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找到一个切入点】

第二天早晨,周彬邀请姚广孝共进早餐,姚广孝当然明白自己的工作,吃完后就把自己构思好的《造反策划案》递到了周彬面前。

周彬看的非常仔细,有时候一个字都要斟酌沉思良久,姚广孝的这份计划书总的概括起来,那就是以小入手,稳扎稳打,先谋求一处小地方做实验,积累经验,慢慢壮大,表面上还要打着大元朝的旗号,用大元朝的诸多资源肥了自己,然后伺机而动……

量子计算机是死的,而人是活的,周彬缺少的恰恰是一个能够统揽全局的参谋,一个带路者,至于细节,他相信有量子计算机的帮助,没有人能比他做的更好,他一直在苦苦寻找的就是切入点,而姚广孝就是这个最佳切入点。

“师傅,昨天晚上我醉酒试探,哈麻似乎不想我留在大都,这可能就是哈麻的底线了,我们正好要离开大都,哈麻算是帮了我们一把。”周彬道:“只是离开大都可以,但却不能太远,师傅认为通州怎么样?”

姚广孝想了想,道:“暂时可以,但终究不是长久之计,眼下为了制衡哈麻,也只有通州可以选择,听说蛮子是怯薛军的总管,为了能够给我们争取时间,我认为有必要把蛮子的位置提高些,掌握真正的实权,最好是兵权,让哈麻有所忌惮,这才是平衡之道啊!”

“师傅说的对,怯薛军经过上都城一战,折损过半,正要从各部族抽调勇士补充,蛮子久在怯薛军中任职,为他谋求一个怯薛军大总管的位置,想来不难,这也是我们和哈麻谈判的主要条件之一吧!”周彬和蛮子共过患难,蛮子的姐夫又被哈麻杀了,把蛮子捧出来制衡哈麻,尤其是在军权上牵制哈麻,乃是不二的人选。

姚广孝叹了口气,道:“施主当初如果再想的长远一些,能够在朝中结党营私,眼下也许就是另外一番场面了,说不定还能有中兴大元的可能呢!”

周彬苦笑道:“师傅说笑了,以我的年纪,谁能服我?能够在皇上面前混一个得宠的弄臣当当,已经是极限,再说了,结党营私,这个词我听着怎么有点别扭啊!”

姚广孝还没到后来老成持重的方丈级别,今年也才二十多岁,听了周彬的话,笑道:“施主可不要小看了结党营私,把一个小的集团纠结起来为自己做事,能做坏事,也可以做好事嘛!这一点上,哈麻做的很见功力,值得施主学习呀!”

周彬抽了一口气,道:“师傅,我怎么觉得你在把我往沟里带呢?”

姚广孝哈哈一笑道:“施主,乱世之中,心黑手黑才能迅速发家,要么不做,要么就要做绝,做英雄,这个时候江山糜烂起步太晚了,想要和天下英雄一争短长,施主也只能做枭雄啦!”

周彬挠挠头,少年心性以为,枭雄总是不如英雄好听,但却比狗熊好多了,要是连命都没有了,啥熊都没得做,能够做得枭雄,也并不容易呢!

姚广孝给周彬打开了一个切入点,好像是打开了潘多拉的盒子,周彬脑海中琢磨了一会,已经有了一个笼统的计划,起身对姚广孝道:“师傅于我,好似诸葛隆中奏对,汉室得天下三分一般,多谢。”

姚广孝道:“这是我的大致想法,可不敢自比诸葛武侯,兵书战策也非我所长,但是让我想出几个馊主意,还能办到。”

“师傅自谦了。”周彬对姚广孝发自内心的感谢,如果让周彬自己来做决定,也许也会做出选择的决定,但却会耗费更多的时日,顾虑的更多,而姚广孝的策划书却干净利索,一条条的列出来,最起码增加了说服性和可行性,让周彬尽早的下了决心。

有了方案,成败与否就在于执行,周彬立即去找蛮子,蛮子昨天见到了被关押起来的家眷,被抄掉的家产和府邸也让周彬要回来了,对周彬的感激根本无法用言语表达。

“兄弟,我这辈子能认识你,是我的福气呀!”蛮子把老婆小妾儿女十几口人叫出来,让他们给周彬磕头感谢。

周彬赶紧制止,道:“大哥,咱们兄弟还用得着这些俗套吗?你我可是共过患难,在战场上互相救过性命的,搞这些,我生气了。”

蛮子想到那日战场厮杀的惨烈画面,唏嘘不已,周彬的话都说到了他的心里,再矫情就不是男人了,摆手让家眷退了下去,道:“兄弟,我这条命从今往后就是你的了,刀山火海,就兄弟一句话的事儿。”

周彬露齿吸气,道:“大哥,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说的吗?哈麻太黑了,我们如果不想点办法,早晚得死在他手里。”

“兄弟说的对,要不,咱们就跟他干,我还有近百心腹,甘当先锋,以兄弟的勇悍,格杀哈麻易如反掌。”蛮子对哈麻恨的咬牙切齿,说起话来面色狰狞。

周彬摇头道:“大哥,我们的实力根本不能和哈麻相比呀!而且又拖家带口的,就算是把哈麻斩杀当场,弘吉剌部的人会放过我们吗?就算能侥幸不死,我们的家眷呢?”

蛮子听了周彬的话,低头不语,他为了家眷担心受怕了十几天,真要是家眷尽死,他活着也没有什么意思啊!

周彬道:“所以,我们现在只能忍耐,不能杀了哈麻,但也不能让哈麻欺负我们,这笔账,等着秋后再算。”

蛮子咒骂了一声,道:“兄弟,我就是一个浑人,全都听你的,我这二百多斤就交给兄弟了,兄弟说吧,让我干什么?”

“大哥曾经是怯薛军的总管,上次一战,怯薛军折损近半,必将抽调各部族的勇士补充,我去为大哥要来怯薛军大总管的位置,希望大哥能驾驭住这支怯薛军,用以震慑哈麻,让其不敢妄动。”周彬道。

蛮子啊了一声,当初他姐夫撒敦活着的时候,蛮子就央求过撒敦,让撒敦使使劲,让他坐上怯薛军大总管的位置,奈何有哈麻雪雪兄弟阻拦,未能如愿,此刻听了周彬的话,疑虑道:“兄弟,那可是实职肥缺,哈麻能舍得?”

周彬点头道:“大哥放心吧!我会让哈麻答应的,只是这件事大哥要当做性命来抓,我们的性命,可全寄托在了大哥身上啊!”

周彬在怯薛军中任职过,知道怯薛军的情况,不管新补充的怯薛军能不能打仗,只要有三两万人在那摆着,哈麻想下黑手,也得掂量掂量。

蛮子拍着胸脯道:“兄弟放心,我就听兄弟一个人的,兄弟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周彬心中一动,当做笑话讲道:“难道我让兄弟跟着我造反,兄弟也陪着不成?”

蛮子啊了一声,犹豫半晌道:“干,我就听兄弟的。”

周彬拍拍蛮子的肩膀,道:“大哥真够意思,兄弟记在心里了,我这就去找哈麻谈判去。”周彬心说到时候让蛮子跟着他造反,不知道蛮子会是什么表情,估计会很精彩吧!

周彬的归来打了哈麻一个措手不及,生怕周彬在皇帝妥欢面前说三道四,给他制造麻烦,因此进行了一系列的人事更迭,尤其是中书省和枢密院以及大都军事将领,统统换上了他的心腹和嫡系,自以为做到了当初脱脱都不曾达到的统治力,心下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至于怯薛军,为了不引起妥欢的反感,这一块哈麻还没有插手,但也想好了,怯薛军中的力量,怎么也要从他所在的部族里面出一半人才行,如此才能让他彻底放心啊!

哈麻安排完了这些事情后,回府休息,这个时候管家来报,二爷雪雪回来了,哈麻听了这话,脸色顿时涨红,雪雪进来后,房中只剩下了他们哥俩,哈麻对雪雪劈头盖脸一顿臭骂,直把雪雪骂的狗血淋头,不明所以。

雪雪星夜从上都城返回,原本是要跟大哥哈麻邀功的,他这次巧借红巾军的出现干掉了他们兄弟的眼中钉肉中刺,听到回报后当晚都兴奋的没有睡着觉,没想到到了大哥这里,却被如此臭骂,心里憋屈呀!

“大哥,你这是怎么了?我哪里做错了?你这么对我。”雪雪被骂的眼圈发红,质问道。

哈麻忍了忍,才没有在弟弟的脸上塑造一座五指山,伸手点指道:“我当初是怎么嘱托你的?手脚要干净,你做不到不要紧,但也不能勾结红巾军呀!勾结红巾军也罢了,做到斩草除根就好,可是你呢?搞的不伦不类,大好的局面险些都毁了。”

雪雪仍旧如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道:“大哥,我怎么听不明白呢?到底是哪里出了纰漏啊?”

哈麻道:“你还有脸问,你安排人手去死杀伽璨真他们,为什么不把周彬等人也一起杀掉?你知不知道周彬已安然归来,假以时日肯定会取代伽璨真的位置,我们还不是白忙一场。”

雪雪啊了一声,道:“周彬没死?我听心腹回报说周彬和蛮子率领怯薛军断后,不是被红巾军围歼了吗?”

“那小子能那么容易死就好了,你知不知道他回来后是怎么对我的……”哈麻气恼的把周彬威慑恐吓的行径说了一遍。

雪雪听完后咒骂了一声,道:“大哥别急,咱们现在就去灭了他,我马上率军前去,看那小子能蹦跶到几时……”

哈麻一把拉住雪雪的手,道:“你搞什么?红巾军数万人马围攻,那小子都能逃回来,在这大都城里更杀不死他,弄不好还会被他击杀,对待周彬这件事上,不能蛮干,万幸周彬现在是空头国公光杆军师,对付起来不太困难,真让他成了伽璨真第二,可就糟糕啦。”

“大哥言之有理,真不知道上天怎么降下周彬这么一个怪胎,让人头痛的很啊!大哥,你说周彬那个长生天附体,该不是真的吧?”雪雪听到哈麻述说周彬拎青铜鼎,放倒大树,觉得很是不可思议。

哈麻一晃脑袋,道:“我哪清楚,只知道周彬神力无穷就够了,那小子不可力敌,倒是他的家眷在大都城中,尽在我们的掌控之下,倒也不敢胡来生事。”

哈麻哥俩正念叨周彬,周彬就到了,一进来就如前日那样,咋咋呼呼的让人准备午餐,见到略有姿色的女婢,动手动脚,看的雪雪想抽刀砍人。

哈麻按住雪雪的手,冷眼看着周彬,道:“身为华国公,如此胡闹,不怕辱没了脱脱大人的英名吗?”

周彬嘻嘻一笑道:“那玩意又不能当饭吃,管他作甚,快点张罗好酒好菜……咦!雪雪大人也回来啦!正好一同吃酒,更热闹。”

周彬见哈麻和雪雪都不动,面上笑容收敛,道:“怎么?不想招待我吗?雪雪大人的手按着钢刀做什么?想要砍我几刀?”

周彬说着一步上前,在雪雪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抽出了雪雪的腰刀,在手里晃了晃,然后像是小孩子剪纸片一样把钢刀一块一块的掰掉,落在地上叮当作响。

雪雪此时才明白大哥的切身感受,面对周彬这个胡乱出牌的怪胎,打又不敢打,赶又赶不走,头痛啊!

“我杀你们易如反掌,如果不是顾忌着家里人的安危,你们哥俩一百次都不够死的。”周彬把光秃秃的刀柄递给雪雪,道:“我今天来,是有话跟你们说,还不上酒上菜?”

哈麻沉吟一声,道:“如此甚好,来人呐!立即备好酒席。”

周彬一改刚才的胡搅蛮缠做派,坐到了哈麻的下首,道:“哈麻大人,我现在在你眼中,估计比那死鬼伽璨真还讨厌吧?伽璨真那是假郎中,我可是真神仙呢!”

哈麻赔笑道:“国公爷说的正是,长生天附体的神威,我们兄弟有目共睹,大元能得长生天庇佑,万世之福啊!”

周彬摇摇头道:“你拍我的马屁有什么用?我今天来就是打开天窗说亮话的,或者说是来跟你谈判的。”

哈麻身子一正,道:“如此甚好,哈麻愿闻其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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