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一股冷气流南下,广东的气温骤然下降,大街上,人们纷纷穿上了厚的外套。
中午下班,邱鹏飞和刘在外边吃的午饭,饭后两个人一起开车去商场,准备新买几款保暖的衣衫。
从一家店铺试衣出来,两人有说有笑的打算去看别的服装柜台。就在这时候,偶一抬头,邱鹏飞看见了赵杰,顺着他的目光,也看到了正被女友挽着的自己的胳膊。
邱鹏飞赶紧抽回手,顺势摸摸耳后的头发,略有些尴尬的笑道:“赵哥,你也来商场看衣服?这两天天气真是冷了,这不,我寻思着添两件厚实点的衣服……小雪不在,我就拜托我们公司的一位职员帮着参谋一下,主要是想给小雪也买两身合适的衣服,她的衣服现在都不合体了……”
“我特地来找你的,有话路上说,”赵杰打断他的话。接到大山的电话,请他找邱鹏飞回京,赵杰立刻过来抓人。幸好前两天找人查他,现在人还没辙。顺利找到人的同时,却也目睹了两个人亲密的一幕。他皱眉,抬起手腕看看表,“我订了下午三点半的飞机。”
“找我、飞机?”邱鹏飞愣了一下,“哦,赵哥一会儿要赶飞机?行,我开车过来的,我送你去机场。”
“不是你送我,我们俩个都要走“我也要走?去哪儿?”
“当然是回北京了。”aosu.org 流星小说网
邱鹏飞为难道:“我下午还要上班,就算要回北京,总得把手头的工作交代一下,这也太突然——”
他们俩个说话,刘悄悄后退两步,摆出得体的下属姿态。
赵杰看过来的眼光,让她心里悄悄升起几分不安。
赵杰尽量不让心里对邱鹏飞的厌恶表现出来。却在听到他的推脱之辞,忍不住讥讽道:“或者,也麻烦这位刘小姐跟我们一起回去?”
“赵哥?”邱鹏飞吃了一惊,小心道:“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真的是拜托她帮我给小雪买衣服。”
“陈雪那边出了点事,大山嘱咐我找你。请你今天务必要赶回北京。”
“小雪出事了?”邱鹏飞急着问:“什么事?生病了吗?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你就是这样当人家丈夫地?平时不管不顾也就算了,她现在怀着你的孩子,我都说了,她现在有事需要你,你公司真的就忙到一刻也离不了你的地步了?”
“我去,我和你一起回北京。”邱鹏飞连忙表态,取出车钥匙,“刘——小姐,麻烦你替我把车开回公司的停车场,我现在得回北京。到了北京我会打电话回公司,工作上地一些情况到时候在电话里说。”
一路上。邱鹏飞忐忑不安。
他想找赵杰说话,可是两人中间隔着过道,并且赵杰坐下不久,就闭目养神,也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邱鹏飞只得在心里自己合计。
他觉得事情有些不对。首先,陈雪如果真的生病了。第一个被通知的,应该是他这个做丈夫的,他的手机随身带着,没接到北京来的电话。而且,逛商场这景,去哪个商场是他和刘饭后才决定的,赵杰哪就那么巧。正好找到了他?
前几天他和刘出门,刘曾无意中说过一句话:这两天是不是有人跟着我们呀?怎么觉得怪怪的——那时候当笑话听,一笑置之,这时想起来,心里忍不住就“咯噔”一声。
陈雪不止一次说过,赵杰把她们这几个当初带出来的女孩子。几乎是当做亲妹妹一样看待。他们是十数年的好朋友。商场遇见地时候,他和刘的那种表现。他赵杰直到现在,一声没出,这不符合常理。
还有,他那句“麻烦这位刘小姐跟我们一起回去”,到底是无心之言,还是有意为之?
邱鹏飞仔细回想——赵杰当时说话地表情、语气,可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意思。
更重要的是,以前大家见面时,虽说不上有多么亲热,却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冷淡!再就是这座位的安排,两个人一起回去,怎么就没有要求相连的座位号?
上飞机前一刻,邱鹏飞抓紧时间给在北京的母亲打了电话。
为了照顾孕期地儿媳,他的母亲和丈母娘轮流来给陈雪做伴。
邱母在电话里表示,媳妇没什么事,人好好的早上按时上班去了。还反过来问他什么时候回家看看,一边念叨着,要他多抽些时间陪陪媳妇,说这样对孩子好……
邱鹏飞据此可以肯定一件事:至少陈雪身体上应该不致于出现什么问题,否则没道理他没接到消息,近在咫尺的母亲也不知道。
那么,赵杰所谓的“陈雪那边出了点事”,到底会是什么呢?会不会是——
一路上左思右想,坐贼心虚的邱鹏飞越想越挠头。
却仍然忍不住抱了一丝侥幸的心理:那么长地时间都过去了,怎么也不致于突然事情就变的一发不可收拾了吧?对,他是自己在吓自己,没事,会没事的……
出了机场,田志祥已经等在接机口。
也没有什么行李要拿,北京的天气比广州可冷多了,这时候不比夏天天长,天黑的早。
三个人直接上了车。田志祥方向盘一打,车子向农场驶去。邱鹏飞去年陪着陈雪去过农场,认得大概的路,忍了又忍,问田志祥道:“陈雪在农场?”
“对,她在农场。”
“她——没什么事吧?我是说,她地身体好吗?”
“还行吧,”田志祥想了想,补充道:“看着还行。具体地我就不清楚了。”
邱鹏飞默默点头,他看了看赵杰。
赵杰打上车时起就没说过话,在飞机上也没吃任何东西,这种异常表现始终让邱鹏飞悬着一颗心:毕竟他亲眼看到刘跟自己在一起,早一些晚一些早晚得提这茬。从前他就用半开玩笑的口气。不止一次提醒他要注意和女人保持距离,没道理现在就成了掩口葫芦。
他再接再励问:“那——陈雪地情绪怎么样?你来接我们——她知道我回来了吧?”
田志祥从后视境打量他一眼,“你不用急,咱们一会儿就到了。”
且不提邱鹏飞的忐忑。农场里,大山、董洁、杨翠花、黄盼弟还有陈雪都坐在客厅里。
幸好前些日子长辈们回城了,否则这工夫还真得另找合适地地点才行。
陈雪是急性子,她心里若是有事,绝对挨不过夜去。
一天工夫,从知情到与决定与邱鹏飞当面对质,这是她的坚持。工作上。她向来以处事果断、绝不拖泥带水著称,处理个人私事方面。也兼承了这种作风。
大山建议道:“姐,一会儿你先和小洁她们到楼上避会儿,我和赵哥先探探他的口风。”
董洁赞成,她劝陈雪道:“我哥说的对。姐,你是当事人,姐夫在你面前。肯定是另一套说词。我哥和赵哥也算是很成功的男人了,那种事别说听,见也见地多了,又都是男人,邱——姐夫为了争取他们的理解,或许会说一些他真实的现法,咱们不妨先听听。”
“对对。小雪啊,先让你赵哥和大山跟鹏飞说说话。”
杨翠花担心依着陈雪的倔脾气,一上来三两句就把话说崩了,场面僵住就不好了。她始终不希望这两人真的分开,让陈雪肚子里的孩子没来得及出世就面临父母亲情缺失的情况。现在关键是要冷静,压压火冷处理。
常亮当初不也犯过错?人嘛。保不齐啥时候就有个行差走错。她不赞成一棒子打死。好歹是做了几年的夫妻,要是邱鹏飞肯诚心认识错误。保证改过自新,就算瞧在陈雪肚里孩子的份上,也该给孩子他爸个机会不是?
“男人和男人好沟通,有些话题,他们反而能敞开了谈,觉得彼此都是男人,能互相理解。小雪,咱就先去楼上呆会儿,听听他们是怎么说的。”
陈雪犹豫了一下。
说实话,她是想在第一时间见到邱鹏飞,她想亲口听听那个男人到底会用什么样地理由和借口为他自己开脱。
现在人就要到了,她心里翻过来覆过去琢磨的那些个问话,却仿佛都堵在了嗓子眼,咽得慌。
有个缓口气地时间也好,她点点头,“大山,你问问他,为什么他要做出这种、这种——三年了,他当初是怎么想的?你问问他,对我到底哪里觉得不满意……我倒要听听,在别人面前,他是怎么样为自己开脱和辩解!”
赵杰和邱鹏飞进来时,只有大山一个人等他们,其余人都避到隔壁屋子里,找了一个能听到他们说话的位置。
邱鹏飞热情的跟大山打过招呼,随即左右看了看,问:“小雪呢,不是说她在农场里等我?她身体——”
大山把他让到椅子上坐好,“她是孕妇,身体没什么事,刚才觉得有点累,小洁陪着她去休息了。在你们见面前,我和赵哥想先跟你谈谈。”
“哦,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我这一路担足了心,生怕她身体出现状况。”
邱鹏飞一口气非但没办法松下来,反而愈发觉得有问题。他一半心虚一半不解道:“赵哥说你打电话给他,要求我今天务必回来,到底——什么事这么急?”
“是有件事,我们想不明白,想当面问个清楚。”
邱鹏飞看到他脸色怎么着也算不上温和,愈发小心道:“什么——事?跟我有关?”
大山不跟他兜***,开门见山道:“听说,你身边有个叫刘的得力助手?”
邱鹏飞心悬了起来,他迟疑的点头道:“对,是有这么个人。不过。也算不上什么得力助手,主要是她会说闽语粤语,你知道地,在广东那边,会说这些方言。做起事来要方便许多。她又是大学生,在我们公司做了几年,大家觉得她能力还可以。”
他镇定的笑笑,“对了,中午那会儿赵哥也见到她了,时间长了,我们也就都很熟了。我请她帮我做个参谋,想给小雪买两身衣服,这不是她现在衣服都不——”
“姐夫,”大山抬手。等他自动消音,不客气道:“在这里。现在,我仍然称你一声姐夫。你知道,我和小洁打小就和小雪姐在一起,这么多年来,她真的就像我们俩的大姐姐一样,说是亲姐姐。也不为过。”
邱鹏飞偷偷咽口口水,“知道,我知道。大山,你一直没拿我和小雪当外人,这几年,对我也颇有照顾,这些我心里有数。我很感谢你。”
“感谢不感谢地,这些外道话不用挂在嘴上,我也不需要你的感谢,只要你对我姐好就行。”
“大山,瞧你说的,小雪是我地妻子。我不对她好像话吗?再说。她现在又怀着我的孩子,我真是恨不得抛开工作。陪在她身边照料——唉,说来说去,都怪我,这几年实在是太忙,广东那边地分公司是我一手做下来的,我是求好心切,想趁着我俩年轻,先把事业基础打好。这不,我和你姐商量过了,等她生下孩子,她就调到广州去,我的工作上了轨道,以后就有更多的时间陪她和孩子了……”
“我姐这个人,我了解,她工作能力强,性子直爽,粗心起来有时甚至不输给一个大男人,你们结婚后,就一直两边住着,她也没什么机会表现出细心体贴地一面……”
大山看着邱鹏飞频频点头表示赞同,鼻子轻哼一声,硬声道:“可这一切,都不能成为你背叛婚姻,搞婚外情在外面乱来地借口!”
邱鹏飞大吃一惊,期期艾艾道:“你、我、不、不是——”
“我姐没心机,不代表她糊涂,她只是不跟自己的家人玩心眼。她不够细心,可她在结婚前,就考虑到怕削了你大男人地面子,放弃自己买的宽敞的住宅,欢欢喜喜挤进你单位分地小面积的公房,宁可上班绕路,也始终没提搬家地事!”
邱鹏飞头一次看到大山冷着脸说话,一颗心险险跳出口腔。
他勉强定了定神,强笑道:“大山,你是不是听到什么流言了?这都——没影的事,我知道小雪对我好,你可以放心,我、我不会对不起她的。”
“邱鹏飞!”
一直不出声、冷眼旁观的赵杰再也看不下去他一味绕***,一拍桌子站起来,“你到现在还想跟谁装糊涂?”
邱鹏飞擦擦额头沁出的汗,喃喃低语道:“你、你们说的是、是——”
大山从来就不是无地放矢的人,他既然当面把话揭开,以他的性子,手里肯定握了足够的证据。想到这个,邱鹏飞闭了闭眼,心一横,他咬牙道:“对,我承认,我是跟刘有点关系。”
这句话一出口,他一直悬着的心,反而变的轻松了些。
隔壁屋子里,陈雪头昏了昏,这句话,击碎了她心里最后一丝侥幸的幻想。
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虽然他地回答是意料之中,陈雪还是觉得憋气。
她脚步一错,刚要有所动作,一直留意她动静的董洁立刻拉住了她,小声道:“别急,姐,听听他接下来怎么说。”
赵杰把一摞照片扔到邱鹏飞跟前,“只是有点关系?三年多的时间,就只是有点关系?”
邱鹏飞苦笑。原来前几天,真的有人跟踪他们,并且拍下了照片为证。
当务之急,是试着争取他们的理解。
实话说,这几年在商场行走,跟同行也跟官面上打的交道多了。南边“包二奶”之风盛行——这词是港台传过来地,总之,不管家里有没有老婆,包括政府官员,几乎都在外面有一个甚至更多地女人。
这几乎是一种大家都认可的游戏规则了,相比于更多人地荒唐,邱鹏飞多少有点为自己辩解的底气。“我跟小雪结婚不久,就被派到广东去了。刚开始,一切几乎都是从零起步,什么事都要自己来,跑路子、跑关系……那时候小雪事业做的很成功了,跟她比,我差的实在太远了,就只是一个普通的办事员,我挣的工资,还不到她的零头。”
“总算,辛苦得到了回报,我逐渐在那边站稳了脚,可是相应的,我的事业重心也落到了广东。小雪一直留在北京,她喜欢她的工作。我在外面的时候,真的很想她,想我们刚刚建立的小家庭,一个人在外面遇到挫折、很累的时候,特别想要一份家庭的、来自妻子的关怀和温暖。可是,就算我抽时间回到北京,小雪她还是照常上班……那一年,我好不容易争取了一个长假,盼着留在北京的日子,能好好享受一下二人世界……”
邱鹏飞长长叹了口气,“可是没有,我的盼望和所有的设想,都落空了。大山,你和小洁出国了,那段时间,小雪的工作特别忙,她常常得加班,别说顾不上洗衣做饭,常常是我做好了饭,等的饭菜都凉掉了,最后却接到她一个电话:她说她要加班,不能回来吃。
我记得最最清楚的一天,我过生日,上午妈妈早早打电话,跟我说生日快乐。她问我:早上小雪有没有给你煮鸡蛋吃啊?我妈结婚以前跟小雪说过这事,每年我过生日她都会煮鸡蛋给我吃,再做一碗长寿面,以后结了婚,希望我的妻子也能这么做。小雪当时答应的爽快。我说吃了,我妈又问:长寿面呢,有没有吃?我说小雪记着呢,长寿面中午吃。我妈在电话里好一阵夸,她说时下年轻人兴吃什么生日蛋糕,她不管我们年轻人怎么庆祝生日,总之一定要记得吃一碗长寿面……
中午她没回来,下午我早早去了菜市场,一个人在家里忙活半天,做了六菜一汤,还开了一瓶红酒,买了一个小小的生日蛋糕。我寻思着,这是我俩结婚头一年过生日,怎么着也该庆祝一下。
我等啊等,只等到她打来电话:说她在外面有一个应酬,不回来吃晚饭了。至于我的生日,她压根就不记得!
那天,我的心啊——我把所有的菜包括酒,都倒进垃圾筒,第二天就收拾东西,回到广州。”
赵杰想开口,大山拉住他,摇摇头。
邱鹏飞于是接着道:“那之后不久,刘应聘进了我们公司。她和小雪的性格很不一样,她温柔,细心,不笑不开口,而且从不大声大气的说话……她、她对我好,很照顾我的生活。我跟她说我结婚了,请她不要这样,把感情放到我身上不会有结果的。可她说自己什么也不要,也不想贪求什么,她只是喜欢了一个男人,想在力所能及的范围里对那个人好一点……我、我们俩在我第二年过生日的时候、当时我喝多了……”
“刘为我堕过一次胎。”邱鹏飞痛苦的揪自己的头发,“那次人工流产,让她永远失去了做母亲的机会,我、我不能就这么不管她,我说不出要分手的话,说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