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义不过诗书。”
“老韩说,读书读傻了就会变成这样。看你现在的样子,我大概有点懂了。”
赵青青结束一个电话,余生在耳边聒噪个不停,赵青青有些心烦,不知道这无趣的日子还需要持续多久。
就当作是心性磨练。
从职位上看,余生才是此行的领导者,不过从出门到现在一个月,所有的事情都是由赵青青统筹安排,刚才这个电话也是其他参与人员的情况汇报。
余生一点也不觉得被冷落,他主要负责提供武力支持,以及......嗯......领导赵青青。
世界上有人“将兵”,有人“将将”,余生觉得自己就是那个“将将”的人。
杨秘书终究赌赢了。
位卑职轻,只以普通人的身份逼退两名高位超凡,全世界大概只有夏国才会出现这种奇事。
这是漫长历史的沉淀,不是其他国家三五百年历史便能学会。
赵青青想到这里,心中多了份自豪。
窗外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去,卫国走进房间,神色比之前多了分尊重。
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刑警,他看过太多黑暗的事情,这个快速发展的国家就像骤逢春雨的枯树,每一片新生的叶子里都带着几丝腐朽的气系。
他清楚这个国家正在努力修复,但总得亲眼看到赵青青这样的人,才能让人对它修复的未来抱有信心。aosu.org 流星小说网
“欧阳易到家了,这是他的行动轨迹。另外两份是其余学生的行动轨迹,其中一名学生大概由父母带着在外过夜,等他回家以后我会补充一份完整的轨迹。”
“多谢,辛苦了。”
卫国连好投影仪,将平板递给赵青青。
代表欧阳易的小点在地图上移动,它的头上显示了名字和时间的流动,赵青青不时在平板上轻点,放大或者缩小古风镇地图。
忽然,赵青青按下暂停,小点停在距离西河路不远的一条巷子里。
“这一段前后5分钟,帮我把窃听器的音频数据导出来。”
卫国连忙操作,音响里传出喧闹的车声、人声,在某一刻,这些声音渐渐减小,然后是连串“咚咚咚”的声音。
赵青青皱眉:“卫队长,你觉得这是什么声音。”
“也许是远处有施工。”
“地图上没有显示,而且声音清晰,不是远处传来。麻烦卫队长派人跑一趟,检查那条巷子有无异常。”
赵青青继续束手观察地图,路线、小区、死者,各种信息开始交汇,她觉得真相离自己不会太远了,现在唯一的问题是,她应该将对方逼迫到什么地步。
三个定位仪仍在,有些意外,但也能够理解,毕竟犯人在操场上能够顶住自己的目光不出手。
赵青青并不心急。
犯人没有表现出反社会倾向,作案对象局限于仇人,这让赵青青有足够的操作余地。
如果犯人现在暴露,或者明天再次出现在学校,那后续的事情非常简单。
就算犯人继续隐藏,等到探索性超凡和超凡研究小组抵达,犯人隐藏的空间将彻底消失。
“一切都将顺利解决。”
少顷,卫国的手下回报,那个巷子里没有异常。
“没有异常吗。”
赵青青低声自语,依然对“咚咚咚”的声音抱有疑惑,甩了甩头,把这个念头清空,这个小小的疑问不会影响大局。
“一切都将顺利解决。”赵青青再次在心中重复。
......
在忙碌的三人隔壁,杨家父子正在吃饭。
桌子上是三菜一汤,两人端坐在桌子两边,安静地吃着。
杨舒身材高大,换下校服,看起来和成年人无异,明明是与父亲一同吃饭,看起来却像是普通的朋友聚餐。
朋友,杨怀义心中冷笑。
你能想象父子成为朋友吗?
父子永远不可能成为朋友,他们存在天然的不平等,父亲永远是更年长者,供养儿子的衣食住行,父亲承担了更多的义务,自然有资格要求更多的权利。
不论儿子取得怎样的成绩,只要父亲摆出一张冷脸:“我是你的父亲”,然后所有的争议都应该得到平息。
杨怀义对眼前的人没有爱,只有责任。
他不需要孝心,不需要温情,不需要那些虚假的父子关系,他只要顺从。
他会为杨舒安排好一切,家庭、地位、财富,所有的一切,然后他会下去告诉自己的爱人,“一切都好”。
在经历一天的生死恐惧后,杨怀义觉得自己也许太过宽容了,他没能让杨舒记住一个道理,这一切糟糕的经历都源于这份宽容。
所以,杨怀义开口了。
“再和我说一遍事情的经过。”
杨舒的身体明显僵住了,好一会儿才说:“爸,我之前都和你说过了。”
“我要听实情。”
“那就是实情。”
杨怀义放下碗筷,挪开凳子,起身走到杨舒的身边,冰冷地俯视自己的蠢儿子。
杨舒一开始抬起头对视,没有几秒,心中没来由心慌,移开了目光。
“那是不是实情。”
“真的,爸你相信我。”
“啪。”
毫无留力的一巴掌,不仅仅是扇脸,甚至带着一股大力狠狠推向脑袋。
杨舒的身体整个向后倾斜,伴随着一阵刺耳的摩擦声,整个人失去平衡,狠狠摔在了地上。
他捂着脸,眼中满是恐惧,身体蠕移着远离这个被称为“爸”的男人。
“想清楚了没有。”
杨怀义的表情非常平静,看到这个表情,任何人心中都不得不产生怀疑,怀疑方才那一巴掌只是轻轻的训诫,杨舒的表现都只是精湛的演技。
杨舒不会怀疑,脸上火辣辣的疼痛如此真切,杨舒无法产生任何怀疑。
“我真没说谎,爸,我不会骗你。”
“不会骗我,真是我的好儿子。”杨怀义用毫无波澜地声音说道,“就杨守心的胆子,他敢做出这种事情;凭他那颗榆木脑袋,他能强迫你做事。”
“不要和我装模作样,也不要和我耍心眼,把事实说出来,我信了,你能活,我不信,那你就去死吧。”
也许是恐惧,也许是愤怒,也许是羞愧,也许是其他的东西,某种情绪汹涌袭来,立刻占据了杨舒全部的头脑。
杨舒的面容扭曲,终于做出一直想做但是不敢做的事情。
他嘶声朝着父亲狂吼:“你不信我,你一直不信我,你从来就没有信过我!”
“我是你的儿子!我不是路边什么野狗,为什么你的眼里总是藏着厌恶,凭什么,我哪里做的不好。”
“所有的事情我都说过了,杨守心爱疯了那个女人,他什么都做得出来。”
“而我,我!我跪下去给那个废物当狗,为什么,不就是因为那个废物的爸爸是你的上司。”
杨舒脸上青筋毕露,两只拳头紧紧攥着,手背上粗壮的经络凸显。
这具身体正在竭尽全力为主人输送养分,这副面容正在竭尽全力地张扬愤怒,然而面容的敌人,身体的父亲,杨怀义,脸上却依然是那副冷淡表情。
“有没有录像。”杨怀义冷淡地说。
杨舒的表情僵住了。
脸上的震惊混杂着残留的恐惧,让人很难分辨,是因为杨怀义的怀疑而痛苦,还是因为真相被戳破而惊讶。
“一定有,我知道。拿出录像,我就能知道所有的情况。”
杨怀义没有给杨舒说话的机会,继续说了下去:“但那与我有什么关系呢。我并不在意什么真相。”
杨怀义蹲下身子,伸手捏住杨舒的下颚,左右转动杨舒的脸,端详着面容上的每一处细节。
“你要感谢这张脸。这个世界从来不公平,有人生下来就是好命,你就是这种人。”
“但就是那些好命的人,有时候也会越过越难,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他们不懂得一个道理。”
“人蠢,就不要做多余的事情。”
杨怀义站起身,留给杨舒一个冰冷的背影,最后留下一句话。
“把录像删了,蠢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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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头,
“咦,兄弟你也在求票。”
“是啊是啊,好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