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陈启、刘俊逸、史大奈是坐沈千解的车去的婚礼现场。
这辆车装不下太多人,哼哈二将被迫留下,自己打车走的。
一路上陈启在心里把狄炎骂得狗血淋头:
沈千解一个外州人都知道你的大名,你还嫌自己不够出名吗?
为了博个大公无私、秉公执法的名声,就非得在婚礼现场抓人?
你咋就那么想上头条?
照这个热度下去,你是想开直播带货咋地?
孙贼儿竟给我找事。
开柜子的方法还没找到,楚楚生死未仆,自己却要先去忙别人家的事。
没法子,今天决不能出状况,因为米童老爹有严重的心脏病。
米老爹待他不薄,修理铺就是老爷子出钱帮他开的,还把自己儿子送来免费给他使唤。
无论如何,决不能让今天的喜事变丧事。
这次婚礼在郊区的一个庄园里举行,米家自己的产业,半年前买的。
庄园里有欧式的建筑群,是一百多年前东海被殖民时期建的,有些黄历了。
仪式被安排在主建筑的大宴会厅,这里过去是殖民者办大型舞会的地方。
他们到达婚礼现场时,宾客们正在陆陆续续进场。
这场婚礼是按热州习俗办的,由娘家人迎宾。
米家人已经站在门口接客了。
米童跟他四姐夫、五姐夫、六姐夫一字排开,笑得像只白毛小海狗。cizi.org 永恒小说网
米童几个姐夫看见他们,马上热情招呼。
“陈老板,欢迎欢迎。”
“千解,你怎么跟陈老板一起来的?”
沈千解跟米童几个姐夫寒暄时,米童正握着陈启的手不放。
他激动得跟今天嫁人的是他一样。
“启哥,你来了?太好了。我以为你昨天生我气不会来了,今天都没敢给你去电话,好在我还是给你留了主桌位。”
陈启心想我也不想来啊。
“启哥,翘翘在里头。”
“啥?那死丫头自己来的?”
“不是,我开车去陈阿姨那把她接过来的。”
陈启服了自己妹妹,天下就没有她凑不上的热闹。
米童眼往后瞄,看见陈启身边的史大奈,诧异道:“你怎么也跟来了?”
史大奈一本正经地回:“听说你想看我吃东西,我特意过来吃给你看。”
米童瘪着嘴,整个人黑线了。
陈启及时出声岔开这对冤家,他问:“你七姐呢?”
“她在化妆间准备。”
“你继续忙吧,我们先入席。”
沈千解的哼哈二将还没到,一路上他的轮椅都是大史和胖子轮流推着。
他们四个往里进时,就能听见一路上各桌宾客交头接耳的小话,谁让他们耳力过人。
“好像看见于副市长了。”
“你不知道吗,于副市长的太太是米家夫人的堂妹,正经亲戚。”
“喔,难怪。我刚才好像还看见今年刚晋升顶流的那个明星了,叫张什么的?”
“不会吧,他也来商演了?我还以为只有谭冰冰呢。”
“怎么谭冰冰也来了?啧~啧,米家真是大手笔。”
“米家最后一次嫁女儿,难免排场大些。”
“不愧是土豪,这场婚礼维州的名流全都来了吧。”
“何止维州,还有热州的,他们家可是从热州搬过来的。”
“对对对,新郎就是热州的。那为啥不在热州办婚礼?”
“听说新郎父母不在了,那边只有几个叔叔,所幸就在这边办了。”
“米七小姐这算是下嫁吗?”
“下嫁什么啊,听说新郎的工作可是在监察司的,正经的青年才俊,般配着呢。”
先到的宾客们,对布景、对排场、对来宾、对席面,品头论足着。
这次米家席开222桌,一路过红毯,刘俊逸推轮椅都推烦了。
他对前面领路的侍者抱怨:“怎么这么长啊,喂!你确定我们的位置还在前面?”
走在前头,身穿天蓝色侍者装的年轻男人点头称是。
“你们是贵宾,所以位置靠前。”
这时,
过道右边的一桌,宾客倒酒时手滑了,
整瓶酒倾倒,掉到半空,就要洒下。
走他们前面的蓝衣侍者眼疾手快,
侧身弯腰,在酒瓶落地前捞起,摆正,拿稳。
一连串动作,一气呵成。
还好,酒只洒了几滴。
刘俊逸侧头看看陈启。
史大奈也在看陈启。
陈启45角仰望天空,无语问苍天,心里一句:狄炎,你大爷滴!!!
你不会把侍者都换成你们警察局的人了吧?
这得埋伏多少?
不就抓个千金小姐,至于吗?
随后他又想到,狄炎也许针对的不是米娜,而是米娜的新郎。
两天时间,够他查清楚米家的各种关系。
齐俊卿既然在监察司任职,今天免不了很多同事也来吃席。
在监察司面前抓人,狄炎还真是耗子想喝猫奶,出名不要命了。
想清楚这层关系,他歪头小声对刘俊逸说:“能不能查查,今天监察司来了多少人?”
“难啊,一般的小喽啰我都不认识。”胖子的回答很凡尔赛。
又过了两桌,胖子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
他捅鼓捅咕陈启:“有戏,我看见老何了。”
何之瑶是监察司东海站的行动队长,一般他这个级别的刚刚好从上到下都认得。
陈启也循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主桌上,目前仅到了两个人,明显比其他桌人少。
大人物嘛,都喜欢压轴出场。
先到的两人,一个光头佬,一个浓妆艳抹的姑娘。
他俩正聊得如火如荼。
这么近的距离,光头佬早发现这姑娘实际年龄不大,浓妆至少把她化老了十岁。
一问才知道她刚上高中。
“我小儿子也刚考上庆中,开学你们可能就成为同学了。”
“那他成绩好么?我可是优等班的,我们班才招20人。”
“哦……我还真不知道他是哪个班的。不过不影响啊,你那么优秀,以后常帮帮他可好?”
“我不白帮人的,我过去的零食都是同桌妈妈买的。”
“这个不成问题,以后伯伯给你买,管够。”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她就给自己募捐到一个零食赞助商。
陈启看着这俩人……哦等等……这姑娘怎么这么眼熟。
哎呦我个天,是何翘翘。
她今天不仅画了妆,还敢坐在主桌上?
他再一看何翘翘面前的座位牌名字,写的是陈启。
他瞬间明白了,这丫头是顶替自己坐那的。
他也一下子想通了,为啥何翘翘要抢主桌。
因为主桌先上菜。
这孩子的八百个心眼,全长吃的上了。
算了,就让她坐那吧,估计自己今天是没空坐主桌了。
他们几个人没有听从侍者的安排,选择离主桌隔了三张台的桌子坐下。
这张桌子上已经坐了三个盛装打扮的中年阿姨,见到突然来了四个陌生年轻人,不仅好奇打量起来。
没等她们主动搭讪,刘俊逸一个凶狠的眼神扫射,阿姨们全部噤声。
坐下后,刘俊逸掏出手机给何之瑶发了个语音。
【你帮我点点,婚礼现场你们监察司来了多少人?】
手机震动,何之瑶看过信息,抬头找了一圈。
难道刘巡查也来了?
他最后在隔隔隔壁桌看到了刘俊逸。
刘俊逸对他做了个嘘声的动作。
何之瑶也没敢上前来打招呼,看来人家刘巡查不想声张啊。
他老老实实地数完人,回了这条信息。
【算我在内一共11个。】
刘俊逸在虚空给了他一个赞,收回目光时不经意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
他赶紧猫下腰,又偷瞄了几眼,然后迅速沉下身子,矮得都快贴桌面上了。
陈启奇怪,问他:“咋了?”
刘俊逸勾手示意他也坐低些。
“我看见赵顺开了。”他用手指指隔两张桌的左边一人。
“谁?”陈启问。
“赵天构家的狗碎亲戚,我来东海前,在云京打折了他弟弟的腿和八根肋骨。”
赵天构是靖安司司长。
在東国,监察司负责刑罚,靖安司负责情报,按理职能上井水不犯河水,偏偏这两个系统却一直势同水火。
“你不会就因为这个,被家里赶来了东海吧?”
“启子,你会不会说话啊,是巡查,我现在是代表总部巡查东海,有官方身份的。”一个把开铺子快混成主业的摸鱼公务员反驳道。
“行行行,巡查,巡查。不过怎么会有靖安司的人在这?”
陈启记得米童提过,他们家当年离开热州是被迫的,因为跟当地的靖安司结下了梁子。
米童家根本不会邀请靖安司的人来参加婚礼。
那靖安司的人是怎么混进来的呢?
这时,
他看见刚刚给他们引路的那个蓝衣侍者,走到赵顺开身边,正弯腰跟他低声说话。
侍者的双手交叉握在胸前,他对赵顺开的态度明显拘禁而畏惧。
陈启一下子明白过来:这侍者不是警察局的人,而是靖安司的人。
随后一些关节就理顺了。
米童二姐夫是东海警察局的副局长,如果是调当地警局的人针对米家,这么大的行动他不可能不知道。
狄炎不敢赌。
狄炎是维州州警局临时下派的,他其实可以异地管辖调兵,比如抽调邻市青左市的警察。
他也不敢。
警察系统盘根错节,万一邻市领导跟东海这边熟,难免会走漏风声。
可狄炎怎么能借来靖安司的人呢?还是云京总司的。
毕竟靖安司与监察司一样,都是高高在上的。
无论什么原因,狄炎这等于自掘坟墓,以后他在警察系统还干得下去吗?
为了破案不顾一切了?
这小子看来是想玩把大的。死的是个外国亲王,又是下任驻東大使,这个案子办好了,他就不是仅在维州扬名的问题,整个東国谁不知道他。
陈启心里默默为他惋惜,他有种直觉,狄炎这次赌错了。
这小子现在人在哪呢?他可是今天行动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