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迫一个激灵,半是惊恐的转身。
不是降火了吗?!
现在把两小只拉回来还来得及吗!?
郑迫抖了抖肩膀,深深的呼出一口气,视死如归的朝屋内走去。
入门,第一件事就是扬起笑。
长得倒是身躯凛凛的,但那俊郎的脸属实比平常行军打仗的男子来得白了一些。一身烟灰色的锦袍,笑起来时,整个人犹如浸在日光中,让人看着十分舒服。
当然,这不包括封湛。
郑迫入目就是封湛脖颈处血红的咬痕,整个人倒吸了一口气,默默低下头。
“你带阿凌与阿樱过来做甚!?”
白色衣袍男子劈头盖脸就是一声质问的吼声。
郑迫艰难的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的抬头瞟了眼封湛铁青的脸色。
“主子们....看夫人离开太久,甚是想念。威胁属下,若是属下不带他们来寻夫人,他们家要把战神府砸了....”
一本正经胡说八道。
郑迫甚至连喘都不带喘的:“属下觉着,主子们当真干得了那事。这不,吓得赶紧把他们带了过来。”
封湛站在书案后,面色不虞,眼神更是没有半分焦点,显然有些心不在焉,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郑迫见大半天没回响,抬眸,试探性的往前走了几步,扒拉着书案:“将军?”
“将军?属下已经把战神府与墓园间的那面墙砸了!”
“将军!?”
封湛缓缓闭眼,揉了揉额间,冷淡的嗯了一声,连眼神都没分给眼前人。
“墙的事你不用管了,接下来只需要去墓园看着林末,别让她妄图教坏祁雁知与阿凌阿樱。”
林末.....
郑迫心中微微讶异,还当真把闽南王妃的贴身嬷嬷接入墓园了啊....
将军也当真是能忍。
闻言,他倒是松了口气,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便想转身离开。
走到门口,那股子找打的劲又上来了。
郑迫的眼珠子转了一圈,复返
,踱步到封湛身旁,贼嘻嘻的笑了一声:“将军....”
封湛不耐的睁眼,冷声道:“又干什么!?”
郑迫点了点封湛脖颈处的吻痕,小心翼翼蹲了下来,好奇道:“夫人咬的?”
封湛不耐的凝视着他,好似在说:那还能有谁?
郑迫当即若有所思的起身,笑得极为欠揍:“将军你也是,没事老爱招夫人干什么?”
话落,他径直的拉过一旁的凳子,丝毫没有注意到身旁白衣男子愈发难看的脸色。
郑迫将手搭在封湛的肩膀上,无奈的叹息一声后摇着头,看着门口的方向,开始感叹:“夫人那针法厉害不说,你就瞧她身上那一堆乱七八糟的药,那是我们能斗的吗?”
“将军你可就不知道了,我那会与兄长与救援夫人。到那,那群黑衣人,唰唰倒一片,死了!”
“再看夫人,挨了一刀,就直接将他们全给毒死了。”
说到这,郑迫啧啧的感叹了一声,双手拍了一下,有些后怕:“你说夫人不会哪天看我们不顺眼,把我们全部给毒死了吧?”
封湛盯着他的侧脸,沉沉的吐了口气,舌尖抵着侧脸,拳头都硬了。
“将军你说......”
郑迫在刹那间回眸,对上封湛想刀人的眼神,声音顿息。
他默默的站了起来,双手规矩的放在身前,头颅低了下来。
封湛嗤笑了一声,眼神都能射刀子了。
“说啊,怎么不继续说了?”
郑迫当即狂摇头:“属下多嘴!”
“属下这就去看着那林末,她要是敢逾矩,属下就收拾她!”
丝毫不知昨日他家将军都险些被林末收拾了。
封湛冷淡的撇了他一眼,指着大门的方向,吐出一个字“滚!”
郑迫如临大赦:“得勒!”
脚底抹油,毫不犹豫往大门奔去。
“等等!”
封湛一声令下,面前落跑的郑迫当即就转身跪在地上,嚎了一声:“属下错了!
封湛信步走至他身旁,突然沉声问了一句:“你觉得,本将军之前对祁雁知是否过分了一些?”
“啊?”郑迫一愣,抬眸,颇为意外道:“就这事?”
封湛黑着脸,不怒自威:“不然呢?”
郑迫当即站了起来,轻咳了一声,开始疯狂输出:“将军怎么会过分呢?”
“您看夫人每月要金银,你二话不说送过去!要奴仆,您看,您把我都送过去了!再说夫人要修亭子,要建房屋,您哪次不是立马照办?再说您还把....”
“说实话!”
封湛蓦然间瞪了过去,打断郑迫的喋喋不休,眼神中带着警告。
郑迫艰难的咽了咽口水,抬眸,不经意间的对视,吓得赶忙后退了几步。
不情不愿的嘀咕了一声:“这可是你让我说的.....”
封湛“嗯”了一声,面前的郑迫当即就蹦了起来,义愤填膺道:“那何止是过分?!”
他掰着手指头上前数落:“您想想,夫人要救我兄长吧?您反手捅了她一刀,把她按水里意图浸毙她!再者兄长出事,您二话不说先凶她。再然后,您拿鞭子抽打她!这,哪门子的夫妻,瞅着像敌人......”
越到后面声音越小:“你让我说的....”
封湛面色不虞,撇过头,咬牙,硬声道:“祁隆昌与林桠枝作恶多端,我们本就是有仇!”
郑迫忍不住低声喃了一句:“那关夫人什么事.....”
封湛陡然间一怔,黑眸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薄唇轻启,半天发不出一点声音。
半响过后,直接哑了声:“出去吧。”
郑迫漫不经心的应了一下,回头看了眼蓦然间失魂落魄的将军,心中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他眼神亮了亮,拔腿就往墓园的方向跑。
最近被奴隶的,他可太久没有与齐鹰芝窑互通八卦了。
此时的落水院。
清冷得连个下人都没有。
门庭散落几
片落叶,显得极为萧条。
后院屋内,贺音腹部插着一把利刃,额头被汗水浸湿,整个人奄奄一息。
林总管上前测了下她的鼻息,弱得不像话。
硕大的屋内,只余下躺着的贺音与林总管。
此时一名奴婢端着热水走了进来,焦急的问道:“林总管,当真不唤医师吗?”
“二夫人她...她好像快不行了....”
林总管看着贺音那模样,实在不忍,但想到封湛的态度,又不好拿主意。
“总管,将军当真想要让二夫人死吗?”
“别胡说!”林总管轻斥了她一声,转头看向屋外,心中十分挣扎犹豫。
半响后,似乎下定了决心,她沉沉的叹了口气,想到贺音那几近凋零的生命,厉声命令:“去唤医师!”
一旁的奴婢却有些犹豫:“那将军那边?”
林总管笃定道:“将军会同意,你尽管去!”
她大胆的猜,封湛应当不想让贺音死,要不然也不会拦着祁雁知杀她。
况且封湛说过,可以帮贺音止血。
她一个下人,并不懂这些医理,唤医师过来止血也没什么大的问题。
林总管上前将帘子往上撩了下,忍不住又叹息了一声。
这贺音平日里对她极为尊重,有什么好的,新奇的糕点,也会第一时间送给她。
林总管当真不忍心就这么让她死去。
就当是还人情.....
医师是从后门进来的,期间赶得急,还不小心撞到了一个行色匆匆的小侍女。
俩人急着救人,也没多加留意那小侍女眼神中一闪而过的杀意。
“总管!医师来了!”
听到侍女的呼喊,林总管赶忙将医师请入门,神色焦急:“医师快瞧瞧我家二夫人,伤得极为严重!”
医师看到贺音的惨状,都忍不住吓得手一哆嗦。
如若这里不是战神府,他还当真想问问是怎么回事。况且眼前人还是战神将军最宠爱的贺音,如今怎么落得
如此地步.....
几刻种过去了,医师已将匕首拔出,迅速的为贺音止了血,大汗淋漓。
他将微颤的手收回,起身,摇了摇头,叹息一声:“二夫人伤得太重了,刀刃直接入了骨,性命堪忧啊.....”
屋内俩人下意识的看向贺音,脸色顿时变得极为难看。
“医师,您想想办法,我们家二夫人可得活着。要不然将军....一怒之下做出些什么,我们这些做下人的也难以预料。”
林总管很是严肃的往医师手中塞了两锭银子:“劳烦您了。”
医师赶忙将银子塞了回去:“林总管,您这可是太为难我了,二夫人这副模样,就算能救回,恐也会留下后遗症,当真是艰难...”
林总管看了眼贺音,沉声道:“无论如何,需得先保命,日后的事日后再说。”
“二夫人于我们将军,是特殊的存在,还得劳烦您费心。”
医师状似为难的回头,盯着贺音瞧了半响,故作深沉道:“那我便再试试。”
林总管侧头叮嘱了一声:“你在这给医师帮忙,一定要救回二夫人!”
那仅存的奴婢与医师当即作揖行礼:“是!”
林总管想再为贺音争取一次,寻封湛求情。
她走到落水院院门,正对着主屋。
此时主屋内一片狼藉,碎片夹杂着鲜血,连带着窗户上都有斑斑点点的血迹。
她不由得感叹了一声。
不过数月,本以为最应该风光无限的落水院,竟落得如此田地。
可怜那奄奄一息的贺音,万千荣宠,毁于一旦。
如今连封湛,都是直接抛出一句:不是还没死?
这般凉薄的话语,竟是封湛对贺音说的.....
林总管想到水牢里的禾儿,平日里对她也是百般的讨好,算得上一个乖巧的丫头。
她的脸色沉了沉,岁月的皱纹挤在了一起。
心中有所思,调转了路线,往水牢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