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三章 亚拉那一卡?

一点闪光。

在僧正从猛烈的风压和万等分的一刹那二者的间隙中,意识到杀神一击这个名字的时候。

事情就已经结束了。

僧正木乃伊一样的躯体宛若被放入了高速离心机中一样,在一百万兆力量带来的回转之中开始从内部诞生了某种特征。

这让已经与融入己身六道之中的僧正,亦然因为血肉带来的震动而逐渐崩毁。

等不到下一个刹那,曾经超脱了六道,登临佛位的魔神僧正,就会化为一滩连痕迹都留不下的灰烬。

这还真是……

“符合老朽这种肆意妄为的狂徒应有的下场。”

在接收到罗兰那不加任何因素,将自身的世界也置之度外的杀意后,被贯穿的僧正反而不可思议的露出了微微的笑容。

“对你这种整天抱着拯救人类,却又因为自己的遭遇而被执念所困,自顾自幻想,又自顾自破防的家伙我见多了。”

“比起说服或者帮助,死亡才是你们惟一的救赎,有些东西,不死上一次是无法理解的。”

罗兰的眼帘微微低垂着,看着连眼睛的焦点都消失,只剩下挣扎中逐渐化为光粒的僧正。

“如何,有稍稍感到解脱了吗?”

“当然——”

僧正那总是挂着憎恨与苦恼的脸庞也久违的带上了几分平和。

他的仪式就是在死亡中追寻境界与智慧。

虽然活着的时候会被执念与命运所困扰,但既然有能成为魔神的资质,在死亡的这一瞬间,在僧正的内心中必然只有纯粹的佛性。

所以,之前因为小小的失利和不如意就自顾自破防的僧正,在现在反而能奇妙的理解一切。

他迷茫的根本原因就是自己魔神仪式中最后一环的悲剧。

因为失去了仪式的标准,他只能将自己的命运当成这就是人类期待的,能拯救众生的佛,所以才会变幻不定。

但这只是他深重执念带来的偏见而已。

众生没有那么期待恶意,也没有那么追逐善意。

他们只是按照世界的准则与自己的方式作为齿轮运行而已。

他从来也不是真正的佛。

这并非因为僧正没有得到职责,而是魔神这种存在,就是踏入了神之领域,获得了力量的魔法师罢了。

连这种灯下黑一般的事实都没有看清,僧正才会落入第一个就死亡的结局。

正像罗兰所说的,在他为了拯救众生的愿望而将这份命运擅自强加给所有人类的时候,名为僧正的魔神,就成为了被他立誓要打破的无形之锁中,不可或缺的一环。

想要创立新规则,旧有的枷锁除了毁掉之外,没有其他选择。

从隐世被毁掉的那一刻起,魔神僧正的宿命就已经开始倒计时了。

说起来,这也是银之星孤身闯入隐世,毫不畏惧与众多魔神对峙的原因吧?

明明是个极端冷酷的理性主义者,却又比谁都要疯狂。

虽然诅咒人类的不完美,却仍然看到命运后选择婚姻。

明明认为人的感情是杂质,却又会在亲生女儿死去的那天在日记中留下透明的泪痕。

虽然是穷尽魔法的专家,却对科学之路感兴趣。

明明是为了计划机关算尽的野心家,却愿意主动将希望托付给世界之外的未知。

未曾开悟时的僧正,曾经用浓如肉汁般的欲望去嘲笑亚雷斯塔的愚蠢。

可现在,他却又有些莫名的理解了对方的想法。

那是和亚雷斯塔拒绝了魔神之位的理由一样简单的原因。

要是为了神的力量就注定会抛弃掉过去,他宁愿选择放弃,从而始终和家人留在同一领域。

亚雷斯塔从来都没有相信过罗兰,他只是单纯的相信{人类}的可能性而已。

“如果有机会,请向亚雷斯塔传达老朽的歉意吧,作为回报……不,哪有被救赎者回报胜者的道理。”

死亡带来的清明与终焉到来前,僧正低低的叹息了一声。

“把它当成一个可悲的愚者开悟时的呓语就好,因为解决了灾难,从而被传颂的人是舞台上的英雄。”

“但没有失去任何人就让灾难顺利结束,这种梦想才是一切都会期待神的源头。”

僧正凝视着罗兰,仿佛站了一辈子的人,第一次体会到坐下时那样的感觉,轻声说道。

“就算你之前还是‘人类’,但在杀死了魔神之后,就再也无法回到之前的领域了。”

“一天是魔神,一辈子都是魔神,如果神也像吾等一样保持着凡人的心态,迟早是会后悔的。”

“能与觉悟相伴的,只有绝对的幸福本身。”

在这很难说是诅咒还是祝福的期待中,魔神僧正彻底化为了灰烬。

罗兰一脸的平静注视着如同沙子一样流散的光粒,没有对这个答案做出评价,而是用理所当然般的态度点了点头。

如果不是不可调和的敌人,其实罗兰对魔神这一存在是抱有想要商谈的意愿的。

作为他迄今为止遇到的最配得上超越者称呼的存在,虽然不可避免的有着种种缺陷,但在世界观的限制下还能达到做到如此地步,是一件十分了不起的事情。

罗兰与僧正从交手到直接撕碎它的这一套流程的确十分流畅。

先是用大范围的力量压场,让敌人在无休止的退步中主动暴露破绽,接着在避无可避的中场直接开启奥义将对手的生命终结。

但说归说,做归做。

这种纯度战术,本身也是建立在一对一的前提下。

这倒不是因为这群魔神的强度有多么不可匹敌。

事实上,用无限术式主动分割自己的魔神,威胁已经大大降低了。

如果是亚雷斯塔这种级别的魔法师,配合已经搜集到的魔神参数,完全可以像欧雷尔斯那样,用类似妖精化的魔法通过偷袭杀死魔神,甚至进一步给他们下绊子。

配合他结合了磁场转动的对魔法驱动铠,可以说一打一个准。

尽管力量被削弱了,但魔神们的态度还没有从之前调整过来,这份对人类的轻视就是他们无法弥补的致命弱点。

可因为罗兰身兼异世界加同类两个buff,导致其他魔神浪归浪,真打起来用大招时,一个比一个快,连半分犹豫都不带的。

所以经过考虑,罗兰还是亚雷斯塔的制造的魔法铠后手留给他了,好在更关键的时刻用。

看到一切似乎都结束后,食蜂操祈也拍了拍自己丰盈饱满的胸部,露出一副松了口气的样子。

但她刚想迎上来,无形的力量就限制住了她的双腿。

因为力量的来源近在眼前的缘故,少女并没有擅自行动,只是有些不解的抬起了头。

然后,还未等罗兰解释,她就明白了这一行为的原因。

因为僧正的死亡而露出蔚蓝本色的天空上,蓦然升起了一道道濒临极限的裂缝。

就像被一头看不见的野兽用血盆大口狠狠的撕咬过来了一样,从缝隙的深处,尽是参差不齐的空间断面。

当——

在这无形的重压之下,保护着整个学园都市的结界轰然碎裂,见状,外界的大气也如同归家的游子般一窝蜂的涌了进来。

可才触碰到结界的边缘,它们就化为好似火烧云一般实质化的蒸汽。

在世界都濒临毁灭的力量下,以那些裂缝为起点,这颗被强化后的磁场地球正在毁灭的临界点上。

“罗兰大人……那是?”

少女娇俏的声线中带着颤音。

食蜂操祈控制不住自己的惊叹,呆然的看着这地狱般的景象。

“杀神一击的余波,”罗兰有些无奈的勾起了嘴角。“在营造出有限的差别之后,僧正比我想象的还要脆弱,不过也没办法,毕竟是一百万兆力量呢。”

即使被罗兰的无限囊括住了,失去了不死性,但在那一个回合之中,要杀死僧正的第二击也必须超越无限中的有限。

作为六边形的力量,磁场转动也许不一定会让人满意,但绝不会让人失望。

作为个体能发出的极限一击,一百万兆的力量相当标准。

既能毁灭一个宇宙,也能创造一个宇宙。

所以罗兰才会用属于磁场魔神的额外加分那部分来搞定这一切。

但这种有标准的稳妥虽然能让僧正连挣扎都不到就陷入死亡,可既然这个结果成立,也注定了这一击会有余波溢出来。

“诶!”

“别担心,不会有事的,毕竟只是余波而已,我挥挥手就能搞定。”

“重点就在于这里啊,您这不是完全没有想要搞定它的意思吗?”

食蜂操祈本能的吐槽起来,但她的惊呼仍然没有打动罗兰这幅摆烂一般的态度。

“因为没有这个必要吧,反正都有人先一步去做了,我又何必去抢这种苦力活呢?”

在罗兰轻描淡写的声音落下的时候,另一道嗡鸣声也响了起来。

那是好像铁琴一样尖锐的声音。

在食蜂操祈讶异的视线中,闪闪发光,各式各样的奇门兵器突然冒出,飞向了天空骇然的裂缝。

以仿佛轻纱划过肌肤一样的动作后,高温与烟尘都消散无形。

将世界如此轻易的修补,这绝非魔法师的力量。

只是破坏还好,但魔法师在其他方面,都相当程度的受限于世界。

显然,有第三方插入这场战斗中了。

不,与其说是第三方,不如说是来迟的敌人更合适。

“好宝贝。”

罗兰神色平静,在看到那那些兵器中隐约有些印象的几样后,笑容更加温和了。

“虽然来的有些迟,不过第一个来的就是如此令人怀念的相位,也算得上一个好兆头。”

他看着踩着那些宝贝,施施然走出的少女,眼眸微闪。

“亏你还敢说啊!自己把世界炸掉后居然就不管不顾了,还让入侵者给你善后,你完全把我们的地位搞反了吧!”

踩在天空的碎片上,娘娘双手叉腰,一脸不爽的看着罗兰。

“或许吧,但你们稍微来迟了一点的事实不会改变,太过沉浸于这个世界了吗?”

罗兰挑了挑眉,有些好奇的问道。

虽然身处世界的彼端,但这种距离对于魔神而言只是一念之间的事情。

罗兰本以为在僧正死亡的那一刻,感应到这一事实他们就会无缝衔接,没想到就算是最快的娘娘,也比他预料的晚了几秒。

“还真是让人不快的自来熟,偏偏我还无法反驳。”

娘娘蹙起纤细的眉头,轻声咕哝道。

“如你所言,和其他深思熟虑的家伙不同,我是比起答案更专注于行动的那种人,所以总是会先行一步。”

“毕竟是僧正被干掉这种大事件,就算我们做好了出现牺牲者的准备,但安全措施一点都没起效还是很让人在意。”

娘娘甩了甩旗袍的衣袖,用袖口遮住嘴角。

“老实说,就算是我,在第一次感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产生‘怎么办’这种畏缩的想法呢。”

“和摘下星辰这种简单的事情不同,就算分割了自己,我也想象不到要怎么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杀死一位没有任何大意,还是全力以赴的魔神。”

“不愧是罗兰呢,轻易的就做到的了我们这些魔神做不到的事情,真是令人憧憬。”

面对僧正的死亡,娘娘依然保持住了魔神应有的形象。

但从话语中就足以明白,她并非是接受了眼前的景象,而是因为不知道从哪个方向思考,才会如此坦然。

就好像过载后的机器一样,连让感情齿轮正确转动的零件已然卡住了。

在感受到深刻的悲伤之前,出现在娘娘身上的先是疑问。

她对于所谓的神,是被容许死亡这件事出现了疑问,所以才会一马当先的闯过来,想要用自己的行动提前迫使整个真格雷姆林运作起来,得到答案。

“原来如此,”罗兰了然的耸了耸肩:“那么,你的同伴呢?”

娘娘微微眯起眼睛,声音清脆而冷冽。

“在刚刚交谈的时候,已经来齐了喔。”

“虽然扭曲世界这份乐子会牵涉他们很多心神,但没有人会在同类死亡这种正事上迟到。”

干涩而强烈的压迫感豁然降临了。

一道又一道身影以罗兰所处的位置为中心,缓缓浮现。

在旁观者的眼中,或许会觉得整片景色都像是海市蜃楼一样晃动。

就算主动削弱后的魔神众不能随便调整相位,但仅仅是他们自身代表的道路尽头,就重叠是就足以产生让世界近乎停摆一般的结局。

罗兰下意识的扫视着周围的人影,刚准备开口,整个人却突然懵住了。

因为,在这些不请自来的敌人聚齐之后,比起威胁,商议,压迫这种手段,他得到的却是一句有些不可思议的邀请。

“如娘娘所言,和能将僧正杀死的手段比起来,扭曲这个世界本身,也算不上什么,所以……”

用绷带遮住褐色肌肤,身材曼妙的美人,轻轻的靠在罗兰身上,搂住了他的手,吐气如兰。

“不来一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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