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兀术大军来攻,吴璘见金军势众,一面指挥众人抵抗,一面与手下将领商议。只听其说道:“此番实乃吴某之罪,轻敌而误大事,如今金军攻上山头,该当如何?”
吴璘话音刚落,一旁有人说道:“之前吴节度曾言,和尚原虽易守难攻,却与后方补给路途甚远,若是事不可为,便应弃而退守阶州,将军莫非忘记了么?如今金军势大,再固守和尚原已属不智,便是暂时死守,则我军损耗不可量计,不如趁次机会退保阶州,方为上策。”
吴璘听后沉默不语,虽然他也记得兄长去往仙人关之前对他的安顿,但和尚原一破,金军入蜀之路便只有仙人关一处可挡,无疑会给兄长带来极大的压力。
正当吴璘犹豫不决之时,忽听营外轰然作响,急张望时,只见山坡平缓处不知何时金军已经架起数架投石车来,方才声音正是投石车试射,将一块巨石砸在大营前方数丈处发出。
一见金军竟然将攻城器械都用来攻山,而此时山坡已失,整个营地皆在投石车的攻击范围之内,虽然吴璘也想派人冲杀过去烧毁投石车,但无奈漫山遍野俱是金兵,只怕自己所派士卒还未曾到得投石车前便已经身死当场了。
想到这里,吴璘叹口气,咬牙传令道:“我率亲卫断后,大军立即撤往阶州会合!”
身边将士接令各自整军撤退,而吴璘则率亲卫千余人打退金军一波进攻后将营地中浇遍菜油,而后点起火来。此时正值寒冬,北风肆虐,正所谓风助火势,火借风威,顿时整个和尚原大寨便陷入一片火海之中。
兀术见山上火起,知道吴璘要逃,急唤金兵冲锋,想要将吴璘拦住,可火势凶猛,哪是人力可为,人还未近,便已是热浪滚滚,须发尽黄。无奈之下,兀术数万大军只能看着大火吞没整座山寨,而后将山头林木心数引燃。果然是:
“孟冬草木枯,烈火燎山陂。疾风吹猛焰,从根烧到枝。
养材三十年,方成栋梁姿。一朝为灰烬,柯叶无孑遗。”
这场大火从午时一直烧至次日天明方熄,等大火过后,兀术终于率领大军登上了这座令自己折戟数次的险关,只见山寨哪里还有全貌。四下里皆是余烬,仍有黑烟火星随着北风于半空中飘散,而吴璘大军早已不知所踪。
兀术看着这片废墟叹口气道:“虽得和尚原,却是一无所获,胸中这口恶气仍未得出。”
听兀术叹气,一旁的完颜彀英说道:“监军不必忧虑,末将愿率部追击,定可将那吴璘拿到军前。”
兀术摇摇头道:“如今寒冬冰雪未消,自和尚原往西,又是一段难行之路,其中险要之处颇多,和尚原虽失,但吴璘大军损耗不大,一旦轻进,只怕中了埋伏,到时反而不美。”
完颜彀英有些不甘心地问道:“莫非就这样放虎归山不成?”
兀术又叹口气道:“天不予我,如之奈何?不过大寨已毁,便是宋军想要再次据险而守,也是不能,此次也算为我大军西进铺平了道路,待得明年春暖之时,再率大军西进也不算迟。”说罢下令全军撤回凤翔休整,只待明年再战。
兀术退军不提,这边吴璘弃了山寨,大军一面向阶州撤退,一面于沿路各处险要处布防,苦等一日,却是未见金军前来追击,于是派探马复返和尚原探查金军动向。直至日暮,探马回报,金军已经全数撤离和尚原,往凤翔方向去了,吴璘这才放下心来,撤了各处伏兵,追赶大队人马去往阶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