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生活确实要无聊一些,没有了祖父和我一起打打杀杀,每天大部分时间我都用在锻炼身体和研究《阵》这本书。
吴道长送给我的《阵》,其实是一份手抄本,年代不详,里面的内容都是用古法描述,晦涩难懂,不过显然前人也看不太懂这书,不过他下了大量的功夫,把难以理解的部分都以浅显易懂的方式作了注释,这让我读起来容易多了。
此书虽然名曰《阵》,但实际上包含三部分内容:阵法、符箓和制器,以我的理解,阵法是后两者的基础,符箓和制器看似相互独立,但实际上,要熟练掌握符箓之道,才能做成特殊的器,也可称之为法器,比如祖父传给我的四块人骨,其中就隐藏了预警和屏蔽灵体的法阵,某些符箓也有这样的功能。
不过这些离我过于遥远,我的目标是先打好阵法基础。
我也不是每天都孤零零一个人,先不提李队长,张全几乎每天都会过来,即便下班时候已经黑了天,他还是会抹黑过来,给我带来些好饭好菜,时间长了,即便我俩关系再好,我也有些不好意思,就让他不要总带吃的来。
他无语,说如果不是我给你带来,你有钱买?
我一想还真是,失业了大半年,那点积蓄早就花光了,祖父去世,吊唁的礼金我分文没取,丧葬费都是李队长和张全出的,虽然他们说是警局包办,是公款,不过总欠着人情不是么?
这下倒是提醒了我,我要不要扮个江湖郎中、阴阳先生啥的赚点小钱?或者去省城投奔孙大炮,某个差事?至少饿不死,不过想到那天大义凛然拒绝他的样子,心里顿时觉得没有脸面了。
我看了看吃了半个月灰的相机,心想不行就把他卖了吧,至少能回个几千块钱的本,让自己不至于那么落魄。
第二天我早早起来,准备去城里找个识货的把相机卖掉,顺便买点香烛纸钱,今天是祖父的头七,虽然祖父这种高人大概率不会专门挑这种时候回来,但一般的仪式还是要遵守的。
这时候,我突然想起祖父临走的时候,给我留下一个黑色的荷包,那可是个百宝囊,就像哆啦a梦的袋子一样,什么都装得。
我按照祖父教我的方法,把袋口朝下,把里面的东西都一股脑地倒出来,里面除了一些做事的东西外,还一个巴掌大的红布包裹,里面有几样东西,祖父的身份证,还有一张黑白老照片,一男一女靠在一起的大头照,男人我很容易看出是我的祖父,这么说来,这女子就是我的祖母喽?
祖母长得很漂亮,眉清目秀,梳着短发,樱桃小口,笑起来还有两个酒窝,和我祖父很是般配。
照片下面是一个红色的本本,上面的字迹已经模糊不清,我翻开来,嘴巴额眼睛瞬间完成了月牙儿。
这红色的本本是工行的存折,一行行地记录着存款信息,最后一行显示,他的余额是六位数,零头我就不说了,整数是七十六万。
笑着笑着我就哭了,祖父啊,还是惦记我这孙子的。
如此一来,我也不想着去变卖家产了,正准备出门的时候,张全打电话来,告诉我赶快到村口接他师徒两个,东西太多拿不过来。
这两名警察果真是我祖孙两个的好朋友,还记得我祖父回魂的日子,拿来好多香烛纸钱,又给我带来许多蔬菜水果,更为离谱的是,怕我寂寞,两人还抬了一部电视过来,还带了一台索尼游戏机,让我无聊的时候打发时间。
这是因为此前李队长邀请我到县城里住,说是可以给我安排一套警局内部的公寓,虽然小了点,也不太合规矩,不过局长已经发话,我可以放心大胆地住,不过还是被我拒绝了。
趁着天色尚早,我们三人去到我祖父的衣冠冢面前,才发现我这个当孙子的竟然不是第一个过来的,山城周边已经摆放了好些鲜花贡品,看样子祖父曾经帮助过的人来过了。
一番怀念之后,我们又回到小房子里吃饭喝酒,酒过三巡,李队长告诉我,局里有聘请我做特别顾问的意思,干着和我祖父生前一样的活,可以拿些俸禄。
说完,他从包里取出一张银行卡,说这都是我祖父这么些年的津贴,祖父一直不肯收这钱,于是就都存在这卡里了,大概有四十多万,密码六个6,如今交给我手,也算是了却一桩心事了。
如果祖父没有留存折给我,我还真有可能收下了,四十万不少,但收下有收下的理由,不收有不收的道理,对于东海人来说,锄奸惩恶是刻在骨子里的使命,是无法用金钱来衡量的,我不知道祖父是不是出于这种想法,不过这钱我已经决定不收。
借着酒劲儿,我把银行卡推辞回去,让他用这钱帮忙资助几个上不起学的孩子,或是帮助一些贫穷的孤寡老人,以警队的名义,也算说得过去,师出有名。
我还告诉他,特别顾问就算了,不过我们既是过命的兄弟,如果看得起我这半桶水,随时可以找我,我以个人的名义帮忙。
不知不觉已经入了夜,我送这对师徒出了山,转过身又剩我一个人。我觉得我今天的决定做的不错,突然又想跟祖父说说话了,于是吹着冷风往山城上面赶。
当我走到半山腰,我发现祖父的坟前冒着绿油油的光,那跳动的光前影影绰绰,隐约间,我好像看到了一个黑色的影子,像是人影,虎背熊腰,但会是谁,会在深更半夜的时候到我祖父的坟前?
原本还有些醉意的我在那一瞬间就清醒过来,直觉告诉我,来者不善,不知道他在这有什么目的,他既然出现在这里,同样有可能出现在我的房子里,如今被我在外面撞见,不如就地弄个明白。
不过要小心应对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