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火候已经差不多了,曹秋石右手握拳,高高举起,大声问:“同学们,请你们大声回答我,到时候大家去不去?”
“去!”
“当然去!”
“一定去!”
“必须去!”
一时之间,广场上群情激奋,大家纷纷高喊着表态。
苏娜见状,也挥动手臂,大声号召:“同学们,食堂大厅,相约今晚六点,我们不见不散!”
“今晚六点,不见不散!”
大家一个个情绪激昂,高喊着慢慢散去。
晚饭时间到了,食堂大厅里满满当当,站的到处是人。但奇怪的是,那七八个卖菜卖饭的窗口前,却是空空荡荡,一个人皆无,没有人前去买菜打饭。
这令食堂几位胖胖的大师傅们莫名其妙。他们守候在一盆盆热气腾腾的菠菜段旁面面相觑,相互交换着狐疑的目光。
他们心中着实不解:这些个穷酸的学生仔们,难道都饿傻了不成?放着现成的饭菜不吃,一个个站在那儿大眼瞪小眼的,又要作哪门子的妖?
就在这时,只见苏娜怀抱吉他在前,曹秋石手提满挂菠菜“项链”的小黑板随后,两人气宇轩昂的健步走进食堂大厅。
大厅里喧嚣的声音立刻停息,众人无声地自动为他们让开了一条路。
两人径直大步走到大厅西首的高台前。曹秋石把小黑板放上去立起来,苏娜则怀抱吉他,几步跃上高台。
人甫一停稳,她便手指猛然发力,只听得“啵咚咚”一片儿声响,吉他琴弦发出一阵尖锐的鸣音,使得大厅里的空气瞬间好似凝固了一般。
就在所有人都屏息静气看着她的时候,苏娜举起一只手臂,用她那富有感染力的嗓音激情高呼:“同学们,你们的声音在哪里?你们的呐喊在哪里?让我们一起狂野,尽情唱起来吧!”
她那略带沙哑的嗓音,将众人的热情一瞬间点燃。
“我们在这儿!”
“来,唱起来,我们一起狂野!”
大家都疯狂地大喊起来,大厅的屋顶仿佛都要被掀翻。
大家跟随着她的手势,随着吉他的旋律高声歌唱,激情摇滚。
“学校食堂真出彩,”苏娜唱毕一句,众人跟着合唱:“真出彩!”
苏娜:“顿顿水煮老菠菜。”
众人:“老菠菜!”
“一棵菠菜炖半锅,”
“炖半锅!”
“全是精品菠菜段。”
“菠菜段!”
“嚼不动来咬不坏,”
“咬不坏!”
“串起可当项链卖。
”“可当项链卖!”
“又柴又硬难下咽,”
“难下咽!”
“用劲将牙扯下来。”
“扯下来!”
“学生健康抛脑后,”
“抛脑后!”
“钻进钱眼出不来。”
“出不来!”
“装聋作哑拒不改,”
“拒不改!”
“你们良心在不在?”
“你们良心在不在?”
大家一起发出呐喊,声浪排山倒海,震耳欲聋。
眼前这一幕,使食堂的大师傅们惊慌失措。
耳听着大厅里同学们发出激动的怒吼声,他们忙不迭的放低姿态,满是横肉的脸上堆起了亲切和蔼的笑容,用罕有的热情大声招呼众人打饭买菜,说是一会儿饭菜就凉了。
但他们的努力没有收到丝毫效果,没人听他们的招呼,更没人去贴近窗口。
就在这时,又是“咚”的一声吉他音响起,四周嘈杂声顿息。
苏娜那略带沙哑的嗓音再一次在沉寂中悠然荡起,她用京剧特有的念白,连声发出灵魂拷问,真可谓振聋发聩,直击人心:
“食堂管理你们在哪?看看给我们吃的是啥!这菜你们能否咽下,请问:你们良心不会痛吗?!”
“你们良心不会痛吗?!”
“良心不会痛吗?!”
“不会痛吗?!”
“痛吗?!”
众人的情绪一瞬间被点燃,一齐发出高声呐喊。
排山倒海般的灵魂拷问声在大厅内回荡,宣泄着大家心中的忿懑与不满,空前团结一致的氛围被推向高潮。
食堂里的人顿时慌张起来,一时间方寸大乱,不知如何是好。自家人明白自家事,他们心中当然明白,学生这样做是为了什么。
他们害怕事情闹大不好收场,于是便使出了浑身解数,一个个走了出来,热情招呼学生们打饭打菜,还美其名曰担心孩子们饿坏了肚子。
但学生们丝毫也不领情,依旧对他们不理不睬。对此,他们束手无策,没有丝毫办法。
就这样僵持了约莫有半个小时,大家的情绪才渐渐平复下来。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饭嘛总还要吃的。
最终,曹秋石看到这次行动的效果也差不多了,就跳上高台,高声提议道:“同学们,我们已经发出了自己的声音,表达了我们的诉求,下一步就看他们如何做了。
“为了表示我们的态度,我提议,今晚大家只吃干粮不吃菜,让他们精心做好的老菠菜段,再也无法从我们身上获利。大家说好不好?”
“好!”
“正该如此!”
“赞成!”
“今晚只吃干粮不吃菜,哈哈哈!”
大家欢呼雀跃,兴奋地乱蹦乱跳,高声呼喊,该提议获一致通过。
于是大家喜气洋洋,叮叮当当用筷勺敲打着饭碗,趾高气扬,庆祝胜利一般跑到窗口,面带蔑视和嘲笑,示威性的盯着里面的大师傅,一个个颇有些扬眉吐气的高喊:“只吃干粮不吃菜,拒绝老菠菜,只来两馒头!”
此时食堂大师傅们以往对待学生的那种扬脸斜眼,挺腰凸肚的一派傲然姿势此时全都消失无踪。他们一个个乖得就像小媳妇般忍气吞声,大气也不敢出一个,一言不发的默默低头为每个同学拿馒头。
今晚所有的同学都只买馒头不买菜,食堂做的所有的菜一份也没有卖出去。
这件事迅速惊动了学校领导,于是连夜召集会议,专门研究食堂整改事宜。
事情很快就有了结果。
第二天上午,学校广播就播出了学校对后勤部门的通报批评。
食堂门前也贴出了对全体同学的致歉信,对前段食堂出现的问题作出检讨并诚恳道歉,表示将进行认真整改,接受学校处理,接受同学们监督,云云。
此后,老菠菜段之类的菜品,在同学们的饭菜中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这场反映同学利益诉求的临时活动完美落幕,可说是以同学们取得了完全胜利而告终。这一点,大大出乎同学们的意料,连他们自己都没有想到。
在这场活动中,曹秋石和苏娜并肩战斗,配合得天衣无缝,可说是居功至伟。不管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大家见到他们都竖起大拇指。
表面上两人虽没表现出什么,但在内心里,他们还是觉得非常高兴、欣慰和自豪的。是啊,为争取和维护大家的权益出一把力,并且取得了可喜可贺的成绩,怎能不令人高兴呢?
通过这件事,两人的关系更进一层,感觉又亲密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