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场有悖碧霄认知的战斗。
毕竟，这些人类，不会任何术法，更没有丝毫道行。
论力量，他们甚至连拥有尖牙利爪的野兽都不如。
着这场战斗的惨烈程度，却远超碧霄的想象。
哪怕是以石头，骨头为武器，也丝毫不影响这两个部落的人，将彼此置之于死地的决心。
“杀——”
“怕死还不做人咧！”
两个部落的人，在溪流两畔相逢。
这溪流并不大，不过一指之深，遇到旱季还经常断流。
但却是方圆百里之内，唯一的水源。
两个部落的人，为了争夺这条河流的使用权，已经相互攻伐了两三百年。
两三百年的时间，让双方的怨恨越来越深，终至今日无法化解之局。
“杀光他们！”
“杀！！！”
……
这是一场没有任何留手的战争。
双方的部落里，连六七岁的孩子都上了战场。
在这危机四伏的洪荒世界里，活着就已经是一件十分不易的事情。
哪怕是为了一点食物，也要拼尽全力。
更别说，是这宝贵的水源？
他们拿起手中的武器——或是石矛，或是投石索，疯狂攻击着自己面前的敌人。
渐渐地，有人倒在了溪水中。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
他们大多都是一些尚未换齿的孩子，亦或者是上了岁数，头发花白的老者。
不管是在哪个部落，气力不足的他们，总是第一时间被攻伐的对象。
而面对这些纷纷倒下的族人，那些为人子者，为人父者，更是双目通红，双眼间仿佛有火焰在燃烧。
那是愤怒的火焰，更是复仇的火焰。
上一秒，他们还是素未相识的陌生人。
下一秒，他们就变成了杀父杀子，不共戴天的仇人。
于是，他们开始更加用力地挥舞手中的武器，失去理智一般的去杀戮对方的性命。
——哪怕，代价是自己的生命。
这两败俱伤的一幕，让碧霄愕然。
她是先天一缕碧色霞光所化，自幼就在三仙岛内修行，后来又随自己的哥哥姐姐来到截教，拜通天教主为师，参悟上清大道。
出身清贵的她，就算是平日里与师兄弟间的斗法。那也是点到为止，哪里见过这种在血水里摔跤的场景？
而与此同时，站在她身边的孙空，却还有心情对这场战斗做出点评：
“你觉不觉得，这场战争很熟悉？”
“？？？”
孙空的话，让碧霄一脸迷惑。
她并不觉得这场战争有什么眼熟的。
可是，在片刻之后。
当碧霄看到，战败者全部倒在河水之中，尸体堆积如山。
少数几个胜利者，也像是陷入魔障一般。忽然跪倒在地，用脑袋不断撞击着河水中的岩石，状若疯癫的模样后。
天生聪敏，只是有些不太喜欢动脑子的碧霄，忽然反应了过来：
“你是说，”
“巫妖之争？”
……
碧霄没有说错。
巫妖之争，其实就是这个样子。
只是，与这两个部落争夺水源不同。
巫妖两族，是为了争夺世界的主导权。
在最开始的时候，这种争夺只是小打小闹，彼此之间还有克制。
至少，祖巫和妖皇，从来都不会下场干涉。
但后来，随着战况的升级，双方积怨的加深，便逐步演化为了“都天神煞对周天星斗”。
当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的时候，就算巫妖两族的高层想要停手，也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而也正是因为这场无法停止的争斗。最终导致了两位妖皇陨落，十位祖巫身死，共工怒撞不周山，天柱倾塌的惨剧。
对巫妖两族来说，那场战斗，根本没有真正的胜利者。
就如同眼前这场由两个部落之间引发的战争。
名为【希】的部落，的确是取得了战争的最终胜利。
但是，看看溪流之中，仅剩的那三个能够站起身的青年人。
从一个三四十人的部落，沦落到只剩三人——他们真的胜利了么？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阿弥陀佛。”
“胜也悲苦，败也悲苦。”
“众生悲苦，皆因一颗好胜之心起，又因无法放下执念而终。”
“慈悲，慈悲。”
……
孙空的话语，让碧霄沉默。
因为她从孙空的话语中，隐约听出了另外一层意思：
“这样的悲苦，不仅不会消失，反而还会越来越多，越来越盛。”
因为这就是世界发展的主旋律。
资源是有限的，只有不断争夺，才能获得生存的权力。
所以，才有了龙凤初劫，有了巫妖之战。
那下次大劫，又要应在哪里呢？
碧霄不知道。
她只知道，有一个活生生的例子，摆在了她的眼前：
“听说，我截教与阐教，素来不和。”
“两教弟子，不遇上则已，一旦遇上必定针锋相对，誓要分出个高下。”
“那我们两教，会不会也……”
想到这里，碧霄心中一惊。
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产生这种荒谬的想法。
自家的截教，与那个所谓的阐教，都有圣人坐镇。
那可是真正的圣人。
可以在洪荒世界里，呱呱乱杀的那种。
又怎么可能会走巫妖两族的老路？
——碧霄觉得，自己好像是有些杞人忧天了。
而与此同时，就在碧霄感悟自己，感悟截教的未来时。
一直在她身边观战的孙空，却忽然一个闪身，消失不见。
当他再度出现之时，却是已经来到了那片被血水染红的河流之中，来到了那三个双眼无神，头顶之上鲜血四溢的族人旁边。
时至此刻，两个部族的最后一滴血，已经流尽了。
那么，也这场噩梦，也该结束了。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
“阿弥陀佛——”
“贫僧的这手幻术，使得还不赖吧？”
PS：第五更。
当然，十二点之后还有一更，是明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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