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柱子,无论如何,你这样浑浑噩噩混日子是绝对不行的。”春华看着他,一时有些无语,只得耐着性子劝道,“你想干正事固然是好的,但也不能好高骛远。一口吃不成胖子,必须得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从基层老实实做起才成。”
柱子闻言,一下就坐直了身子,瞪大一双牛眼,表情夸张地问道:“春华,你该不会是想让我这么大个人,还要去做服务员,从端盘子扫地做起吧?”
春华不动声色地反问:“那有什么不可以的?”
“你……你休想!”柱子霍的站起身来,两眼喷火,嘴里发出一声怒吼。
春华却没有丝毫畏惧,依旧坐在椅子上,目光平静的注视着他,语气平缓:“柱子,做不做在你,没人逼迫你。可你总得自己挣钱养活自己和家人吧?”
柱子闻言,顿感气结,特么的,可着自己这十几年的大牢白坐了!他明明是为她蹲的监狱,可没承想自己出来后,这女人却翻脸不认人,对他不管不顾,让他自己养活自己。这……这特么还有天理么?如果这样的话,那自己和兄弟们梦寐以求的吃香喝辣的逍遥快活的日子岂不是要化为泡影了?
这怎么能行?不行,绝对不行!aosu.org 流星小说网
他立即从沙发上跳起来,涨红了面皮,喘着粗气,用手指春华大声咆哮道:“凭什么!你木春华别忘了,不管你承不承认,我是为了你才进的监狱。况且,我王长柱还救过你的命,你不能这般忘恩负义,不能这样对待我!今天我把就话撂在这,你要是真对我无情无义,那就休怪我对你不客气。哼哼,你可甭忘了,我和我的兄弟们也都不是吃素的……”
心态不正是重新融入社会的大忌,也是两人以后生活的最大障碍。春华心中明白,必须硬下心肠,用重槌帮柱子矫正,对他下一剂猛药才成。当下首先要解决的问题,就是要想办法把他的嚣张气焰打下去。唯有如此,他才能真正将自己的话听进去。
春华担心,如果不将他的一些歪心思在最初的萌芽状态就遏制住,而是任由其野蛮生长,以后很可能就会出现难以掌控、不可预料的局面,后果将不堪设想,那时一切都晚了。
所以,她必须从一开始就给他立下规矩,画好红线,让他清楚地知道哪些事能做,哪些事不能做。一旦逾越了红线,他就必须承担相应的后果和责任。
她要给柱子这匹任性的烈马拴上缰绳,戴上嚼子,不能任由他横冲直撞,伤人伤己。放任他胡作非为,只会令他在错误的道路上愈行愈远。她不知道自己的法子对柱子管不管用,但她必须这么做。效果如何,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看着处在暴走边缘的柱子,春华对他冷冷一笑,缓缓说道:“好哇,柱子,既然你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那我们就把事情掰开了揉碎了讲,索性将丑话说在前头好了。”
“说就说!谁怕谁?”柱子怒气冲冲地一摆脑袋,梗着脖子喊道。
“好,那咱就先说说你的那些兄弟们。”
春华早就有所准备,此时面色平静,不慌不忙,对着他娓娓道来:“你结交朋友我不反对,但前提是结交良友,这样才能有利于你重新融入社会。如果结交兄弟是为了干违法乱纪、作奸犯科的事,那我劝你还是三思而后行。如今是法制社会,你才刚从监狱里出来,不会这么快就想重蹈覆辙再进去吧?”
柱子就像被人踩了尾巴似的,瞪着一双牛眼怒吼起来:“呸呸呸!什么再进去,你这女人胡说些什么!我们兄弟可都是讲道理的正经人,何来违法乱纪、作奸犯科一说?”
“这样最好不过了。”春华点点头,对他的反应颇为满意,“遇到胡搅蛮缠,无理取闹之人,我木春华也不怕,自然也不会惯着谁。这里的一切都是我辛苦打拼来的,任谁也休想觊觎。”
说着说着,她的语气不自觉就冷峻起来:“适才你说你那帮兄弟不是吃素的,想我木春华在城里经营餐馆十几载,风里浪里,什么人、什么事没见过?我同样也不是好惹的。好是相互的,假如你柱子敢对我不客气,那我同样也会还以颜色,对你不客气。呵呵,不信的话咱就骑驴看唱本——走着瞧,谁也不是吓大的!”
看着此刻已然低头不语的柱子,春华敦敦劝诫:“所以啊,柱子,你要记住,天上不会掉馅饼。凡事想不劳而获那是不可能的,我希望你能端正自己的态度,摆正自己的位置。”
这女人说的一点不假,她能在城里开店十几年,哪能没点儿根基和背景,自己和弟兄们确实漏算了这一点。嗯嗯,看来自己还真得小心谨慎些,免得到时偷鸡不成蚀把米,那可就亏大发了。
一念及此,柱子的嚣张气焰登时收敛了许多,自出狱后第一次对春华露出了笑脸。
他老老实实坐回沙发,讪笑着说道:“春华,我……我那只不过是嘴上说说而已,你何必如此较真?说这么多干什么,咱俩是什么关系?你甭多心,我柱子还能对你有什么坏心思不成?”
“那样最好不过,我也希望你只是嘴上说说而已。”
春华心下暗喜,眼底闪现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还以为他真被自己说动了。随即,她又态度坚决地说:“柱子,我希望这样的话你以后连说都不要说!”
识时务者为俊杰,柱子忙不迭地乖乖点头答应:“是是,不说了,我以后绝不再说了。”
春华目前所能做的,就是竭尽自己的力量将他往正道上引,为他划定红线,让他不可逾越规矩,以免误入歧途,走上邪路。他是一个成年人,应该对自己的行为负责,承担自己做事带来的后果。倘若他真不学好,自己仁至义尽,那也无能为力。
他对自己误解也好,认为自己忘恩负义、无情无义也罢,自己所做的一切都问心无愧。把利害关系给他讲清楚,未来的路如何走,何去何从就看他自己的选择了。目前也只能如此,其他的就交给时间去证明吧。
春华觉得,光有好的态度还远远不够,还须再加一把火,将他的思想彻底扭转过来。
她起身为他倒了一杯水,放在茶几上,回到椅子上坐下,正色说道:“至于你蹲监狱的事,咱们已经说过无数次了,我觉得我嘴皮子都快磨破了。柱子,我就不明白了,你为什么不从自身找原因,非要把所有责任都推到我一个女人身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