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景帝立时脸色一变,不顾和嘉还在哭,便起身将白苏苏揽在怀里,迭声问:“苏苏,你怎么了?哪里难受?”
白苏苏被他这么一弄,更是连呕几下,小脸瞬间就苍白了。
轩景帝目光微利,看向地上的太医,道:“还不快来给珍嫔诊脉!”
那太医不敢怠慢,但是他是专攻小儿的太医,可不是精通妇科的,看轩景帝紧张的样子,更是慌乱不已。
手指直颤也未诊出有何不妥。
轩景帝眉毛皱的能捏死一只苍蝇,还是白苏苏缓和了一下,虚弱一笑,道:“皇上,臣妾没事,只是有些恶心,现在已经好多了。”
她嘴上说好多了,但是轩景帝见她面色不佳,心里已经焦灼到了极点,悔恨不应将她带出来。
俯身拦腰将她横抱起来,行走时衣摆横飞:“王福海,传苏太医和沈院正去延福宫。”
皇上竟这般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慧妃气的身子直颤,连和嘉都不敢哭了,与此同时心底涌出浓浓的失落,父皇第一次没有陪她…
延福宫
看着被拉过来胡子直飞的两位太医,尤其是将慌乱全摆在面上的苏太医,白苏苏心底有些愧疚。
她其实真的什么事都没有,没想到皇上会反应这般大。
此刻他从背后将白苏苏揽着,但是目光仍紧盯着苏太医,身子也因紧张而微微紧绷着。
苏太医诊完脉,心里就有底了,起身拱手答道:“回皇上,娘娘脉象康健,并无不妥,臣想娘娘呕吐是因为出现了害喜的症状,这是正常的反应,皇上无需担忧。”
“害喜?”轩景帝凝了眉,实在是这宫中怀孕的女子太少,慧妃当时有孕,虽害喜呕吐,但是怕有碍圣瞻,从来未在皇上面前吐过。
所以轩景帝竟不知道妇人怀孕会害喜。
沈院正这时及时站出来对害喜做了一番详细解释。
白苏苏看这两位太医说的有模有样,心想她不是害喜啊,只是单纯闻到异味想吐罢了…
但看轩景帝听的那般认真,想想还是算了。
她握住轩景帝的手摇了摇,嗔道:“臣妾都说没事了,听了太医的诊断,陛下可放心了?”
轩景帝垂首看她娇嗔的样子,心里知道确实是他太紧张了。刚才见到苏苏难受,他一瞬心就乱了,担心她,担心她腹中的孩子。
这是他们的孩子,他不容许有任何意外。
这一刻,他的心才真正的放下来,他伸手将白苏苏垂到脸侧的一缕青丝拂到耳后,低低的嗯了一句。
两位太医看帝妃亲近,头不敢抬起来一点,听到轩景帝让告退的吩咐,才如蒙大赦的赶紧出去。
天爷啊,苏太医擦了擦脸上的冷汗,心想他和老沈在里面长篇大论说的嗓子冒烟,也不抵珍嫔娘娘那一句撒娇啊。
以后可要好好抱紧珍嫔娘娘的大腿,关键时刻的一句话,没准就能救他一命呢。
世上最好的事情,莫过于虚惊一场,刚才的慌乱褪去,室内唯余温馨宁静。
白苏苏伏在轩景帝胸膛上,低声道:“宝华公主身子不适想让您陪着,您却陪妾回延福宫了,妾心里有些不安。”
轩景帝的大手一下一下抚着她滑嫩细腻的背,道:“无事,朕明日再去看她,折腾到这么晚,快睡吧。”
当时事发突然,轩景帝第一反应就是担心白苏苏,他也不得不承认,他心里的天平,已经偏向了苏苏和她腹中的孩子。
他没有办法控制自已的感情,也无需控制,身在帝位,如果连这点自由都没有,那还当什么皇帝。
苏苏危难时刻挺身为他侍疾,便已经走进了他的心。
更别说她现在又为他怀着孩子,给几乎末路的他新的希望,他会将最好的一切都给白苏苏。
谁都不能排在她前面,谁都不能…
次日早朝
众大臣听闻皇上要立珍嫔为贵妃,均心头一震。
贵妃乃正一品,未同副后。
这怎么能随便立呢?珍嫔虽说怀着龙嗣,但其父好像是什么县丞,县丞不过是八品。
让八品官的女儿当贵妃?这像话么?
果然有大臣跳出来说这不合规矩,多是一些注重礼法的古板守旧的老臣。
轩景帝眸光疏懒,似不经意说出:“近日江州大雨,出现水患。珍嫔之父白甫阁在此次水患中表现颇佳,拯救黎明百姓于水火中,朕欲论功行赏,升其父为三品太仆寺卿。”
好好,你说朕的爱妃家世不显,朕便给她家世。
大臣听到皇上随口一说便是三品官,惊的眼珠子都要掉下来。
这是要让那些寒窗苦读十几年从科举出头的学子吐血啊!
陛下,你别太离谱!
“陛下,这不合规矩…”众臣仍想再劝。
谁知轩景帝又端肃了神色,双手支膝,以一种十分带有压迫感的姿态微微前倾,俯身道:“珍嫔胎息不稳,朕想封贵妃以安其心,众臣如此反对,难道是不盼着朕的皇儿平安出生么?!”
这么大的一顶帽子扣下来,大臣们早就吓得腿软了,呼啦啦跪了一地:“皇上息怒,微臣不敢。”
不管怎么说,珍嫔娘娘肚子里的孩子确实十分珍贵。
和龙子相比,和这江山社稷的未来相比,封贵妃也不算那般惊世骇俗了。
关键皇上铁了心要封,你还能阻止么?
和皇上作对,下场能好么?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珍嫔白氏,禀德柔惠,孝敬天成,衍国家福庆,于传嗣有功,册为珍贵妃,钦此。”
珍贵妃,仅次于皇后之下,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白苏苏微微一笑,欲行礼以谢恩。
谁知王福海面色一变,急道:“珍主子您身子贵重,皇上已经降旨您无须行礼了,您就别弯腰了。”
南春和曼夏一左一右虚扶着白苏苏,闻言可以压制的嘴角差点破功,自家主子可真是宠冠六宫,瞧瞧,瞧瞧,除了她们主子,谁还能被皇上这般放在心上!
白苏苏没有推辞,虽然已经是贵妃,但是她对王福海的态度却是一直没变的,既没有低位者的谄媚,也没有上位者的高傲,一贯微微笑着,柔声道:“有劳公公了。”
王福海有一瞬的恍惚,珍贵妃的面容和刚进宫时别无二致,但却有什么微微变了。
就是那份气度,她眼睛沉静,带着笃定,这就是帝王的偏爱带给她的底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