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偶遇落霞峰

唐时锦提着酒壶,抬眸看着壮丽的落日微微勾了勾唇角,飞身朝着一个方向飞去。

他落脚于一处生长在高山上的大树上,长身斜倚树干,悠闲的小酌着清醇的美酒,安静的欣赏天边的溢彩。

脚下是漂浮的白云,身边是空旷寂静的山谷,目光所及之处皆是属于他一人的美好光景,只有在这个时刻,唐时锦才觉得自己是自由的。

浓厚的酒劲让他昏睡了过去,等他再次醒来时,耳中便传来了一阵破空的呼啸之声。

他立马警觉起来,锐利的视线旋即便锁定在一处。因为距离较远,又正值傍晚,他有些看不清,便眯了眯眼睛。

只这一眼,他便来了兴致。

挥舞的灵剑,卷起了满天枯叶。长剑指点之间,如萧瑟流星,引人注目。一招一式之间尽显潇洒凌冽之意,清脆的破空之声曼妙至极。

这是剑修中广为流传的清音剑法,讲究的是心静如水,剑指苍穹。如今他还未见其人,便已闻剑意。

唐时锦当即断定,这人定是位风采卓绝的少年郎。

在唐门能与他一较高下的人并不多,出色的剑法更是寥寥无几,今日遇见如此意气风发的剑意,正合他的心意,称之为知己也不为过。

他心血来潮,将玉扇化作长剑便朝着那让他欣赏至极的知己飞了过去。aosu.org 流星小说网

“这位郎君剑法了得,特来讨教,希望郎君不吝赐教啊。”

突然出现的声音打断了展颜的动作,只觉这道清润的声音如此熟悉,脑海中还未出现声音的主人,一柄长剑便朝她探了过来。

展颜反应迅速,手中的灵剑如走笔游龙,灵巧的翻了个剑花将来人的剑锋挑落。

哪知对方的剑法如灵蛇般矫健,避开她的剑锋,顺着灵剑的走向朝她袭来。

展颜当即身形后撤,灵剑在手中转了个圈试图挡住对方的袭击。虽然挡住了大部分的剑身,但剑锋还是将她的披风划出了一个口子。

唐时锦正惊叹于这位少年郎的不凡,眼前却映入一片鲜艳的玫红色。顺着那把将自己的剑锋挡在外侧的灵剑从下往上望去,一个出乎意料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帏帽滑落的瞬间,乌黑的长发如瀑般倾泻。鲜艳的玫红色衬的她肤白若雪,灵动的眼眸正好奇的望着自己,余晖的光折射在她身后,美的令人惊艳。

唐时锦呼吸一滞,全神贯注的凝视着眼前的女孩,眸子里涌动着波澜。她真的纯净的不像这世间的人,也总是会给自己意料之外的惊艳。

隔空对上了一双满是惊异之色的眼睛,展颜眨巴着眼睛,望着他,“唐时锦?”话一出口她便觉得有些不妥,于是立马改了称呼,“唐公子。”

她收了手中的灵剑,置于身侧,一边将自己的帏帽带上,一边打量着他问道:“你们唐门中人,都这么爱搞偷袭的吗?”

玫红色的披风上出现了一道碍眼的口子,唐时锦立马拱手向她赔罪,“真对不住你展颜,我并非故意划破你的衣物,劳你告知你现在的居所,明日我便买来新的赔偿你。”

展颜拎起披风看了看,见衣服破损并不严重,便大方的摆了摆手:“没事,我自己回去补几针就行。”说完,她又看向一脸歉意的唐时锦,乐道:“怪我技不如人,这才有了这道划痕,唐公子不必内疚。”

见她一直称呼自己为唐公子,明媚的面容上也多了几分疏离,这让唐时锦有些不舒服。“你干嘛喊我唐公子啊,还是像以前一样,喊我的名字就行。”

“先前不知道你是唐家公子,有冒犯之处,还请您不要与我计较。”展颜敛了眼眸,虚虚的盯着他手中的玉扇。

见她如此想跟自己划清界限,唐时锦心中多了几分怅然,微微叹气,“展颜,咱们还向之前那样相处吧,你这样与我划清界限,是不是我做错什么了?”

“不是的。”展颜连连摇头,明亮的眼睛看向他,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是我觉得,我觉得”

见她双颊粉红,一双眼睛中暗藏星光,唐时锦便笑着朝她走了一步,“你觉得唐时锦一定是个跋扈子弟,会仗势欺人对不对?”

见他靠近,展颜往后退了一步,她思索着自己答复的词,“不不是。”一不小心踩到了自己的披风,身形一个趔趄。

好在唐时锦眼疾手快,伸手拉住她的手腕,这才避免她摔跤。

微凉细腻的手腕像极了羊脂玉,只短短一瞬,唐时锦的眼眸中多了几分意味不明的深意。望着展颜笑道:“那是什么?”

展颜的视线落在他俊逸的脸颊上,触及到那双含笑的瑞凤眼时又飞快的躲开,“那个我师父说,不能直呼别人的名字。”

她因为想不出什么辩解的话,微微低头躲闪自己的样子真的可爱极了,唐时锦凝望着她,轻声说道:“没关系,我喜欢听你喊我的名字。”

话一出口,他的心头像是被烫了一下,一阵瑟缩。

心头有什么东西像是要破壳而出了一般蠢蠢欲动,他既期待展颜的回应,又觉得自己这话十分不妥,思忖片刻还是解释道:“我是说,你我之间不必拘礼。”

展颜忽然觉得周围的空气有些燥热,她慌乱的嗯了一声,立马转移了话题,“你还没回答我,你们唐门中人,都像你这般喜欢在别人练剑时,突然跳出来吗?”

“不是的。我刚才就是因为见了你的剑术,觉得十分有魄力,才会过来想跟你切磋切磋的。”

唐时锦五官俊逸非凡,一双多情的瑞凤眼微微上挑,笑与不笑时都十分勾人。此时那双眼睛里满是澄净的光,认认真真的在向自己解释着他刚才的举动,好似生怕自己会误解他。

展颜抬眸看向他,两颊上染上了淡粉色,轻轻点头。

见她静静的立于自己眼前,唐时锦很难想象,眼前这样灵动的少女居然有着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之势的剑意。

他理所当然以为能有如此作为的剑修一定是位少年郎,谁知,竟是这样娇俏灵动的小姑娘。

“我一定会赔你一件完好的披风的。”唐时锦望着她,认真的说道:“今日怪我莽撞了,还好没伤到你,不然我的罪过就大了。”

他一本正经的样子让展颜忍俊不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好笑的看着他说道:“唐公子,我都说了不用你赔,我回去缝几下就行了。”

“那怎么行,是我让你白白损失了一件披风,若是就这么让你离开,我于心不安。”唐时锦抬手将自己的玉扇递给她,黑瞳中倒映着她的身影:“我把这个先压在你那里,等我还你披风的时候,你在把这个还给我。”

“真的不用的。”展颜无奈的看着他,叹了口气,决定不再与他过多交流。

师姐说了,他是身份有别于其他人,她还是避着点的好。

她转身朝着来时的路走去,微微转身看向他,冲他摆了摆手:“我回去啦,再见。”

眼看她即将远离自己,唐时锦便追了上去。高挺的身形悠然的走在她身边,见她望向自己,他便扬唇笑了笑,“一起啊。”

展颜没有拒绝,反正整个唐门都是他们家的,人家要走哪条路,自己哪里管得着。她收回自己的视线,专注的看着自己脚下的道路。

路过刚才放干柴的地方,展颜停了下来,将立在树边捆扎好地柴火拖了过来。

“你拿这些干树枝干什么?”唐时锦也走了过来,伸手想帮展颜拖这些干柴,“我来吧,你一个女孩子,划伤了手就不好了。”

“没事儿,我可以的。”展颜躲过唐时锦伸出来的手,一边往前走一边回答他的问题。“烧水的时候用的到。”

唐时锦更加不解了,他伸手从展颜手里夺过柴火,好奇的问道:“你烧水干什么?”

听见这样的问题,展颜有些哭笑不得,抬眸看见他那一脸真诚的的样子,心中顿觉好笑。

这也难怪,唐家少爷衣食无忧,自然不知道洗澡水是要烧开的,她不舍得每次都用火符,所以才想着烧干柴。

“我不舍得用火符,但还是要沐浴的呀,天冷了,凉水可不行,所以,就用干柴将水烧热来用。”

唐时锦忽然停下了脚步,见她衣着悠闲,心中有了些不好的想法。眉头紧锁的望着展颜,“展颜,你现在住在哪里?”

“落霞峰啊,不然我怎么会来这里练剑?”

落霞峰灵韵少得可怜,怪不得她来了这些时日灵力还是止步不前。唐门有这么多为灵士提供的临时居所,偏她一个人住在如此偏僻又冷清的落霞峰上。

怪不得她要自己找干柴烧水来用,别的灵士居所,都有沐浴的汤泉,甚至还有灵童照顾衣食起居。

他也知道有时候唐家会把散门修士的居所置办在一处清净的院子里,但让灵士住在落霞峰,还是第一次听说。

四堂主未免也太势利了些,她一个小姑娘独自住在这荒凉的地界,万一出了什么意外,该如何是好?

想到这里,唐时锦面露冷色,眉头紧锁。自家的堂主办事如此,他自然有些愧对展颜。

“展颜,我让他们给你换个地方住,你想住什么样的院子?”

“啊?”听他忽然提起要给自己换住所的事情,展颜疑惑的望着他,“我在这儿住着挺好的呀。”

“落霞峰比较偏僻,你一个人住在这儿有些不妥,换个距离你学习的宗门近点的地方比较好。”唐时锦将手中的干柴扔在一处,拍了拍自己的手掌,微笑着看着她:“带有汤泉的地方,你就不用自己烧水了。”

见他扔掉她辛辛苦苦捡起来的干柴,展颜张了张口,到底是没说什么,只是沉默的走过去将干柴捡了起来。

“不用麻烦的,我喜欢这里的清净。”她拿着柴火朝他微微点头,“多谢唐公子好意,我真的习惯了自己住。”

她一个人拖着干柴走在前面,飒飒作响的晚风将她的披风吹得飘了起来。

唐时锦快步向前,再次从她手中接过干柴。对上她诧异的目光,笑了笑:“我帮你送回去,用灵符,会很快。”

“不用这么麻”

拒绝的话没有说完,传送阵的光芒便在身边亮起,下一秒,他们消失在原地,回到了展颜的小院子外面。

映入眼帘的便是一道金色结界,院内的鲜花竞相开放,宛如盎然的春天。他惊讶于展颜院落的变化,在他的所知里,展颜的灵力绝不可能撑起这样的花园。

院外是萧瑟的秋天,哪怕是唐门中的园景也有了衰落之意。但偏远的落霞峰上的院落里,竟有着一个不为外人知的春天。

展颜侧首看他,想来应是他觉得十分诧异吧,于是主动开口解释道:“是我师兄给的灵物符和种子。”

唐时锦看着她明亮的眼眸,低声问道:“我可以进去看看吗?”

触手可及的花朵散发着迷人的香气,与院落外的衰败之景形成了鲜明对比。

通体纯净的白色鲜花,自泥土中生长出来,不染杂尘,宛如高傲的雪中仙子,伫立在枝头。散发着幽幽的紫色光芒,如同点缀在春天中的晨星。

唐时锦站在花丛之间,认真的观赏着他从没见过的花朵。

展颜净了手,端了杯茶出来时,远远便望见这样一副景象。天上撒了一层墨色,几颗星悄然绽放,温润如玉的少年长身玉立,恬静的立足于花海间,眉宇舒然,整个人像是与美景融在一起了一般。

她静静的站在原地,手中还端着茶盏,眼神不自觉地朝他身上望去。

下一秒,他蓦然睁开眼睛,上扬的瑞凤眼中含着笑意朝她望来,声音中带了不知名的喜悦,晚风袭来,他身上佩戴的翠色麒麟玉佩下金黄的穗子飞扬起来,宛如金黄的麦穗随着风儿舞动。

“原来唐门中还有这样一处金贵的地界,藏了春天,还有位心灵手巧的仙子。”

年少时她身处大雾之中,只闻芳芳不见踪影,偏有人携了一身霞光而来,不偏不倚的照亮在她周围,驱散了那些大雾。她这才看清,她这才明了,那片芳香之地,如此隐晦的开着花。

她避开了他的视线,语气多了些慌乱,“请你喝茶,谢谢你送我回来。”

唐时锦朝她走来,伸手接过她手中的茶盏仰头一饮而尽,入口的滋味有些奇特,不似他寻常时喝过的那些名贵茶种般清香回甘,但他依旧称赞道:“好茶。”

“就是普通的花茶而已。”展颜伸手接过茶盏,转身欲走,忽然被人拉住了胳膊,她诧异的回眸,慌乱的对上他的眼睛。

凝眉注视着她胳膊上的一抹殷红,“你受伤了。”唐时锦以为是刚才自己不小心伤到了她,眼底滑过一丝懊恼,“对不住,我不是”

“不是你。”

“嗯?”唐时锦看向她,立马追问道:“那是怎么伤的。”

展颜不想将下午的事讲与他听,他毕竟是唐家人,肯定会护着他们的人吧。她微微摇头,眼眸微敛,低声解释着:“我自己弄的。”

她的说辞,唐时锦自然是不相信的。她这人只一眼便清澈见底,是蒙骗不了自己的。“你不想说就算了,下次换个好一点的借口。”

她面上一红,飞快的将自己的手臂抽了出来,带着羞恼瞪向他,“不要你管!”随后转身离开,当着他的面重重将房门关好。

片刻之后,唐时锦听见她下的逐客令:“院子也看了,唐公子还是赶紧走吧。”他立在原地,无奈的朝着紧闭的房门看了一眼,微不可闻的叹息一声。

风铃传来的响声飘进了展颜耳中,她盘腿坐在椅子上,心头说不出来是种什么滋味,低头绞着自己的手指玩。

过了一会儿她走到院子里,因着整个落霞峰就她一个人在,她便大声的在旷野中喊道:“唐时锦,你太讨厌啦!!”

怎么能,戳破她的借口,还这么理所当然的教育自己。

唐时锦回了自己房内,目光焦急的在架子上搜寻着什么,终于,他看到了那个装着上好伤药的玉瓶。

将药瓶放进自己怀中便步履匆匆的朝外走去,经过长廊的时候,他看见了唐时晗正拿着什么东西往这边走来,眸光闪了闪,决定避开她。

被这丫头缠上,不知道要多久才能脱身。

他换了条出去的路,大步流星的朝着落霞峰的方向走去。在即将到达展颜居住的院落时,他看见了一个蹦蹦跳跳的小灵童正朝他这个方向走来。

多嘴的灵童若是看见,不知道要乱传些什么了,他倒不怕这些,就怕那些流言传到展颜耳朵里。

身形一跃轻轻的落在那株海棠树上,梅花毫无察觉的从海棠树下经过,哼着不知哪里的小曲,悠闲的朝着山下走去。

见她身形走远,唐时锦才从树上飞身而下,抬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不染杂尘的衣摆,这才朝着展颜的院子走去。

抬首间望见一盏粉色的玉兰花形状的风铃,他勾了勾嘴角,指尖聚集灵力朝着风铃袭去,悦耳的清脆声洒在周围。他好整以暇的等着展颜出来,手中的玉瓶也早早拿了出来。

“来了来了。”展颜正准备给伤口处上药,听见风铃响起,料想应该是梅花忘了拿东西又折了回来,她便匆匆放下手里的药粉,默念口诀将结界的一角开启,方便梅花进来。

听见脚步声停在门外,展颜走了过来,一把拉开紧闭的房门,好笑的问道:“你是不是又忘了拿什么东西啦?”

屋内的亮光飞出来时,唐时锦脸上挂着笑意朝里面看去,“我来给你”剩余的话消失不见。

高悬的明月将清辉洒向大地,有些落在了她的身上,她穿着件白底淡紫山茶纹的长衫,长身玉立在烛火中,墨发松松垮垮的挽在脑后,颈间的领口处坠着几颗紫色珠子代替衣钮,衣袖卷的高高的,露出一大截洁白的藕臂,散发着荧光。

她脸上还挂着明朗的笑意,如玉般的脸庞在月下显得有些朦胧,纤长的睫毛下是一双澄澈如秋水般的眼瞳,明艳动人,如海棠娇艳之色。

空气突然粘稠了起来,只听见一阵短促的惊呼,唐时锦狼狈的挪开视线,英俊的面容上染上了热度,他慌忙致歉,生怕唐突了她,“真对不住,我我什么都没看见。”

展颜飞快的将房门闭合,慌乱的蹲在地上,将手臂上的衣袖扒了下来。脑子里一片空白,她还以为是梅花回来了,哪里想的到是唐时锦!

一想到他刚才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看,她就觉得面上火辣辣的,低头看着自己的衣服,眼见并无不妥才松了口气。

展颜开口赶他走,声音却不自觉地颤了起来,“这么晚了你来这里做什么?你走快走啊。”

唐时锦尴尬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沉声道:“我来给你送伤药的。”

这个时候,他确实不该留在这里,将玉瓶放在门前的石阶上,唐时锦转身往院子里走了两步,又猛然回头,声音微扬:“这药早晚各擦一次,三天就会痊愈,你不要偷懒啊。”

屋内静悄悄的,只有烛火在跳动,唐时锦收回了自己的视线,又往前迈了几步后。

心中忽然想起了什么,转身折了回来,站在廊下,看着窗棂上的花纹,认真的叮嘱道:“下一次不要随便放人进来,让她们在结界外等着便可。”

展颜依旧没有回应,她双手环抱着双腿,将脑袋紧紧的埋在臂弯里,喉间发出一声细微的回应,“嗯。”

他耳力过人,自然听见了那道似有若无的应答,唐时锦这才放心的离开了,等他走后,展颜还是那副样子,乌发之下,白皙的耳尖染上了艳丽的红。

明明夜风寒凉,但唐时锦总觉得燥热的很,他拿出玉扇,在自己面前扇了扇风,试图驱散这股莫名的燥意。他仰头看向广袤的天空,低声喃道:“许是,酒劲上来了吧。”

等他回了自己的院子一眼就看见了等候他的唐时晗,见他回来了,唐时晗便急匆匆的望向他:“你去哪儿了?我等了好久。”

唐时锦走到金丝楠木的桌边坐下,整理着衣袍,淡淡的说道:“有事儿啊?”

唐时晗见他这副风轻云淡的样子便知道他还不知道今日的事,便神色急切的朝他喊道:“哥,你知道今天发生什么事了吗?”

“什么?”

唐时晗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拧着眉,一脸气愤的说道:“长老今日去了三宗主那儿,居然选了一个灵力低微的灵士要收她为徒!”

在她眼里,若是与身份低微的外门灵士一同在长老门下修行,便等同于羞辱。毕竟,敬一长老乃是嫡系一脉,掌管着唐门嫡系子孙的教学重任,怎可随意收人为徒?

听见这样的消息,唐时锦也甚为震惊,他看着一脸愤慨的妹妹,轻轻皱眉:“你听谁说的?”

“今日这事在唐门上上下下都传遍了,怎么就你不知道!”

唐时晗咬着唇瓣,心中对敬一长老漫上了好大的不满,语气也重了些:“长老也真是,咱们唐门嫡系怎么能随随便便收了外门弟子?就连唐门的旁系都没资格,一个灵力低微散门灵修何德何能得来长老的青眼?”

她转头看向面色如常的唐时锦,气愤的说道:“哥,你说长老他是不是疯了!”

“时晗。”

轻轻喝止妹妹的失言,唐时锦面露不悦之色,眼风扫向言语有失的妹妹,“长老行事,你我哪里能左右。万不可在外人面前失言,惹来长老不悦,父亲定会以门规处置你。”

唐时晗也知道自己失言了,吐了吐舌头,“我知道了。”

唐时锦倒了杯茶放在她面前,眼神示意屋内的随从下去,又拿起另一个杯子给自己倒了杯茶,“那散修是哪个门派的?”

唐时晗喝了口茶水,冷笑一声,“听说是以剑术得了长老青眼,那又怎样,好像叫什么岚,天什么门,一个都没听说过的门派,剑法能好到哪儿去?还能比我们唐门的剑法更精纯吗?”

唇边的茶饮一顿,唐时锦偏头看向唐时晗,低声道:“可是天岚门?”

“天岚门?对,好像就是这个。”唐时晗皱眉看向唐时锦,“你这不是知道了?”

唐时锦说出天岚门后,便陷入了沉思,嘴角挂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她的剑术那样厉害,能得了敬一长老的青睐自然是好事。

能拜入敬一长老门下的话,他们便能一同修炼了,她的灵力也会水涨船高的。

“我还没说完呢,更可气的是,长老还说要给她寻来龙心草,重塑经脉。你猜怎么着,这种天大的好事,那不知天高地厚的散修居然拒绝了!”

说到此处,唐时晗显得十分激动,一掌拍在了桌面上,厉声喝道:“这小灵士好大的谱,居然还敢拿乔!真是气死我了!”

唐时锦听见展颜拒绝了敬一长老的时候诧异的抬眸,心里一阵不解,明明这样的机会是其他人求之不得的。

她,怎么会拒绝呢?

越说越气的唐时晗又给自己倒了杯茶水,一想到三宗主的那个徒弟的性格,唐时晗又好受了些。

她心里高兴,语气也带了些幸灾乐祸:“不过,就唐雨彤那种处处都要显摆自己的人,这次见长老的青睐给了别人,指不定气的怎样跳脚。那个小灵士可就惨咯,照唐雨彤一贯的做法,肯定会被欺负的体无完肤。”

一想到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灵士的下场,唐时晗就忍不住笑起来。

别以为得了长老的青睐就能一步登天,跟他们这样的唐门嫡系平起平坐,什么师门同族,就凭他们这种蝼蚁,也配来沾他们嫡系的光?

唐时锦这时也反应了过来,展颜身上的伤,很可能就是唐雨彤所为。她不肯说,肯定认为自己会包庇唐雨彤,不会为她主持公道。

唐雨彤向来飞扬跋扈,就像时晗所说,展颜一定会被她欺负的体无完肤

耳边忽然传来几声短暂的笑声,不知道为什么,唐时锦竟觉得此时自己妹妹的笑声有些刺耳,他眼神复杂的看向一脸愉悦的唐时晗,冷声斥道:“唐时晗,我们便是这么教你的吗?让你幸灾乐祸?你还有没有点唐家人的自觉?!”

突然被训斥的唐时晗愣了神,看着唐时锦面如冷霜的脸庞,她拍案而起,气冲冲地冲着他喊道:“你凶什么!我幸灾乐祸怎么了?!卑贱的散修就是不配习得我们嫡系功法!”

“唐时晗!”唐时锦怒视着不可一世的妹妹,心中滑过几分失望,“你怎能有如此想法,散修中不乏佼佼者,你便如此瞧不起别人吗?”

“我就是瞧不上他们散修,穿着寒酸,行为举止处处透露着市井小民的穷酸算计,每次来雾都秘境都做不了什么贡献,还顺走咱们不少宝贝,真把咱们唐门当成好欺负的了!”唐时晗红着一双眼睛,毫不示弱的瞪着唐时锦说道:“若是长老要收那个散修为徒,我就废了那个散修的根骨,我绝不会让那低贱之人玷污唐门功法!”

“唐时晗,你太过分了!”

唐时锦也来了火气,抬手将手中的茶盏摔了出去,怒视着飞扬跋扈的妹妹,语气中满是气愤:“你越来越不像话了,回去将一百道门规抄写一百遍!不写完不准出门!”

见唐时锦摔了杯子,唐时晗没忍住抖了一下身子,红着眼睛看着满脸怒容的他,“唐时锦,我讨厌死你了!”

唐时晗咬着红唇,眼睛里起了一层雾气,转身跑了出去。

等她走了之后,唐时锦烦躁的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幽幽的叹了口气。这个时晗,真是被家里人惯的无法无天了,连废了别人根骨的事,都能说得出来。

虽然气愤她说出来的话尖酸刻薄,但唐时锦还是确信,唐时晗不会真的去做这样恶毒的事。毕竟是他看着长大的妹妹,也许会跋扈了些,但内心绝不会是这样的恶毒之人。

只是,展颜她唐时锦又叹了口气,摩挲着腰间的玉佩,心中游移不定。

上一章目录+书架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