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气跑了回去,拂冬正出来寻她,想必柳明修已经回来了,二楼的书房里亮着灯,她正要进门,书房的门开了,柳明修还穿着外出的衣服,正打算出来,见拂冬抱着她进来才止住了脚步,脸上紧绷的神情微微松懈了下来。
“公子,您瞧瞧,昭昭是不是受伤了?我一碰它的脚它就叫。”拂冬皱着眉一边说着一边上了楼梯。
柳明修快走几步迎了过来,从拂冬手里接过她,吩咐道:“去请大夫。”
沈慈想,其实也没那么严重,休养一下大概明天就能好,可惜她口不能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柳明修一脸紧张地抱着她。
他的衣服上还有露珠的湿气,沈慈贴在他的衣袍上觉得有些凉,忍不住往后撤离了些,柳明修似有察觉,轻轻将她放在软榻上,又趁着没人将外衫脱了,重新换了件干净的衣服,才又将她抱起,放在他并拢的双腿上。
这些日子以来沈慈被迫与柳明修的亲近越来越多,她从来没想过这个在外人眼里冷血冷情的大奸臣竟然有如此柔软的一面,她甚至一时没分清自己是不是重生错了地方。
大夫很快就来了,替她检查过后简单处理了下,再三保证不会有事,柳明修才将人放走,又把拂冬和颜鸾打发走了才同她一起躺在软榻上。
他看起来特别疲惫,一头乌发随意地铺散开来,慵懒姿态下却也贵气天成,沈慈睁着一双眼静静地看他,忍不住就想起前世在朱雀街的匆匆一面,他周身散发着逼人的寒气,对周遭的一切冷漠又疏离,更不会阻止市井流氓当街行凶或者递给弱者一个同情的眼神。
可是眼下他的眉眼为何又如此多情?
多情到她很想告诉他今晚她的遭遇,那对想置她于死地的主仆,可是如今她却有口难言。
柳明修单手撑着脑袋,食指轻轻地落在她的鼻尖,极柔地点了一下,无奈道:“以后不要乱跑了,这里也没那么安全。”
沈慈深以为然地眨了眨眼。
他笑了一下,手指勾着在她的脖子下面轻轻地挠着,她极其享受地“喵”了一下,后知后觉地想起眼前的人是她的仇人,又噤了声。
柳明修嗤笑一声,变本加厉地揉她的脑袋,大有故意气她的架势。
过了好一会他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你是不是心里有气?”
沈慈一时间有些恍惚,不知道他问的是前世还是刚才,可是转念一想,柳明修也不是神,怎么会知道她在一只猫身上重生呢?
心里讪笑一声,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反应,旁边递来一只玉白骨碟,上头放着削过皮的梨肉,晶莹剔透,被切成了月牙状的小瓣儿,瞧着就很有食欲,他倒是能干,这么会工夫就切好了一盘水果,沈慈盯着他递过来的手没张嘴,他却笑了一下:“这季节还没桃子,你将就着吃吧。”
你怎么知道我爱吃桃子?
满心疑虑,却难抵美食,很没骨气地张嘴咬了一口,沈慈觉得这比没削皮的梨要好吃不少,且没了梨皮的浅淡酸涩之味后,嘴里只余下清甜水润,滋味还是不错的。
拂冬见书房的灯还亮着,打着呵欠送来一碗虫草老鸭汤,傍晚的时候就上了锅,小火煨了三个时辰,此时肉眼可见的肉烂骨酥,她一进门沈慈就闻见了一股扑鼻的香气,瞬间觉得嘴里的梨不香了,眼巴巴地盯着那碗汤吐了吐舌头。
“你也想吃?”柳明修单手托着碗凑到她鼻尖下,沈慈忍不住“喵”了一声,柳明修却忽然收回了手,高高举起,“你不能吃,你只能看着我吃。”
沈慈因一碗老鸭汤几乎是一夜都没睡好,鼻尖老是闻到汤的清香,折磨地她辗转反侧,倒是床上那人睡的极安稳,沈慈暗暗想,若是她能使的动刀干脆一刀捅死他算逑。
直到天快亮了她才有了睡意,可是刚要睡着就听见外头噼里啪啦地拍门声,声音之大,恨不得把门拍飞了一般。
沈慈看了一眼床上睡的正香的人,他只是微微蹙了下眉,很好脾气地掀开被子下床,这点就很难得,如果换成沈慈的话,这起床气足以能将拍门的人踢出十丈远。
“公子,出事儿了!”
沈慈听出来喊门的莫伯,她见莫伯的次数不多,但也没见过如此惊慌失措的,这么失态肯定是出了什么大事。
柳明修拉开门,晨曦微露,洒在他的身上,玉质公子长身玉立,倒是一副岁月静好的画卷,可对面的莫伯就显得极为不淡定,一张脸都快皱成了包子,拉着柳明修就道,“公子,刘姨娘,死了!”
沈慈一直盯着柳明修的侧脸,却看他几不可见地松了口气,死了人怎么还松口气呢?沈慈眨眨眼,以为自己看错了,再看过去时他却是一脸平静,这死的好歹是他的妾室,怎么能这么淡定?
“怎么死的?”
莫伯是真的急了,“淹死在了墨池里。”
这回柳明修反应很大,脸上的惊讶一闪而过,随手扯了一件衣服就下楼去了。
沈慈敏锐地察觉到这个墨池有问题,赶紧跳出小窝尾随其后,只见柳明修一路往西北方走,沈慈心里越发不安,这个地方她昨夜来过,直到看到观荷园她才敢肯定,那位刘姨娘大概就是这观荷园的主人。
柳明修路过观荷园时足下微顿,只匆匆瞥了一眼便继续往北走,绕过一个凉亭进了一扇拱门便是墨池。
就在沈慈要跟进去的时候,他忽然返身,看着跟在后头的沈慈沉声吩咐:“把她抱下去。”
莫伯会意,将她抱在怀里,沈慈不甘心,都到这里了怎么还不让人看呢,况且如果真是观荷园的主人,那好歹是救过她一命的,这么一想就哀叫着挣扎起来,莫伯怕弄伤她便安抚道:“别动别动,里头死人了,咱就在外头看。”
墨池向来只有莫伯能进,柳明修此时负手而立,面色极为冷凝:“大理寺的人来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