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云裳是觉得能说出那样话来的赵雪柔有些疯狂了,但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这也算是一种办法。
毕竟对现在的赵雪柔来说,她的确是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了,这疯狂的举动不失为一种置之死地而后生。
只是这话里面的漏洞多得就跟个筛子似的,若是换了以前的左殇景,赵雪柔还有可能糊弄过去,但现在站在她面前的左殇景,已经不是“恋爱脑”了,智商正在逐渐恢复中,云裳想这一次,只怕赵雪柔不是那么好过关了。
原本以为“瓜”快结束了,没想到还能看到这么精彩的一幕,瞥了一眼左殇景顿时就黑沉沉的脸色,云裳继续看戏了。
“你说什么?”左殇景几乎是咬着后槽牙问出来这句话的。
其实赵雪柔在说出那句话之后,她自己都被自己说的内容给震住了。
可在片刻之后,她又想到,自己其实根本没有选择了,这个办法,虽然疯狂,但却藏着一丝生机。
“这件事情,你若不说,孩子就是你的,他也绝对会保守秘密;可若是你非要扯破脸皮,害了我肚子里的孩子,他也绝对不会放过你的。”话已经说出口了,赵雪柔便是硬着头皮,也得继续说下去。
左殇景问道“这么说,你是知道自己怀孕,故意在这个时候嫁给我的?”
赵雪柔没想到左殇景会问这个问题,她沉默了。
这个问题,若是她说“是”,她相信不管自己肚里的孩子父亲是谁,左殇景都不可能让自己活,可若她说不是,那该如何解释自己刚刚那句话。
看着沉默了的赵雪柔,左殇景冷冷一笑“所以,你刚刚根本是胡说的?!”
虽然是疑问,但左殇景用的却是肯定的语气。
这其实也很好推测。
按照赵雪柔的说法,那人就该是十分在乎那孩子,但既然在乎,为何还要让自己的女人嫁到他身边来;再说了赵雪柔之前也分明说了,这件事情她也是被迫的,既然如此,现在怎又变成了心甘情愿?
当赵雪柔刚说出来这件事情的时候,左殇景的确是被她的话给镇住了,愤怒涌上那一刻,淹没了理智。但等赵雪柔再说了那么长一串话之后,他就慢慢地冷静留下来,智商也跟着回笼了。
当然,能这么快就拆穿了赵雪柔,这也跟他对赵雪柔的信任完全破碎了有极大的关系。
可以说,现在哪怕赵雪柔说一个真的东西,落到左殇景的耳朵里,他都要怀疑几分了。
这一次,左殇景的问话,赵雪柔已经用沉默回答。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刘氏有些看不明白了,她望着左殇景问道。
“没什么,”这种时候,左殇景也没心思一点一滴地给刘氏解释,他总结地说道,“总之,这孩子不是我的,谁也别想让我认下来。”
这句话,左殇景既是在说给刘氏听,也是在说给赵雪柔听。
事情拆穿真相,只要左殇景不帮着自己隐瞒,赵雪柔面对的只能是了死路一条,但她不想死,才能在惊慌之下说出那样的话来。可现在,才两三句,谎话就被左殇景给拆穿了――不但拆穿了,而且对方还这么坚定地告诉自己,赵雪柔那好不容易才升起来的一丝丝希望的小火苗,被生生地掐断,随之,一股怒火从她的心中升腾了起来。
“左殇景,你一定要看着我死才甘心吗?”事情闹到了现在这个地步,赵雪柔再没有掩饰自己真实情绪的必要,她狠狠地望着左殇景,连名带姓地叫出了左殇景的名字。
“左殇景”三个字从赵雪柔的嘴里出来,左殇景听上去有一种古怪的陌生感,但这感觉很短暂,就被荒唐所掩盖了。
回想两个人的过去,他对她,掏心掏肺,可她却百般算计自己,现在被发现了,左殇景也丝毫没有感受到赵雪柔对自己的愧疚,反而她竟然一直都认为是自己在逼她,自己不给她机会。
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她竟然还要想他给她机会?
“你要这样认为的话,那就是这样吧。”左殇景不想要再继续跟赵雪柔纠缠下去,高声地叫道,“来人。”
“左殇景!”赵雪柔猛然大吼一声,“你想清楚了吗?你真的要这么绝情吗?”
云裳“……”
左殇景“……”
“你真要这么绝情,就别怪我不念旧情了。”赵雪柔再度说道,话里话外的威胁之意,十分浓厚。
云裳再度无语。
赵雪柔的问题,她调查得十分清楚,孩子的父亲是谁,她自然也是知道的。对现在的赵雪柔来说,赵家,她已经回不去了,至于孩子的生父,先不说那个人早就摆明了态度抛弃了赵雪柔,便是那人真对赵雪柔情深,愿意为了她出头,可他的身份,也根本不足以支撑他敢如此挑衅左家,挑衅世俗规则。
更何况,那个人也不是笨蛋,这件事情一旦闹开了,他只会想尽办法撇清楚自己跟赵雪柔的关系。
所以,云裳十分清楚,此刻的赵雪柔只是在虚张声势。
“来人!”左殇景根本不再理会赵雪柔,再度高声叫道。
“是。”在他第一声“来人”时候,就已经站到了门口的下人应声了。
“把她带下去……”左殇景才说了一个开头。九九中文
赵雪柔就大声地打断了他的话,“左殇景,你可要想清楚了,这件事情要是闹出去,我是无所谓,但丢人丢脸的人,可是你,你会成为整个京师的笑柄,你的前途将毁于一旦,每天都被人嘲笑你的无能。”
左殇景的脸色,瞬间铁青一片。
“多谢你的提醒,”沉默了一小会儿,左殇景才出声说道,“你放心,没有人会知道这件事情。”
最初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左殇景的选择是隐瞒下来;但在看到赵雪柔那得逞的脸色之后,被怒火以及背叛燃烧尽了理智的他,只想要赵雪柔付出应有的代价;然而到了此时此刻,他也慢慢地想明白了一些问题赵雪柔固然是可恶的,但他确实没有必要为了这样一个女人,毁了自己的前途。
要让一个人付出代价,并不是只有让其声名狼藉这一条路。
对于左殇景的这句话,刘氏有些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但赵雪柔却是在他说出口的第一时间就明白了――左殇景这是要杀自己灭口。
“你敢!”赵雪柔几乎是跳了起来,“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对我下手,赵家不会善罢甘休的,他也不会放过你的。”
赵家的态度已经表明他们都恨不得差点跟赵雪柔断绝关系,至于那个男人,只怕比自己还更担心自己将这件事情闹出来吧。
这么明显的事情,赵雪柔居然拿来威胁自己,左殇景勾了勾唇,懒得反驳她。
注意到了左殇景脸上的表情,赵雪柔心里咯噔一下,她脸上的惧色越来越浓厚,惊慌之下,说话都开始语无伦次了起来“左殇景,赵家一定不会不管我的,老太君最喜欢的就是我了,我要是死了,你没办法交差……你别想用一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去敷衍,我告诉你,我在外面有人,赵家也还有我的人,要是我莫名其妙地出事了,那些人会为我报仇的……”
说着说着,赵雪柔突然注意到了左殇景的脸色突然之间变得难看起来,她说话的语速顿时放慢,脑海里开始回想自己到底是说了什么,让左殇景的脸色突然有了这样的变化。
然后她就想起来了,是她在说到她外面有人的时候,左殇景才有了这样的变化。
外面有人……
外面有人……
这四个字在赵雪柔的脑海里转来转去,攸地,福至心灵一般,她想清楚了之间的关键联系。
左殇景对付她的意图已经十分明显了,他想要悄无声息地杀她灭口,可当她“外面有人”的时候,他的“悄无声息”首先就办不到了。
想清楚了这关键点之后,赵雪柔忍住心中的狂喜,她嘴里陡然之间话锋一转,说话顿时都有条理了许多“我其实早就为自己安排好了退路,你们都不在乎我,但我自己总得心疼自己。我跟外面的人已经说好了,只要我在你们家出事了,那他们就必然会将这个秘密,捅出去,捅得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这辈子都别想翻身了。但若是你放过我,我以后一定乖乖听话,保证不惹事。还有这个孩子,我可以把他生父是谁告诉你,这样就等于以后是你捏着他生父的把柄。左殇景,他的生父的身份可不一般,你若是能抓到他的把柄,对你以后在朝廷上的发展,是非常有用的,你这不等于白白多了一个助力吗?这是多好的事……”
如果不是立场不允许,云裳差一点就为赵雪柔的这一番话,开始鼓掌了。
要知道在这样的紧急状态下,尤其是在之前赵雪柔显然整个人都崩溃得开始胡说八道的时候,她竟然还能说出这么一番有条理的话出来,这份心智,属实是了不起。
只是可惜的是,心没用在正道上。
而且,太迟了!
左殇景对于赵雪柔在外面有人的说话,的确是暴怒的,然后在听到赵雪柔现在的这一番说辞,什么早就准备好了退路,又听到她后面那一长串的话,确实不像是临时起意,倒真的是像极了提前就想好了一切,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这,的确是对他有一定的威胁作用,可比起威胁,更多的作用,还是让左殇景感到了难以遏制的愤怒。
曾经在他的心中,还以为赵雪柔至少对他还是有那么一份真情实感的,可在现在听到赵雪柔的这一番话之后,他才明白自己的想法有多可笑――要知道,若是赵雪柔的这番话真的成立的话,她对他的算计,只怕比他自己想象的还要久远。
一时之间,自己与赵雪柔的那些曾经的甜蜜的回忆,全部变成了最深刻的讽刺,那感觉就是仿佛所有的画面,就变成了一只手,不断地在他的脸上,使劲地扇耳光、使劲地打脸。
左殇景很疼,但更多的是怨与恨。
他已经被她算计利用了这么多年,这一次,他绝对不可能再受到她的任何利用。
想也别想,绝对不可能。
――赵雪柔大概是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的“灵机一动”反而坚定了左殇景的想法,变成了自己的催命符。
“带下去!”左殇景对先前应声自己进来的下人叫道,“立马给我带下去!”
“是。”那进来的两个下人,着实是被房间里的这一番话给吓得脸色惨白――这秘密太惊人了,知道主子这样的秘密,绝对不是什么好事――他们真的是巴不得下一刻就直接从这间屋子里原地消失,现在听到左殇景的话,几乎是迫不及待地点头,迫不及待地冲到了赵雪柔的面前,然后迫不及待地带人走。
赵雪柔哪里肯乖乖地听话,她一边挣扎,一边冲着左殇景叫喊“你不能这样对我,你把我送回赵家去吧,你把我送回去……”
她这样回去赵家,肯定是没有好果子吃的,甚至,面临的其实依旧还是死路,可那也总比现在留在左家强。求生的欲望,让赵雪柔根本不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本能地想要拖延一会儿算一会儿。
拖她走的两个下人,没料想到她还会这么拼命地反抗,第一次被她挣脱开了,其中一人就瞧见了左殇景顿时不悦的脸色,他一抖,赶紧与另外一人合作抓住了赵雪柔,然后毫不客气地伸出手,捂住了赵雪柔还想要说更多话的嘴巴。
“呜呜……呜呜……”赵雪柔努力地想要出声,那是她最后的希望。
可抓住她的是两个男人,而且还是常年干活的那种,那人也是拼了命地要捂住她的嘴。
力量悬殊之后,自然是那人占了上风。
很快,赵雪柔就被带出了房间去。
她被带走之后,房间瞬间从嘈杂变成了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的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