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国公需要调运一批军需去西南。”赵连娍放下茶盏,扫了沈全璋一眼:“这批军需在沈公子手里吧?”
“朝堂之事,不是你一介女子能过问的。”沈全璋戒备地看着她。
赵连娍不理会他,接着道:“你安排一下,两日后,我要这批军需在宁王殿下手里。”
那些东西,沈全璋原本就是给朱曜仪留着的,上辈子就是如此,只不过给得时候晚一些。
如今,她利用得上此事,自然要沈全璋提前办。
“你在命令我?”沈全璋很不痛快,眼中划过阴冷:“赵姑娘不免太高看自己了,对付你,我还是绰绰有余的。”
他说着回头看了一眼。
一众身着甲胄的侍卫走了进来,这是沈家的私卫。
赵连娍并不惧怕,瑞凤眸微微弯起,气势稳压沈全璋一头:“沈公子别拿这些人吓唬我,你知道沈良娟在谁手里,也就该知道,我是替谁走得这一趟。”
这就是沈良娟放在李行驭手里的好处。
沈全璋脸色骤然变了,挥手退了那些私卫,沉默了片刻才问:“你不是不想嫁给宁王殿下吗?为什么帮他?”
他和宁王,早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了。那批军需,左右也是要给宁王的,拿出来倒也没什么。
只是私自调动安排军需,这可是死罪,他照做了,又是一个不亚于沈良娟的把柄落在别人手里。
他十分不安。
“我想通了。”赵连娍单手支着下巴,似乎有所感慨,缓缓道:“这世上,哪里还有比宁王殿下更爱我的人呢?
他愿意对我、对我女儿好,就已经足够了。”
沈全璋看着她,眼底闪过一丝嘲讽的笑,点头:“姑娘如此想就对了。
那我照做了,姑娘能把沈良娟还给我吗?”
他付出了,总要把人弄回来。
“李行驭那人,你也是知道的。”赵连娍新月眉轻皱,为难道:“只怕不是那么好说话,我只能说尽力。”
“姑娘和李行驭,是什么关系?”沈全璋眼中有了怀疑。
“我和他,算是合作,没法细说。”赵连娍摇头:“你只要知道,我是为宁王殿下好便可。”
沈全璋点了点头,拱手道:“那就劳烦姑娘,我先告辞了。”
赵连娍含笑点点头。
她看着沈全璋的背影,眸中露出思索,沈全璋背地里或许会搞什么小动作,不过无所谓,只要他将军需给朱曜仪,她的目的便达到了。
“你不知道,这是我专用的厢房吗?为什么给别人?”
一道袅袅之声传进屋子,引得赵连娍回过神,看向门口。
一个婀娜多姿的女子走了进来,发髻两侧放下两缕发丝垂在脸颊边,容貌柔媚,风情万种,端的是个大美人。
赵连娍看她,却少了端庄,过于轻浮,不像是正经人家出来的姑娘。
“不知道于姑娘今日会来,这不是这位姑娘先来,点名要这间的嘛……不然,我给您安排旁边一间……”
掌柜的跟在后头,赔着笑脸。
“我凭什么等?”于彩凤指着赵连娍,跋扈道:“你退她银子,让她走就是了。”
赵连娍捏了一块点心,吃了一小口,不曾理会她。
“姑娘。”掌柜的露出一脸讨好的笑,走到赵连娍跟前作了一揖,讨好道:“小人看见,您的客人已经走了,不然您……”
“我们姑娘先来的,凭什么让她?”云蓉气不过开口了。
“这个……这个于姑娘是老客……”掌柜的笑着解释。
“管你老客新客,我们又不是没给银子,你们快走吧。”云蓉胆小,虽然开口,却不敢上前推搡。
掌柜的往前走了一步,压低声音道:“姑娘有所不知,这位是乐仙驸马新抬的宠妾……”
赵连娍闻言,又看向于彩凤,这女子她听过,倒不是她消息有多灵通,而是乐仙公主这阵子为这个女子闹了好几次,帝京城里已经传遍了。
于彩凤见赵连娍看过来,不由撇过脸,整理着身上的纱裙,一副瞧不起人的模样。
“走吧。”
赵连娍没有多言,起身便往外走。
“姑娘?”
云蔓和云蓉面面相觑,这也不是姑娘的性子啊。
赵连娍经过时,于彩凤不屑地轻哼了一声。
赵连娍恍若未闻,径直走了出去。
“姑娘怎么让着她?明明是她不占理。”
出了会仙酒楼,云蓉忍不住问。
“乐仙公主自然会教训她。”赵连娍笑了笑。
她和于彩凤计较,反而是在帮乐仙公主,她没有那么好心。
再说,眼下她正忙退亲的事,不好另生枝节。
回到平南侯府,才下马车,门房的小厮便跑上前来报信:“姑娘,宁王殿下来了,大老爷说您回来了,就请您去花厅。”
“好。”赵连娍若有所思的应了。
花厅里,平南侯赵廷义正与宁王朱曜仪说着话。
朱曜仪坐在下首,姿态谦虚,温和有礼。
平南侯虽然对于朱曜仪的谦让司空见惯,但也还是感慨朱曜仪身为王爷,竟如此放得下架子。
“宁王殿下,父亲。”
赵连娍进门,含笑行礼。
“阿娍回来了。”朱曜仪见到赵连娍,满面激动,甚至站起身来。
“殿下。”赵连娍笑吟吟地看他。
朱曜仪眼神落在赵连娍明艳照人的小脸上,眸底难掩痴迷,他已经太久没有见到赵连娍对他笑了。
但看到赵连娍脖颈处的青紫时,他眼底立刻闪过一丝愤怒,速度极快,快得叫人察觉不到。
赵廷义见女儿对朱曜仪笑脸相迎,不由打量了赵连娍几眼,起身道:“我去书房取个东西,娍儿替我陪陪殿下吧。”
女儿面上带笑,不像平日看见宁王那么僵硬,莫不是想通了?他心底有些欢喜,往外走去。
都这么几年了,日久见人心,他试探过多次,觉得宁王确实是值得女儿托付终身的人,女儿能相通,他自然开怀。
“好。”赵连娍点头应了。
“阿娍……”朱曜仪往前一步,一改平日的温和从容,激动的宛如个毛头小子:“你肯理我了?”
他正为赵连娍不肯嫁给他的事焦头烂额,没想到居然峰回路转了,就是不知道赵连娍是不是抱有什么目的?
他得试探试探。
他这人与嘉元帝一般,疑心病向来极重。
娶赵连娍进门,他整个计划中最重要的一步,他必须看好了。
平南侯也是个谨慎的人,不到他真正娶了赵连娍那一步,不会十分的信任他的。
赵连娍瑞凤眸中有了几许歉意,朝他福了福:“之前是我不懂事,辜负了殿下对我的厚爱,还请殿下原谅。”
她两手交握,用了极大的力气掐住手心,才没有让心底的恨意外泄。
唯有迂回一番,她才能顺利退亲,再让嘉元帝对朱曜仪起疑心,若是运气好说不准能除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