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罕和王保保对周彬的情况略微知道些,因此也没有把周彬这个名义上的地方最高长官当回事,但是周彬不声不响的把红巾军占据的襄阳拿了下来,就不得不让察罕父子重视了。
而且就在这个时候,大都城里,察罕的亲近之人送来了更加确切的情报,都是关于周彬和哈麻兄弟的事情,察罕这才知道周彬不可轻视,年岁虽小,却是可以和哈麻兄弟打擂台的人,又颇得皇帝妥欢的信任,这样一个人在身边,不可不防啊!
同时大都城里传递出了对察罕有利的事情,哈麻为了给周彬找晦气,竟然替察罕说好话,不但加封察罕的老爹阿鲁温为梁王,更是加封察罕为汝宁王,分明是想要给周彬施加压力,掣肘周彬。
察罕和王保保得知这个情况后,欣喜万分,虽然大元朝的王爷不值钱,但是毕竟也是高等爵位了,最起码察罕现在在爵位上高出周彬一线,可以挺直腰杆对周彬的任何命令不予理睬。
王保保搓了搓双手,道:“爹,如果消息属实的话,我们就可以大干一场了,而且襄阳乃是南部的门户,就更要抓在我们手里。”
察罕想了想刚才李思齐等人离开时的表情,微微一笑,道:“这个当然了,只是让李思齐等人各自出兵一千,是不是少了点?”
王保保摇头道:“他们总共出兵三千,数量正好,如果再多的话,只怕会让李思齐等人反感,而且我也镇压不住他们,再说从爹爹这里分出两千人马,也不是小数目,再多的话,爹爹这里就吃力了。”
察罕见王保保如此为自己着想,心怀大慰,道:“保保,我膝下无子,今后为父的一切都是你的,我们父子一定可以光宗耀祖……”
王保保同样心怀激荡,他万万没有想到朝廷会加封自己的姥爷和舅父为王,这可是天大的荣耀,又想到姥爷和舅父家中都没有男丁,那他就算是王府的世子了,只要好好干,将来承袭王爵,想想就让他兴奋啊!
王保保拜别察罕,当他从察罕的房中出来后,就看见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牵着一匹马从内宅走出来,正是自己的表妹敏敏帖木儿。
敏敏帖木儿容颜娇艳,年岁虽小却难掩天生丽质,秀眉细长,眼睛非常大,眼眸黑亮黑亮的,小鼻子挺翘着,嘴巴时常微微翘起,看起来总是在微笑的样子,别提多惹人喜欢了。
“敏儿,又要出去呀?”王保保对这个表妹非常溺爱和喜爱,舅父膝下无子,只有这么一个骨血,听舅父话里透露的意思,是想要亲上加亲,王保保自然千万个愿意,因此对敏敏非常迁就和讨好。
“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叫我赵敏,或者敏敏都可以,千万不要叫我敏儿了,我不是小孩子了。”赵敏的声音非常清脆,脆生生的声音入耳,仿佛像是给耳朵按摩似地那么舒服。
王保保哈哈一笑,道:“好,敏敏是要出去吗?最近外面红巾贼寇十分猖獗,切不可独自外出,我叫几个亲兵跟着你好了。”
赵敏嘿嘿一笑道:“不用了,有你跟着就可以。”说着话,赵敏的眼中闪过一次狡黠的光芒。
王保保面有难色,他正要出兵襄阳,一脑门子的事情等着他去安排,哪有时间陪着表妹游逛啊!但又不忍让赵敏难过,道:“那等我一下可好?我一个时辰之后再陪你出去。”
赵敏娇笑起来,道:“不用啦!你和父亲的话我都听到了,你是要去襄阳吗?我也跟你去好了,整日里闷在家里,难受死了……”
王保保吓了一跳,道:“什么?不行,万万不可,襄阳乃四战之地,几度易手,敏敏切不可胡闹。”听说赵敏要跟着去襄阳,王保保只觉得脖子后面凉飕飕的,他可是对赵敏万分了解,这个小祖宗要是去了襄阳,不折腾点事出来不会罢休的。
赵敏娇哼一声,道:“你管的了我吗?不愿意让我去,我自己去。”赵敏说着冲身后喊道:“阿尔,准备好没有?快点。”
“小姐稍等,马上就好了。”说着话,内宅里再次出来了几个人和几匹马,为首之人正是察罕的贴身护卫阿尔和几名亲兵。
王保保看到阿尔等人,脸色顿时就黑了,道:“胡闹,你们跟着凑什么热闹,小心家法伺候。”
阿尔三十多岁,膀大腰圆显得十分彪悍,听了王保保的话,脸色一苦,道:“少爷,小姐……”
赵敏扭头瞪了阿尔一眼,道:“马上跟我走,不听我的话,小心我收拾你,阿三,你去把大门打开。”
王保保心下一叹,道:“敏敏,不要胡闹了,小心惹爹爹生气,你老实的呆在家中,惹爹爹生气了,我也帮不了你。”
赵敏杏眼微瞪,道:“不要你管,你惹我生气,我再也不理你了。”赵敏说着翻身上马,回头道:“阿尔,阿三,我们走。”
王保保对赵敏那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眼看着赵敏等人骑马出去了,转身就要去察罕那里告状,转过身就看见察罕推门而出,王保保忙道:“爹爹,敏儿她……”
察罕苦笑道:“由她这一回吧!刘福通正在围攻汴梁,前方战事吃紧,如果把敏儿留在家中,为父也不是十分放心,襄阳那里会安稳一段时间,去那里也好,你多看护一点吧!”
王保保听了这话,尽管心中不是十分愿意赵敏去襄阳,但也不好忤逆了察罕的意思,道:“爹爹放心,我一定把敏儿保护好。”
之前李思齐等人名义上以察罕帖木儿为首,但是大家的身家都差不多,可以说是各行其是,只是这次朝廷加封察罕的父阿鲁温和察罕为王,一下子凸显出了察罕的身份来,也说明朝廷是想要在河南建立以察罕为首的地方武装,毕竟察罕在血统上比李思齐等人要亲近朝廷。
因此王保保提出让李思齐等人各自出兵一千镇守襄阳,李思齐等人尽管不愿意,也只得乖乖的把自家的私兵交出一千到王保保的手中,齐赴襄阳。
王保保手中也有两千嫡系人马,这么一聚拢,兵力达到了五千之数,也是一股不弱的力量了,镇守襄阳绰绰有余。
赵敏得偿所愿,一路上高兴的手舞足蹈,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离开老家呢!看到什么都觉得新鲜,好在河南的灾民都北上去了大都讨吃食,否则让她看到遍地饿殍,估计想要高兴都高兴不起来。
“表哥,听说那个叫周彬的很年轻啊!你见过吧?是个什么样的人?”赵敏兴奋头过劲后,策马来到了王保保身边说话,此去襄阳,自然要谈论一下河南江北行省的最高长官了。
王保保哼了一声,道:“一个纨绔子弟罢了,对于脱脱老丞相,我是十分佩服的,周彬嘛!得父余荫罢了,如果不是这样,又岂能年少居于高位,想来也是一场笑话啊!”
赵敏晃晃脑袋,道:“表哥,不会吧?我可是听说周彬只用了一天就攻打下了襄阳,这可是了不得的战绩呢!”
王保保对此有自己的一套分析,道:“因缘际会罢了,红巾军中的李武和崔德西征安西路,连吃败仗,红巾军不得不增兵西征,襄阳一下子都空虚起来,都是些老弱残兵,如果我们知道这个准确的消息,襄阳亦可一战而下。”
赵敏觉得王保保说的有些道理,对周彬的好奇心就减少了许多,随即和王保保聊起了兵书战策,别看赵敏是个女孩子,但在其父身边耳濡目染之下,对兵书战策兴趣浓厚,对此王保保都十分佩服,觉得赵敏实乃一个多才的奇女子,今生娶妻如此,也不算白活一回了。
这支人马一路上穿州过府,几天后就来到了襄阳地界,一进入襄阳地界,王保保和赵敏就感觉到了不对劲,想了半天才知道不对劲在哪里,襄阳境内一派春播繁忙景象,而他们一路上却没有看到这样的情景,对比之下当然让人感觉不对劲了。
王保保心思细腻,马上叫人去打听一下,时间不长消息传递回来,原来是保安军在襄阳境内推行新政,居然将所有的土地都收归保安军所有,然后由保安军按人头分配土地耕种,抽税十分之二,除了这十分之二的税收外,其他一切徭役全部免除,并且提供了种子,这样的好事老百姓当然趋之若鹜,看到一派春播繁忙景象,也就不足为奇了。
王保保听了回报后,眉头紧皱,大声道:“胡闹,简直是异想天开。”王保保实打实的地主出身,舅父一家更是沈丘一带的名门望族,对于保安军的举措,自然而然的生出反感来。
赵敏倒是脸上看不出什么,想了想,对王保保说道:“表哥,看来襄阳并不是风平浪静啊!表哥能否在这里站稳脚跟,眼下还说不准呢!”
王保保哈哈一笑,道:“敏敏说笑了,周彬此举无非是收买人心罢了,只是如此收买人心,管用吗?真要打仗了,老百姓还能替他出战不成?早卷好铺盖跑啦!此乃无用之功。”
赵敏看着农田里那些忙碌的农民,秀眉微蹙,道:“反正表哥这次一落脚就遇到了难题,估计进了襄阳就会遇到一群告状的人呢!”
王保保听了赵敏的话,不笑了,正如赵敏所说,那些被瓜分了土地的人恐怕正等着他这个可以说理的人去,好让他们诉苦,讨要对策呢!这倒是要好好想想,周彬毕竟是河南江北行省的平章政事,官帽子摆在那里,不好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