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耀头也没抬:“工作压力太大吧。”
曲云舒问:“为什么不找个压力小一些的工作呢?”
张耀冷笑一声:“现在哪有压力小的工作。”
曲云舒:“你不觉得这样很不正常吗?”
张耀:“你指的什么?”
曲云舒:“所有人都徘徊在崩溃边缘。”
张耀无言以对。
曲云舒:“是谁创造了这样的世界?”
张耀依旧无言以对。
曲云舒也不再说话,端起茶来饮了一口。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张耀写完了今天的内容。
他合上了笔记本,喝光了杯子里剩下的热牛奶,对曲云舒说:“去我家坐坐?”
曲云舒抬眼看看他,眉眼中带着一丝考较:“我还以为你对女人已经彻底失去兴趣了。”
张耀微微一笑:“本来快了,结果你破了我的修行。”
曲云舒忍俊不禁:“这么说,我的罪过大了。”
张耀也笑:“是啊,想想怎么赔罪吧。”
曲云舒问:“你想怎么赔罪?”
张耀:“我最近失眠,去给我哄睡,讲睡前故事吧。”
曲云舒摆弄着茶碗,笑道:“我不讨厌你,不过你提的这个要求,对我来说还是太快了。”
“以后吧,有机会再说。”
曲云舒不再看他,重新斟了一杯茶,端起来慢慢品着,嘴角带着笑意。
张耀微微一笑,也不介意,与她道别之后,回了住处。
第二天醒来,昨天死去的那个女人,还停留在张耀的脑海中。
他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然后随手拿起手机,看看今天的新闻。
不出意外,这件事总算有人报道。
只不过,正文内容却让他大吃一惊!
“……昨天夜间,金景路发生一起跳楼自杀事件。死者名为苏巧雪,是金鼎公司的员工……”
张耀脑袋“嗡”的一下!
苏巧雪!
不会这么巧,就是他那个同学吧?!
新闻没有刊登死者照片,张耀无法确认她就是自己的同学苏巧雪。
这件事让他心烦意乱。
他试图像往常一样去洗漱,但是刷牙地时候看着镜子,他明显地感觉到,镜子里那个人面色很差。
同时,昨晚那个女人躺在地上的画面,现在一直停留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这样不行,必须要亲自去确认一下。
如果刚好是同名同姓的人,那自然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如果真的是自己的老同学,那就去她家探望一下吧,也算是同学一场。
这才毕业没多久,但是同学之间已经几乎没什么联系了。
他刚好有她的手机号,就翻出来打了过去。
“嘟……嘟……”
响了很久,没人接。
不好的感觉越来越重。
他打开一款通讯软件,从联系人名单里找出尘封好久的班级群。
这个群很早就被他设置了免打扰,反正里面只是一群无聊的家伙天天在扯淡。
他的大拇指悬在屏幕上方,有些发软。
仿佛这个群图标是个炸弹按钮,按下去就会有十分严重的事情发生。
张耀就是这么个人,不关自己的事,从来懒得过问。
他需要调整一下情绪,才点开那个群。
就像是冬天的清晨,咬着牙才能钻出被窝。
当他看到屏幕上显示着一句句“一路走好”,后面还挂着双手合十和蜡烛的表情,他的心就沉了下去。
往上翻翻聊天记录,果不其然,死者正是他的同学。
张耀关掉同学群,心不在焉地洗漱完毕,出门吃早餐。
开在繁华地段的早餐铺子,店面自然十分干净,餐具也十分漂亮精致。
系着大红色围裙的女服务生,留着一对儿油黑粗壮的麻花辫,对每一位客人都展示着活力满满的微笑。
张耀坐在靠窗的座位上,小笼包摆在崭新的浅色圆木笼屉中,散发着诱人的香气;盛放牛奶的圆柱玻璃杯,像水晶一样干净透明;盛放豆腐脑的小碗,是颜色古朴的瓷碗,像是手艺精湛的老人家,精心烧制而成。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明明是很烫的豆腐脑,盛放在这样的碗里,仿佛就没那么烫了,刚好可以入口。
平时,他十分享受这样简单讲究的早餐。
可是今天,他心不在焉地吃着东西,脑子里一片混乱。
如果可以的话,他不介意推掉一切社交活动。
生日、婚礼、同学聚会、拜年……
在这些特殊的节日中,他只希望关系不错的朋友,发自真心地聚一聚。
然而,现实中,这些聚会总是形式大于内容。
精疲力尽地走个过场,然后回到家里抱怨:“现在越来越没有年味儿了。”
张耀难以忍受这种无聊的聚会。
如果可以的话,他宁愿安安静静地,一个人去看望苏巧雪。
坐在她面前,跟她说说话,祝愿她有一个好的归宿。
他不忌讳尸体,尤其是苏巧雪这种生前善良的女孩子。
但是,他不想跟她的家人打交道,按照惯例说一句“节哀”,而对面也按照惯例说一句“谢谢”。
有没有节哀,双方都心知肚明。
他曾听苏巧雪提起过,她父母是什么样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