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巨眼

记忆中在莫名诡异红光闪耀的石室中,只有陈风与自己,其他人皆未得见。

而后在狂怒降魔法印力量撕扯中,陈风好像一片叶子,被翻卷来去,而后好像看到陈风发出玄青色光芒,便再无其印象痕迹。

再次干净清爽但又不像正常的世界中,萧毅希望,陈风仍与他共存。

但如同先前一般,呼喊迅速弥散于广阔的空间当中,甚至连一滴水花也未曾溅起。

萧毅叹口气,看着这个似曾相识但又陌生的世界,一时间毫无头绪也拿不出主意。

除了天上骄阳和与之相对的银盘,整个世界看去竟然无所差异,不知南北,不知该往何处去。

萧毅再次环顾,所见仍同,分辨不出方向,只有天上骄阳与银盘,是两个不同的标识物。

萧毅暗自咐道:‘也不知这太阳和月亮是否移动,但眼前也只有这两个可以参照,当做坐标。选一个吧。’

萧毅心中略一琢磨,于是举步向着银盘方向行去。

或许骄阳如旧,但银盘却然有异,或许向着银盘而行,能够有所获益。

脚下青草柔软,地面平整,虽是赤足,但不觉硌脚,如踩在松软绵厚地毯上一般舒适。

这一路行走,四下空寂,当显得一人独行的孤寂。

但面对这干净通透的世界,萧毅并未有孤独慌乱的心境,反倒有某种难以言喻的平和。似乎有宠辱不惊,泰山崩于前而不慌之感。

‘刘素雪、陈风、刘师傅、赵红尘、郑盼盼,你们又在何处?是否也在这个世界中?

这里是哪里呢?不像是人世,也不像是鬼蜮。

如果我已然死亡,化身为鬼,那鬼的世界不应阳光灿烂。

我的心绪为何如何平和,既不惊慌也不害怕。’

萧毅内心思绪平和缓走,想着身旁好友,虽有思念之情,但无急切之意。

‘这里究竟是何处呢?如果不是现世,当是某个奇异之处。

记得刘师傅曾言过永恒之地的存在,言说那里便是无有人的影踪,只有天地自然之色。

莫不是我也进入了永恒之地?

想兰若雅小姐便是以鬼进入永恒之地的,也许我已经身死,只是我自己不知,于是进入此间。

只是,刘师傅言说丢失的玉佩是开启永恒之地大门的钥匙。

我无钥匙又是如何进入的呢?

再说,我又是如何身死的呢?

我是被冷蝶所杀?还是在红光石室内被自己发出的降魔法印之力所杀?’

思绪想至此处,萧毅不由摇头苦笑。

自身竟被自己释放法力所杀,这犹如自己掐死自己一般,虽然显得有些荒诞,但却又无可奈何。

萧毅再次环顾这平静安宁的世界,思绪再次涌动。

‘如果此处是永恒之地,就在此处永存也是不错。没有人世间诸般烦恼。只是对不起母亲了。’

一想到母亲,萧毅到有些许的伤感。

‘刚与母亲得尝温情,现如今生死永隔,不知母亲会伤痛到何种地步?

若是早知我如此断命,当初就不应与母亲和解,也让她对我彻底心死,反倒不至悲伤。’

萧毅对母亲愧疚、难过、伤心、难安的心绪渐渐起伏,原本平和的心境也渐渐有了波涛。

萧毅双拳不自觉捏紧,一股股热气透过机体在周身盘绕。

所行过草地,原本青翠嫩草竟现脱水枯萎之色,在原本无痕的绿色地毯上,留下一行醒目的痕迹。

萧毅向着银盘一路行去,视线平走,银盘始终落在视线当中。

此番心绪波动,目光无意识流转,忽觉视线中景物与先前有了异状。

萧毅骤然回神,目光四移,见青草如茫,天空碧透,骄阳暖照,银盘垂悬,一切并未发现异样之态。

‘奇怪,我方才察觉有异,怎么现在一切看起来并无异样?’

萧毅再次环顾,当看到身后草地,却见自己行过之处,留下一条枯萎痕迹。

萧毅微感诧异,随即摇头,那异状并非身后路径。于是再次前望。

如银盘的圆月悬于天空,地面青草延展至天际。

银盘上的暗影却与先前有了不同。

萧毅凝目望去,记忆中银盘上的暗影与月亮相似,但此时银盘上的暗影,却已然成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围绕中心形成一个圆形。

其边缘与银盘边缘有半个手掌远近。

连接成圆的暗影不断向中心漫延,很快便汇聚成一个圆形暗影。

紧接着,在中心部位,银盘犹如塌陷了一般,暗影骤然加深,最后乃至漆黑,彷如那里是一处无底的深渊,将所有光影皆吞噬殆尽。

犹如深渊般无底的黑暗自中心向周边扩散,很快就圆形暗影全部吞噬。

但吞噬的黑暗到达圆形边缘处,便既停止,不再扩散。

此时的银盘放眼看去,犹如一只白色的眼仁黑色的瞳孔的巨目,正用黑沉的目光凝视着萧毅。

萧毅呆呆看着,彷如被定身,动弹不得。

骄阳自背后高空暖照,但萧毅此时却感浑身冰冷,四肢麻木。

‘你凝视着深渊,深渊也同样在凝视着你。’萧毅不记得这是从何处看来,更可能是听来的话。

在他想来这有些无病呻 吟无聊的话语,此时悬浮脑海,正映照着眼前所见一切。

硕大的如恶魔般的眼珠,在半空中凝视着萧毅。

这样骇人的场景,是萧毅任何噩梦也无法想像的。

时间仿佛停滞,在没有过去,也没有未来;又仿佛如白驹过隙,瞬间亿万年自对视中流淌而过。

萧毅猛然吐出一口气,慌忙的连退数十步,试图避开如深渊般的凝视。

但如恶魔般的眼珠是如此巨大,萧毅显得何其渺小,他犹如未动,仍被牢牢盯视。

汗液瞬间便让萧毅如水中捞出一般。

萧毅用力眨动双眼,想将模糊双目也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甩脱。

双眼连眨,视线渐渐清晰,漆黑如深渊般的眼珠,仍旧以巨大俯瞰之势在凝视着他。

一切平和的心态,对母亲愧疚的不安,统统自心海中逃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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