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彬说了自己的姓名后,在席应真的邀请下走进了小屋,随后席应真给周彬沏了一壶茶,茶叶像是小石头子,落在壶中叮当作响,倒是让周彬非常好奇。
茶沏好之后倒入杯中,周彬不由自主的吸了吸蒸腾的雾气,感觉香气虽然浓郁但却不腻,非常吸引人,喝了一口之后齿颊留香,回味无穷。
席应真给自己倒了一杯香茗后并没有喝,而是用略显低沉的声音说道:“自从我记事起,一直有一种错觉,就是当我每做完一件事后,总是怀疑已经做过了这件事,那种感觉非常难以用言语描述,如果硬要说的话,就像是我生活在一个梦中,我所做的一切其实都是梦,我曾经非常痴傻的想要自己从梦中醒来,但却徒劳无功,我不知道芸芸众生中的别人是什么样的,但我非常恐惧这种感觉,活的非常累,二十几岁后,我的记性越来越差了,已经想不起小时候的事情,我愈发恐惧,绝望,因而开始拼命的钻研各种杂学,尤其对玄学,阴阳学和上古三经非常感兴趣……”
周彬喝着香茶,耳中听着席应真的话,他听的非常认真,一个字都没有落下,但他还是不明白席应真为什么给他说这些东西,究竟有什么目的呢?
“一个月前,我给自己卜算了一卦,求解心中的疑惑,我不是自夸,对于此种玄而又玄的学问,我自认第二,无人敢称第一。”席应真说着自夸的话毫无赧然之色,可见非常自信,“可惜我又错了,我再也算不准任何事情,仿佛我之前所掌握的学问全都忘记了。”
席应真说着,深吸了一口气,道:“幸好对于观星望气,我多有研究,当我仰望星空的时候,突然发现星象有了一个极大的变化,我以星天为卦,求解心中的疑问,答案有些荒谬,我不想相信,但又十分好奇,所以我就来到了这里等你,想请你给我一个答案。”
周彬越听越糊涂,道:“道长,我能有什么可以告诉你,帮助你的呢?我自己这条命都是别人救的,实在是无能为力啊!”
席应真哈哈一笑道:“每个人都有秘密,我不奢望你能告诉我全部,我只想问一句,我是活在梦中吗?如果是,我的梦何时能够醒来?”
周彬此时心有所悟,因为他想到了自己曾经堕入的那个梦境,那个无比真实的梦让他迷茫了好久,难道席应真也做过那样的梦吗?还是有过相似的经历,周彬深吸一口气,道:“道长,能否说的再详细些。”
席应真道:“我刚才已经说了,我每当做一件事的时候,事后总是感觉不对劲,好像我曾经做过,比如我刚才给你沏茶,我们在一起聊天,我感觉这一幕以前就发生过,你说这可不可怕?”
周彬可以断定席应真和自己堕入的那个梦境关系不大,席应真好像有点精神问题,妄想症那类的,但是席应真却千里迢迢的赶到这里跟自己见面,又透着难以解释的玄妙和邪性,茫茫人海之中,如航天器对接一样精准的碰面,这让周彬颇为无语,好长时间都没有说一句话。
干耗着也不能解决问题,周彬有过堕入梦境的经验,决定从自己的调度试着说说看,道:“道长肯定读过庄周梦蝶的故事,庄子梦到了蝴蝶,这件事从另一个角度来看,何尝不是蝴蝶梦到了庄子呢?不管是蝴蝶梦到了庄子还是庄子梦到了蝴蝶,我认为是庄子的时候就好好的做庄子,是蝴蝶的时候,就好好的做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这不是谁梦到谁的问题,而是一个人生态度的问题,不管我们是不是活在梦中,只要真实就好。”
席应真听了周彬的话,略微沉思,道:“你说的有些道理,但还是不能解开我心中的疑惑。”
周彬愈发肯定席应真是精神妄想症患者了,他指了指茶杯,道:“道长,这个茶杯是真的吧?你我是血肉之躯,这都是真的吧?梦不可能如此真实,我曾经也做过梦,而且更加的匪夷所思,但那就是梦,和现实总是不一样的。”
席应真苦笑,道:“你也做过梦吗?那我来告诉你什么是真正的匪夷所思,你看好了。”席应真说着,在怀中拿出了一个破旧的檀香木小匣子,放到了周彬面前,示意周彬打开看看。
周彬不明所以,但还是打开了那个小匣子,匣子里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周彬诧异的看着席应真。
席应真脸上仍旧苦笑,伸出了一个手指朝小匣子插去,当他的手指伸到小匣子内的时候,诡异的一幕发生了,席应真的手指凭空消失,消失的地方露出了席应真手指的横切面,神经,血管,肌肉,流淌的血液,清晰可见,非常恐怖。
周彬傻傻的看着,眼睛都直了,过了好半天才惊醒,眼睁睁的看着席应真,道:“这是怎么回事?”
席应真把手指拿回来,手指安然无恙,他笑了笑,示意周彬把手指伸进去看看,周彬很是犹豫,这情景有点像魔术,但理智告诉他,这绝不是魔术,席应真也不会无聊到跑了这么远的路来给他表演魔术。
周彬在矛盾中伸出了自己的手指,当他把手指伸入小匣子里后,整个人如遭电击,那被无良闪电击中的一幕再次出现,这一次周彬并没有昏厥,而是仿佛进入到了一个空旷的城市当中,他脑海中记忆的梦境和这个城市完美的契合起来,如同模块一般逐个建立……
空空的小匣子内,当周彬的手指伸入后,起初如同席应真一般,手指消失了,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周彬那截消失的手指逐渐显露出来,直至完整。
这回轮到席应真目瞪口呆了,他原本是想借着自己的宝贝说服周彬,让周彬相信所谓的梦是怎么回事,没想到周彬伸手一戳,他的宝贝竟然不见了,这让他的心里发空,脑子都空白了。
“你……你是怎么做到的?”席应真曾经向亲近之人展示过他的宝贝,但却没有一个人能把他的宝贝弄没了,席应真此刻非常后悔。
当周彬的手指在匣子里现行后,一切真相对于周彬来说已经不是秘密了,前因后果了然于胸。
周彬对于梦境更加的了解,或者说那不是梦境,而是一段记忆,一股能量,当日的太空探测发射,主要科学仪器便是高科技结晶——量子计算机,而由于发射瑕疵,有一部分量子计算机倒射回地球,在冲向地球的时候达到了每秒四十万千米,也就是超越了光速,同时产生了黑洞频率,量子计算机在这种状态下发生了意想不到的变化,成为了高维度的存在,而有一部分能量则发生了质变,落在了周彬的身上,使周彬做了那个梦。
周彬的梦境和席应真手中的高维度量子计算机同源于一体,这也是席应真为什么能如卫星定位一般找到周彬的原因,当然这里也有席应真自己的“学问”的功劳在里面,至于席应真为什么总觉得自己生活在梦中,记不住小时候的事情,总觉得自己做的事情以前就做过,那是因为高维度的量子计算机有一定量的辐射,造成了这样的结果。
“这或许算是迟到的礼物吧!”周彬如释重负,整个人仿佛卸掉了全部的包袱,他看了看席应真,躬身施礼,道:“道长,有些事虽然不能说出来,也无从说起,解释不明白,但我还是要谢谢你,如果将来有机会,我一定会重重酬谢你的。”
“可是……我的……”席应真指了指真正空了的小匣子,道:“你是怎么办到的,匣子里的东西……匣子里真的有东西吗?”
周彬不可能给席应真从头讲上一遍量子力学,只能说瞎话,道:“道长有所不知,小匣子里面的东西,非人可以拥有,道长身上发生的事情,也和这个小匣子里面的东西有关,我可以断言,道长的疑惑今后不会再有了,已经结束了。”
席应真听了周彬的话,将信将疑,但正如周彬所说,自从他得到这个小匣子后,生活才变的更糟了。
周彬说着闭上了眼睛,梦境再现,但这次却更加的有质感了,如同活生生的世界一样,而且梦境中多了不同于幻想的东西,说的直白一些,周彬得到了全部的量子计算机,就如同一台286计算机升级到了四核双芯计算机,不,国家级的超级服务器一样,简直就是飞一般的感觉呀!
“道长平日里炼丹吗?”周彬认为得了席应真如此大的好处,不给点现实的回报太说不过去了。
席应真下意识的点头道:“略有涉猎。”
“这样就好,道长,我有一套和炼丹相似却又大相径庭的学问,我简略的说说,如果道长感兴趣的话,我一定倾囊相授。”
周彬把化学那类的基础知识讲了讲,主要是从炼丹这种雏形类的化学反应说起,果然引起了席应真的兴趣,两个人一直聊到了天亮。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席应真听了周彬入门级的化学课程,对周彬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以往炼丹时的懵懂之处和不解的地方,全都有了答案,这或许就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吧!
周彬谦虚道:“道长过奖了,我也是照本宣科罢了,没想到时间过的真快,这就天亮了。”
“是啊!我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道该不该说。”席应真犹豫了一会说道。
周彬道:“道长有话请讲,只要我能办到的,一定不会推辞。”周彬觉得得了席应真天大的好处,如果连对方的一个要求都不答应,实在说不过去。
“我想留在你身边,时常请教一些问题,不知道这个要求唐突不唐突?”席应真道。
周彬愣了一下,这可是求之不得的好事,且不说席应真擅长什么,单单是他那个学生就了不起,可谓高参级别的谋士,如果能笼络到这师徒二人,实在是一桩美事啊!
“道长客气了,我也正想邀请道长前去大都小住呢!”周彬笑道:“对了,听说道长还有一个徒弟,不知现在何处?”
席应真哦了一声,道:“是说道衍吧?在大都生病了,所以我才独自前来与你相会。”
周彬没想到那位爷生病了,等回到大都的时候一定前去瞧瞧,据说后世有一个历史学家送给了他一个绰号,那就是恐怖分子姚广孝,不见一面太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