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一阵嗡嗡声的响起,封湛不禁蹙眉,略显烦躁不说,脑子还被吵得极疼。
眼前人很是聒噪,甚至还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封湛赶忙打断:“你怎么来了?”
李勇一怔,顿时安静了下来。反应过来后,懊恼的拍了下自己的脑袋,“瞧我这脑子,怎么把正事给忘了!”
封湛低眉,松了口气,不慌不忙的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李勇细想了下,“约莫申时?”
“将军,你睡得也太久了。夫人说你只睡三个时辰,结果你整整睡了六个时辰!”
那眼神,带着丝嫌弃的意味。
封湛错愕:“她说我就睡三个时辰!?”
若是没记错,祁雁知走之前还抡了他一顿,似嘲讽的说了句让他疼死七八个时辰....
封湛扯着嘴唇,气笑了。
这个狡诈的死女人....
“不过夫人可太厉害了!”李勇略带崇拜道:“听二皇子殿下说您病得要死要活的,结果夫人来了,您就好了....”
封湛低头,敛下满眼的情绪。
确实,不到半天的功夫,他身上原本的疼痛感都消失了。
那断肠的解药实在太厉害了,效果显著,他得找机会从祁雁知那里多拿一些断肠的解药。
毕竟他可不想再尝试一次毒发的滋味了....
封湛如是的想着,默默看了眼李勇,淡声问道:“那你过来干什么?”
李勇当即半跪在地上,露出深恶痛疾的表情,“将军!陛下派了郑令当临时的指挥官,同时还派了那什么破公输,成日盯着我们!”
封湛冷淡应了一声,“我知道,陛下的这个指令,也是我心中所想的。”
“将军!”李勇来气了,“那你知不知道,不止那公输,还有那大理司的掌事,与公输一同指导我们。可成日里就知道指手画脚,折腾得弟兄们疲劳得都站不起来了!”
大理司掌事.....
“大皇子的门客,公孙执?”封湛蹙眉,语气中带着不可置信:“他怎么会去西山?”
说起这个,李勇就来气。
“将军,那公孙执太欺负人了!成日里干涉郑令的指挥不说,还试图干扰我们的训练,弟兄们的骂声都响彻西山了。郑令这才忍不住让我来寻您,想想办
法。”
再这么下去,西山军营的士兵会被那公孙执给折腾死。
封湛的脸色也沉了下来。
他以为前往西山的只有公输,没想到还有那大理司的公孙执。
听说那人的手段阴狠,出了名的能折腾人。
“公孙执入西山,是陛下的主意?”
“是啊!”李勇气得胡子都快飞起了。
“那公孙执成日里披着他的紫袍大氅,说着风凉话。公输也不管管,郑令也不阻止,我倒是想出头,郑令每回都把我骂回来了!”
封湛闻后轻笑,“所以不是郑令让你来寻我想办法,是你自己受不了了,私自跑下山了?”
李勇背着封湛的背影顿时一僵,眼睛瞪得极大。不过几秒,憨笑着回头,凑到封湛眼前,哀求道:“将军,你就把我留在府里吧!”
“或者,你有什么任务尽管交给我老李!总之别让我回到西山看那公孙执的死鱼脸,其它什么我都能干!”
话落,他似乎想到什么,眼睛一亮,“先前老左不是带着那群小家伙去炸王府吗?您让我去炸王府也行啊!”
说着便磨拳伸展,跃跃欲试,满怀期待的看着封湛。
后者黑脸,若非此刻使不上一点力气,他都想挥拳打上去了。
还炸府,都炸出大事来了。
一个个的,一点轻重都不知道....
封湛忍了忍,沉沉的吐出一口气,寒声:“你可以暂时不回西山,但...给我老实本分待着,敢闯祸就立马给我滚回西山!”
李勇惊诧一声:“不炸了?!将军你也太偏心了吧!让老左带着那群小鬼头炸府,却不让我炸!”
封湛:“闭嘴!”
李勇不满的站起,“那不炸也行,将军你就把我安排去给夫人守院。”
一个副将...去守院....
封湛都要怀疑祁雁知是不是给李勇也下蛊了,怎么一个个的,都爱往祁雁知那边跑。
“不....”
“将军!”
封湛话音未落,就被林总管的声音打断了。
林总管焦急的看了眼屋内的俩人,作揖行礼道:“将军,二夫人来了。”
还是被架子抬来的,整个人如细柳般孱弱,仿佛一吹就能倒,却偏偏要在这种时候乱跑。
林总管还是理解这些个下人的。
昨天封湛的
态度显而易见,现如今怕是所有人都不会拦着这位被战神将军以命相护的二夫人。
然而封湛听到来人,却是不悦的皱眉,斥责道:“谁允许她出来了!?你们一个个是把本将军的话当作耳旁风吗?!”
被两个侍女近乎架着入门的贺音听到这句话,彻底僵住了,愣在了门口,一动不动的。
两个侍女与林总管“扑通”一声跪落在地,“将军恕罪!”
贺音没了支撑,也站不稳,只能无措的扶着门。
那露在面纱外的双眸通红,委屈的看向床上的封湛。
李勇也随着看过去。
入目就是一身粉嫩色对襟蝴蝶裙袍的贺音,小脸被面纱盖着,隐隐约约看到了几个痕迹。
不清晰,那双眸通红,直勾勾的盯着封湛。
李勇低头,不禁嘀咕道:这丑八怪也配跟夫人抢....将军怕不是瞎了.....
这话可不小声。
屋内跪着的三人都有些震惊的望向他,偏偏后者不自知,www.youxs.org:“将军!属下先去找夫人了,您慢慢养伤吧!”
话落,李勇转身就走,擦身而过时,还瞟了眼贺音的侧脸。
似乎还忍不住瑟缩了下肩膀,露出嫌弃的表情。
这一切都被贺音看在眼里,她有些自卑的低头,手掌轻遮着脸颊,落下一滴泪。
她的脸....彻底恢复不好了吗?
贺音忍不住撇着嘴,委屈的看向封湛。
封湛冷淡一督,对着地上三人下令:“下次再敢阳奉阴违,你们也可以不用干了!滚出去!”
三人连头都不敢抬,弯腰出屋,顺带拉上门。
待屋内只剩下俩人时,封湛又看向贺音,寒着声斥责:“本将军的命令,现在都管不到你了是吗?不是说过了,没有本将军的允许,你不准再出院子了吗!?”
男人的声音带着一股怒气,脸上更是前所未有的冷漠。
贺音心底一寒,那饱含期待眼神瞬间变得黯淡无光。
原本心中盈满的幸福感,也在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贺音紧紧撑着沿路的东西,一步步的挪过去,哑着声,委屈巴巴的问道:“阿湛...你还在怪我吗?”
话音一落,她也挪到了封湛的床边,直接跌落,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想去
触碰封湛。
封湛瞧见了,不动声色的躲开,还借机拉开了与贺音的距离。
贺音伸出一半的手僵在半空,面纱下精心涂抹的红唇紧咬着,“阿湛...你既然没有原谅我...那为什么要替我寻来王都城最好的医师,为我调养了一整天的身体?”
还有那满院子的下人与补品,不就是封湛心疼自己,特意调过来的吗?
贺音越想越委屈,“阿湛....你不要我了吗?”
女人试图站起,却因使不上力气,又再次滑坐在地上。抬眸,含泪委屈巴巴的看着封湛的冷眼。
封湛的眉间深深皱起,不悦道:“既然身体不适,就在院内好好待着,不要成日里出来惹祸。”
贺音震惊的看着他,“阿湛现如今也觉得阿音麻烦了吗?”
“可...可当年你...你说不管阿音再麻烦...你都会喜欢我...照顾我一辈子的啊...”
封湛的神色渐渐不耐,“贺音,你做过的所有事,我都十分清楚。想必你内心也极为明白自己做过什么,我为你寻医师,是念在往日的情分上。但我的忍耐,不是你为非作歹的理由!”
“别说昨日府内的争端与你毫无干系,若非你告诉贺图,刻意挑拨,他也不会闯祸,更不会惹恼了祁雁知。”
贺音无措的摇头,“不是的阿湛...事情不是那样的....”
说着便想伸手去握住封湛的大掌,却再一次被封湛躲开。
贺音含泪,委屈到了极点,“阿湛,我承认自己之前因为太爱你...做过许多的糊涂事....但父亲来战神府,真的不是我挑拨的,你相信我好不好?”
封湛冷眼看着,双眸像掺了冰渣子般冷漠无情,似乎在看着一个陌生人。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单独相处在同一个空间了。
可惜再次单独相处,俩人间早就横了无数的障碍物,不可能再回到当初。
封湛侧身,捂着被褥,装作没看到贺音那委屈含泪的模样。
贺音的心一再下沉,直至谷底,“阿湛...你知不知道看着自己...自己心爱的人...被另外一个女人惦记着的那种滋味?”
“你知不知道我每次看到你跟祁雁知成双成对,一起骑马...一
起出游,我的内心有多难受?”
贺音呜咽了一声,双手紧攥成拳,“你娶我入门之时...我连大红嫁衣都穿不得...喜轿不能张扬...只余下一个奴仆....入门更是连拜堂都没有....”
“之后的日子更是黑暗无比,你日日与祁雁知出双入对,视我做尘土,碰都不碰我一下..呜呜....”
说着说着,面前女人悲戚的哭了一声,忍不住低头,声声抽泣:“你给了我期待...娶了我...却又不认真待我...我因爱生恨,不得已做出来糊涂事....这一切的一切,当真是我的错吗?”
贺音那略带指责的话语响起之时,封湛的脸色也渐渐变得复杂,目光极其深沉的看着她。
俩人对视着,一人含泪,哀怨的同时还掺杂着一丝爱意。
另一人目光深沉复杂无比,可眼底清白分明,没有一丁半点的其它杂质。
甚至面对这般楚楚可怜的贺音,他也没有一丝心疼。
封湛幽叹一声,“所以,我知道你闯了大祸,还是为你寻了医师。”
“你的脸...是我的错...”
“但这一切,都跟祁雁知无关。你与我之间的恩怨,你不该牵扯祁雁知。”
贺音含恨:“可若不是她抢了你,我又怎会变成现如今这副模样啊?!”
她伸手,猛地握住了封湛的大掌,委屈的呵道:“是她横在我们两个之间,挑拨了我们之间的关系!阿湛,你曾经有多讨厌她,你都忘记了吗!?”
“是你告诉我,你永远都不会跟祁雁知有任何瓜葛的啊!”
封湛用力将自己的大掌抽了回来,冷漠的看着贺音,“可她已经是我的妻子了!”
贺音错愕的喊道:“我才是你的妻子啊!”
声音略带颤的说道:“你说过娶她非你所愿,你忘记了吗?”
“我们...我们是被人胁迫分开的...分开了整整七年...若不是有祁雁知,你我现如今的孩子都满地跑了....”
“够了!”封湛冷声打断,直直的盯着贺音那满是眼泪的小脸:“贺音,我们没有拜过堂。”
“甚至于三书六聘,礼部印证的婚书,我都没有给过你。”
“于你,我只有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