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入了夏,春日的清爽转变成燥热,三个月的时间里京城各部按部就班,皇子争斗也丝毫没有影响到朝廷安稳,萧绝除了早朝外,都在府中静养,喝些苦口汤药,林娇娇隔段时间便给他们叔侄二人换副药方,三个月过去病症消除了大半。
林府中,林姝菡气的跺脚,怎么也教不明白林云曜掌家,林姝媚没工夫讥讽她,自从四皇子死后,三皇子萧卓便稳坐储君之位,林姝媚顾不上什么清白不清白的,无事做就约萧卓到酒楼用膳,两人多次被偶遇,消息传到林颂耳中,作为父亲该告诫的都告诫过了,林姝媚嘴上答应,却还是偷偷溜出府去私会,
其中少不了二夫人的帮忙。
入夜,林娇娇窗户大开,白日树上蝉叫个没完,只有到了晚上才能清净些,药罐咕噜噜的沸腾,里面的汤汁味道冲鼻,萧绝翻窗而进,差点没站稳。
“你这还能住人吗?”萧绝用手扇风,眉头皱成一团,
“怎么,又犯了翻窗户的毛病!”林娇娇挥舞手中沾满药汁的筷子,把他吓退半步,
“许久不翻窗,都忘了当初的滋味了。”萧绝含情脉脉的看着她,当时翻窗寻她时,哪里能料想到如今二人会这般。
“登徒子!”林娇娇骂中带着娇嗔,听着像是在调情。
“安妃请命去佛寺清修,父皇恩准了。”萧绝从背后抱住她,双臂把人紧锁在臂弯里。
靠在胸膛里的林娇娇短暂闭上眼,又再次睁开,“四皇子妃呢?”
许久未曾听到乔依儿的消息,京城中都快忘记这么一号人物的存在,萧邬离世,他唯一的妻独守空府,又该多么寂寞。
“听乔大人说,四嫂每日饮茶种花,看着和往常一样,只是不爱说话了。”萧绝喘了口气,屏住呼吸,“你熬的这东西,不会又是给我喝的吧?”
萧绝可是喝怕了,光是闻味道胃里就翻江倒海。
“想得美!这是剧性毒药!你想喝我还不给你呢。”林娇娇揭盖,把无用的药材捞出,浓缩的药汁倒进空碗里冷却,“制毒是门手艺,不能丢,我还指着卖药赚钱呢。”
萧绝砸吧嘴唇,“你把我王府库房搜刮走了近一半,还不够吗?”
林娇娇理亏的挠了挠头,扯开话题,“最近战事又起,皇上不会派你去吧?”
“校场士兵不到万不得已不会上战场,杨恒自上次中计战败后还算收敛,主动请缨去了西边。东部小国挑衅,父皇迟迟没能下决断。”
“不是还有徐家?”林娇娇趁着空荡喝口茶水,花骨朵泡过的,浸着花香。
“前几日徐老将军从马上摔下来,伤了骨头,要好生休养一阵才能恢复。不然父皇也不会如此纠结了。”萧绝叹气。
徐家军若是让其他将军领兵,怕是难以服众,可徐家小将军、老将军都身体有疾,武将们盯着徐家这块肥肉虎视眈眈,一旦撕开口子,便能瓦解了徐家军。
徐英都快把练武台扎穿,汗水顺着额头滴下,睫毛上也挂着水珠。
林娇娇赶到的时候,徐英正抡着长刀,穿的练武常服贴合在身上,“五妹妹,你怎么有空过来了。”
走下台时,清风徐来,飒爽英姿像名女将军。
“听闻老将军受伤,我寻摸来瞧瞧。”林娇娇掏出手帕替她擦拭去汗水,最后帕子都湿透了。
“七王爷和你讲的吧。”徐英喘着粗气,坐在一旁的木凳上,“林姝菡整日忙着训林云曜,哪里有功夫关心我。”
“徐英姐姐这话说着,怎么这般酸啊。”林娇娇给她倒杯水,递过去,“大姐性子要强,四哥可是被她给折腾惨了。”
徐英捂着嘴发笑,可以想象到林姝菡是如何折磨人的,“她一向和林姝媚不对付,你三哥一个绣花枕头掌家的话,林姝媚在背后肯定使坏。”
“徐家军自古便由徐家率领,徐珲兄长的伤至少要两年才能好彻底,两年时间足够徐家军换了姓名。”林娇娇所讲正是徐英担忧的。
“我想领兵。”徐英突然看着远方,冒出一句话来。
林娇娇没有反驳,反而点头,“我也觉得你应该领兵。”
“你不觉得我是在说胡话吗?”徐英有气无力的瘫坐着,这几日她都是这般过的,把自己累得半死才能睡着觉。
徐家军是徐家命脉,若是就此分解了,怕是回不来的,徐英虽身为女子,却有颗报效朝廷之心,她自幼习武,跟着哥哥熟读兵书,沙盘演练时连久经沙场的老将军都不是她的对手,
却只因为她是女子,便不被允许接管徐家军。
她不甘心!
“你武功好,行军打仗上过战场,兵法娴熟,更重要的你是徐家唯一一个能够号令徐家军的。”林娇娇句句说在她心坎上,
“可我是女儿身,你知道吗,我有时候想若我是个男儿,一切都会迎刃而解。”徐英无奈几近发笑,“一个男儿身,抵得过我的十几年!多么可笑啊。”
从她记事以来,便不曾耽搁一日,磨着父亲搭建练武台,缠着哥哥读兵书,终有一日她上了战场,斩下敌方数名头颅,却被父亲压着谢罪,
只因她是女子,女子不能入军营。
“女子不能从军,女子不能议政,女子不得科考……那女子能做什么呢?”林娇娇激愤发言,“带兵打仗,靠的是本事,不是有没有那二两的肉!”
徐英被她逗笑,这丫头瞧着乖巧,说话倒是比她大姐还不像话,不过说的对!
“你说,我领兵,能行吗?”徐英看向她的眼里,有泪花。
“我觉得你行。”
“我也觉得我行!”徐英豪爽擦去眼角泪珠,“我其实比我哥哥强,真的!他当初打仗把我偷偷带进军帐,布防设陷阱都是我的主意的。”
徐英骄傲的抬起头颅,闪闪发光的不是眼泪,而是她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