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二十日上午,坐在北上省城回家的列车上,苏娜一路上都闷闷不乐。
别的同学放寒假回家都是高高兴兴,唯独她,却是一副郁郁寡欢的模样。她是被曹秋石那个木头疙瘩给气到了,从小到大,她还真没给人生过这么长时间的气呢。
以至于走出出站口,看到姑妈、扑在姑妈怀里的时候,她那忍了不知道多长时间的委屈的泪水,犹如开闸的洪水一般,终于不受控制地畅快淋漓的流了下来。
看到宝贝侄女这副模样,年近四十,依然风姿绰约的姑妈被吓了一大跳。
她隽秀的脸上写满疼爱和关心,赶忙掏出手绢心疼的帮她轻轻擦拭脸上的泪痕,柔声问道:“小娜,你这是怎么了?告诉姑妈,是不是有人欺负你啊?”
“哎呀,姑妈,你说什么呢。是……是人家想家了。”
苏娜赶紧抬头,用手揉了揉自己发红的眼睛,掩饰的说道。
姑妈这才放下心来,好看的瓜子脸上顿时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她牵起苏娜的纤纤细手,又仔仔细细端详了一下苏娜的俏脸,这才高兴地开口说道:“噢,原来是我们小娜娜想家了呀。呵呵,怪不得呢,走,那我们就赶紧回家。”
豪华气派的日产黑色轿车在省城东南部的一栋三层别墅前缓缓停下,车门打开,苏娜和姑妈相携下车,打开自家院门,走进了小楼。aosu.org 流星小说网
四仰八叉坐在家里宽大而舒适的真皮沙发上,异常享受的喝着姑妈用巴西咖啡豆现磨的、散发着浓浓香味的热咖啡,苏娜身心都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惬意和放松。
父母都忙于工作,并没有在家。
苏娜的爸爸苏玉刚是省建设厅副厅长,平时工作很忙。妈妈许佳雯是省文化厅的一名处长,工作也挺忙。爸爸和妈妈工作日中午一般都不回家吃饭,只有早饭和晚饭才会在家里吃。
实际上,在苏娜的记忆中,爸爸的应酬总是特别多,他在家吃饭的时候并不多。大多数时候,中午饭都是苏娜和姑妈两人一起吃,这次自然也不例外。
姑妈苏玉柔容貌俏丽,温柔可人,但却至今未婚。苏娜只知道姑妈年轻时作为知识青年下过乡,感情受到过伤害。被爸妈从农村接来省城后,她就再也没有回去过。至于其他的,她就不清楚了。
反正姑妈从此以后就拒绝再找对象,说是自己一个人也一样,可以自由自在,高高兴兴,快快乐乐的过一辈子。家人拗不过她,只好随她去了。
那时自己才刚满一岁,父母工作繁忙,她正是需要人照看的当口,于是姑妈就留下来照顾自己。一直到现在,姑妈也没有再出去工作,就在自己家里任劳任怨、不计报酬的担负起照顾全家人生活起居的职责。
苏娜是姑妈从小看大的,所以她和姑妈两人感情最深。
今天,姑妈特意做了一桌子的好菜,都是苏娜平素最爱吃的。
但坐下拿起筷子后,苏玉柔却敏锐地发现,在经过了到家最初的兴奋之后,现在坐在餐桌前的宝贝侄女,明显的有些不在状态。
她吃东西时心不在焉,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问她饭菜可不可口、好不好吃,也只是“嗯嗯,好,好”的在那应付。往日遇到有好吃的东西时,她那副狼吞虎咽、不讲吃相的样子,全然不见了踪影。
俗话说:“知子莫若父,知女莫若母。”苏玉柔这个姑妈了解苏娜的程度,不客气的讲,比她的亲妈许佳雯还要多一些。
看到苏娜的这种反常表现,结合刚才在火车站她流眼泪的一幕,苏玉柔知道,自己的宝贝侄女肯定遇到什么难解的问题了。
吃过午饭,在自己最最亲爱的姑妈持续不断的连番轰炸式追问之下,苏娜的心理防线终于全线崩溃。被逼不过的她,只得说出了自己和曹秋石两人在学校冷战的事情来。
姑妈并没有插话,她仔细的听苏娜讲完,又低头认真思索了一会儿,问道:“小娜,你不会骗姑妈,会对姑妈讲实话的对不对?”
苏娜当然不会骗自己的姑妈。
见她点头,苏玉柔才细声细语的又问:“小娜,告诉姑妈,你是不是恋爱了?”
她瞪大眼睛,下意识的急忙否认:“姑妈,说什么呢你,我们只不过是要好点儿的朋友而已,你可不要乱说啊!”
“呵呵,姑妈可没有乱说。朋友间生气很正常,依我看呀,你和这个男孩子,可不像是一般朋友之间的生气哦。”
姑妈大有深意的瞧着她,明显把不相信写在了脸上。
苏娜不愿意了,红着脸噘嘴撒娇道:“姑妈你说的什么呀,我们就是一般的朋友关系。你要再这样,人家可不理你了噢。”
“别不承认,姑妈说的可是实话。”
苏玉柔依旧坚持自己的观点。
“哼,没有的事你让我承认什么呀?烦人,不理你了。”
苏娜马上紧绷着脸,双手抱胸,噘着嘴把头扭向一边。看那架势,当真要对姑妈不理不睬起来。
过了一会儿,看到苏娜还是不理自己,姑妈无奈,只得溺爱的笑着哄她:“好了,好了,是姑妈错了。姑妈相信你和他是一般的朋友,这下总行了吧?姑妈告诉你啊,你再这样拉着脸,人会变丑的哦。来,乖,笑一个。”
哄了好一阵,苏娜才装模作样的道:“哼哼,这还差不多,我原谅你了。——哈哈哈!”
她自己终于还是憋不住,笑着倒在沙发上打滚儿。和姑妈嬉笑了一会儿,苏娜的情绪得到纾缓,感觉自己轻松多了。
“小娜,那个男孩子家是哪里的?”
见苏娜心情好了,姑妈这才一边织着毛衣,一边笑问。
苏娜笑意盈盈的老实回答:“他呀,家是平城的。”
“什么,平城的?”
苏玉柔闻言,一时脸色大变,怔在当场。
平城,那是她苏玉柔的伤心地,是她最不愿提及、也最不愿想起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