仙愕然的看着面前的蜀王。
蜀王身上的霸气甚至让瑾仙出现了幻觉。
在他面前坐着的，已经不再是蜀王殿下。
而是一条金鳞鹿角，腾云驾雾的金龙！
龙头前探，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
那眼神之中满是淡然与冷漠。
这一刹那，瑾仙的心中不由的想起了一句话。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天地没有仁人之心，在他们的眼里，世间万物与刍狗并没有什么不同。
人也好、狗也罢，生便生，死便死。
淡然，冷漠。
这种漠视一切的眼神，让瑾仙心中惊恐不已。
如此眼神，他只在皇帝李世民的身上看到过！
眼前的蜀王，早已不是当初的蜀王。
现在的蜀王身上，充满着帝王之气。
瑾仙甚至有一刹那的恍惚。
仿佛自己面前坐着的并不是蜀王，而是年轻时候的皇帝陛下。
难怪在天府城外的山丘上看到了紫气东来，帝王龙气。
如今见到了蜀王，瑾仙心中的疑惑，全部都解开了。
深吸一口气，平复一下心中惊惧震撼的心情。
这一刻，瑾仙甚至忘记了自己应该保持的代表皇帝的立场。
他眉头轻皱，躬身前探，不由自主的小声问道：
“蜀王殿下，你究竟想要什么？”
李恪闻言轻轻一笑，他并没有回答。
他想要什么，当大业完成的时候，你自然会知道。
不够，有可能那个时候，瑾仙已经不在人世了。
说完了想说的话，李恪也厌烦了瑾仙的存在。
他摆了摆手，沉声说道：
“瑾仙大监，想来有关益州事宜陛下等的心急，本王便不留你了。”
瑾仙知道，蜀王殿下这是在下逐客令。
他也不好再多停留。
拜别了蜀王，直接往天府城外走去。
在离开天府城的时候，瑾仙不由自主的回头看了一眼。
他有一种预感。
若王权倾覆，那此处便是龙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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