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夫人,那白琰说有一件大礼,一件事关秦国芈姓前程的大礼要送给夫人!”
外面的侍俾迟疑了一下,又道。
夫人已经下令,按理来说,她应该立即离去才对,多说未免受罚。可要是不说完,发生了什么事,又岂是她能承担的?
“事关秦国芈姓的大礼?”
房间中,华阳夫人一怔,不由抬头看向门口。
那里房门紧闭,她看不到外面的侍俾,不过她的眼神缺看得很认真,像是在思考什么一样。
“呵呵,好大的口气!”
“去,让他进来,我倒要看看这公孙家的人什么时候这么有出息了,还能给我送礼!”
一声轻笑,华阳夫人沉声道。
“诺!”
那侍俾应了一声,立刻转身离去。
“来人!”
接着,华阳夫人站起身来,柔声唤道。
“吱呀……”
轻响声传来,房门打开,两个侍俾同时走进房间,行礼道:“夫人!”
“把这茶水倒了,倒得远一点!”
华阳夫人玉手一抬,衣袂飘飘,好生美丽,但眼中看向那茶水的眼神,却充满着厌恶。
“诺!”
两个侍俾应诺一声,开始上前收拾。
而华阳夫人,已经从另外一边的房门离去。
两个侍俾见状,相视一眼,都是满脸的无奈。
她们这些跟随在花样夫人身边的人,向来都有一个好奇的问题。
这夫人分明很厌恶茶,为何却总是要浪费茶叶,浪费时间,一天天,一次次不停的弄这个茶叶呢?
每次煮茶的时候,她都很认真,可是她从来就不喝,每次煮好的茶水都要下面的人倒掉。
这要说安国君喜欢喝茶还好,作为妻子,照顾丈夫是正常的。
关键是安国君也不喜欢喝茶啊!
为什么,这是为什么?
没人理解!
……
外面,白琰等待了差不多两刻钟时间,终于,那守卫走了出来,拱手道:“启禀公子,我家夫人有请!”
白琰微微一笑,道:“请!”
那守卫在前面带路,白琰跟在后边,径直走进府邸中。
这不进来还好,一进来才能真正的体会到什么叫做一入侯门深似海。
这只是一座太子府,便已经大的没边,难怪一个禀报,来回都得走半个小时呢!
当然,这府邸很大,和白琰前世的府邸想比,却相差甚远。
但古人,能建造如此之大的府邸,也是令人惊叹了。
差不多一刻钟后,白琰这才走到华阳夫人的院子外面。
在一阵搜身后,白琰在下面侍俾的监视下来到院子中的客堂中。
只见客堂内,灯火通明,滚烫的开水沸腾声传来,仿佛一种莫名的乐曲一般。
那是一章桌案上,小小的煮茶炉占用正煮着茶水。
白琰的到来,仿佛被人彻底忽视一般。
桌案上,面容绝美的女人,三十多岁,都快四十岁的人了,却依旧给人一种十六七岁的娇嫩模样。
她在煮茶,她的手法好轻,好柔,好像是做一件艺术品,小心翼翼的模样,令人不忍打搅!
白琰一怔,好美的女人,好没的姿态。
不对!
这不对!
虽然华阳夫人煮茶的模样简直艺术到让人不忍打搅,可是不知为何,白琰就是有种莫名不舒服的感觉。
对了!
骤然间,白琰看到了什么。
她好认真!
她的神情好认真,好专注,好坚定!
没错,就是这点不对!
这个时代茶道二字尚未成熟,但白琰可是了解过茶道的。
这茶道是一种艺术,无论煮茶也好,泡茶也好,都是一种艺术,一种由心而发的艺术。
谁规定的,茶道就得配古曲?
谁规定的,茶道就得宁静,就得贴近自然?
凡是有这种结论之人,无一了解茶道。
真正的茶道,与酒道一般。
何为酒?
一醉解千愁是酒!
一乐千杯是酒!
人逢喜事是酒!
大事小事是酒!
人间万事万物都是酒!
这就是酒!
因为喜欢,所以酒才是酒。哪怕明之就是穿肠毒药,但在爱酒之人面前,她还是万物之灵,粮食之精。
何为茶?
寂静独品是为茶!
融入自然是为茶!
贴近生活是为茶!
人间百态是为茶!
真正的茶道,在于喜欢二字。哪怕耳边喧嚣震天,爱茶之人一品,便如咽喉洪流,滔滔不绝,又似自然之物,灵气顿生。
这是茶!
不是因为安静喝茶才是茶道。
不是因为融入自然才是茶道!
不是因为有古曲才是茶道!
是因为有了茶,你就有了一切。有安静,有古曲,有自然。
这才是茶道。
茶道从来不是拘泥于某种形式,也不是刻意追求某种境界。
茶道没有境界,你爱冷着喝也行,热着喝也行,煮来喝也好,泡来喝也罢。
想怎么喝你怎么喝,这才是境界。
如同华阳夫人这般,那认真的神态,根本不是在煮茶,不是在喝茶,简直就是在煎熬。
有些事不能太认真,一旦认真,对人来说就是煎熬。
只有随遇而安,随性而为,才是喝茶泡茶该有的样子。
“有道是孺子不可教也,朽木不可雕也!”
“有些东西,不是认真就能改变其本质的。烂泥就是烂泥,终究扶不上墙!”
突然,白琰开口,柔声笑道。
此言一出,在白琰身边的诸多侍俾脸色顿时一变,一个个连忙看着白琰。
此人好大的胆子。
刚才她们忘记了,这害怕白琰回在这个时候行礼,打搅了主子煮茶的雅兴。
华阳夫人向来有一个习惯,就是喜欢煮茶,虽然从来不喝,但每次煮茶的时候,总是忌讳被人打搅。
曾经,因为有人打搅到她煮茶,没多久,此人便因为一些莫须有的罪名下狱,最后结果如何,无人知道。
进来后,他们想提醒白琰一声,却又不敢说话。
却没有想到,白琰还没心理就说出了这样一番话。
这真是胆大包天,自找死路啊!
一时间,这些侍俾的眼神都满是惊恐。
看了看白琰后,他们又连忙转头看向华阳夫人,却见华阳夫人缓缓放下手中茶叶,抬头看向白琰。
“什么意思?”
华阳夫人并没有发怒,但她越是如此,这些侍俾就越是恐惧。
夫人向来如此,生气从来不会表现在脸上。
幸好她没笑,否则后果不堪设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