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雁知侧眸看向一旁的桌子,“我只相信我自己.....”
桌子上不知什么时候,摆了个香炉,香炉上插了三根香。
很淡的龙延香。
祁雁知轻声道:“两个时辰过去了。封湛,我向贵妃娘娘要了个东西。”
“现如今,那个东西,我已种在你的体内。”
荼命蛊。
封湛错愕的瞪大眼。
怪不得.....怪不得他感觉自己明明没有睡多久...天空却隐隐露出了一点点白....
祁雁知自入屋便点了这三炷香。
现如今都烧得差不多了。
“灵犀苑献药之时,我便听温御医说起筝贵妃的母家,那独有的毒蛊之术。”
“听说筝贵妃的族内擅养蛊虫,是一种直接种在人体内,关键时刻便可直接控制那蛊虫,从而控制被下蛊之人。”
祁雁知回眸,面无表情的盯着床上封湛那张脸,“我问过贵妃,她说那东西不算他们那的稀罕物,所以她便给我一只玩玩。”
“听说若是有人不听话,下蛊之人便可弹指一触,便能让那人,心绞疼痛...疼到...听话为止。”
封湛感觉自己浑身冰凉,比之置身冰窑还要冻人。
心寒,透骨,他近乎绝望的问道:“这样..这样一次次的..折腾我....你心里就解气了吗?”
祁雁知低眸,冷淡:“封湛,我给你机会了。”
“我问你,该怎么处理那些伤我的人。可你丝毫不犹豫,随随便便就想放了那些人。自那刻起,我便告诉自己....这是我自己的命,我既选择了,既遇到了,我便一定要捏住自己的命脉。”
“所有对我不公,所有伤我害我的人。我统统不会放过。”
祁雁知的眼神陡然间变得阴狠,寒声:
“我本不想给你种这个蛊!”
“皆因我行医,医者深知蛊毒罪孽深重,我也不屑于碰这种东西!但你偏偏逼我!你逼着我要自己掌控自己的命运!逼着我要把那些可能危害我的人控制住!”
“你逼我双手染满鲜血,逼我不再拥有仁心,逼得我背弃医之道!”
她十几岁开始正式学医,十几年的钻研刻苦,成为了实验室里举足轻重的人物。
教授...老师们都告诉她,医者不问缘由,不看来人,存着一颗善心即可。
她倒是坚守了。
怎料一朝穿越,满盘皆毁,身心皆遭到了巨大的摧残。
如今的她早已面目全非。
祁雁知不得不承认,温衡的那番话,对她的影响极大。
若非有两小只在,她的心理恐怕早已变得扭曲。
自踏入这个房门后,祁雁知便自断了自己的行医之道。
此后,那些伤她害她之人...那些恶毒狠戾之人....她一个都不会搭理!
封湛重重的将身子砸在床板上,良久,似讽似笑道:“所以...纵使你已然惩罚了贺图与贺音...还是不会放过我...是吗?”
“惩罚?”祁雁知不禁觉得好笑,“我一人对抗你们满院子的人。上到皇子殿下,下到婢女护卫,你们谁人不是经过今日之事,对我畏惧怨恨?”
“若非我手持黄玉镯,你们会放过我!?”
祁雁知咬牙,憎恨道:“若不是我无法长时间的靠近贺音,你觉得这蛊虫会在你自己身上吗?”
这蛊虫本来就是为了贺音准备的。
但因为这狗头将军实在可恨,祁雁知在来的路上,心中不甘又无可奈何。两难之下,她想起了自己的蛊虫。
入门就点了香炉,在香炉里下了药,就是为
了防止封湛服下断肠的缓解药后立马醒了过来。
封湛错愕心痛,听着祁雁知的一言一语,竟无以为辩,最后也只能死命的揪着那抹黄色,不松开。
祁雁知的眼神一凛,左手响指一滑动,男人当即疼得松开了手。
是蛊虫在体内蠕动,带来的锥心之痛。
封湛痛苦的捂着手臂,眼角那抹红,几乎是他最后的尊严。
“我抵抗不过皇权,这没办法。但若掌控你,可以让以后所有糟心的事少一些,也是不错的。”
祁雁知站起,从桌上拿来烛火,面无表情的揪着封湛的大掌,一点点的将烛火滴了上去。
“痛吗?”祁雁知冷淡道:“日后,你若是敢试图与蛊虫对着干,敢不听响指,便会是这种感觉。”
“蛊虫会蠕动到你听话才停止运动。”
封湛心中多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虚弱的爬向那抹熟悉的倩影。
体力早就无法支撑他此时的身体,可他还是强撑着。
“最后...最后一些..话...祁雁知..你听我说完....”
祁雁知的冷眼看着他,“我不想听。”
“你向来想做什么便做了,何时需要跟别人说什么?现如今这般求我,是终于知道害怕了吗?”
封湛摇头,抬眸,定定的看着她,“我永远不会...不会怕你!”
祁雁知闻后,美眸半眯。
永远不会畏我惧我?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无妨,就算你不怕,你体内也有我的断肠和蛊虫,你不得不听话。”
话落,祁雁知弯腰,勾唇,“第一件事,我要你能下床后,去杀了贺音。”
封湛的眼神骤变,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不可能!”
“贺..音不能死....她身上有我...要的...
东西....啊!”
封湛话音未尽,祁雁知就猛地打了两下响指,疼得差点滚下床。
仰躺望向帐顶,痛苦的咬着嘴唇,胸前的衣裳半敞着,露出有些偏白的肌肉在疯狂的蠕动着,上面添了层薄汗。
手背忍得青筋暴跳,终是受不住,略微带了点哀求的意味道:“换...换一件...事...我都答应你....”
“不行!”祁雁知猛地靠近封湛,露出阴鸷的眼神,极为坚定道:“我就要贺音死!”
封湛撇过头,急急的喘了口气,“贺音...她..身上...可能会有...岭山令...”
岭山令?什么东西?!
祁雁知狐疑的瞪了他一眼,掐着他的喉咙,“少给我耍花样!”
封湛无奈苦笑着摇头,“我现在...敢吗?”
祁雁知恨恨的松开他,“你最好能说出让我满意的借口!”
封湛虚弱道:“那你...至少..别再折..磨我了...”
祁雁知剜了他一眼,凉凉道:“你不是战神吗?这点痛算什么?”
封湛露出极为痛苦的神色,“你给我下药....我又中了剑...中了毒....还被你下蛊,我就算...再厉害...也不是铁打的....”
“少废话!快说!”祁雁知稍显不耐,扼着他的喉咙,凶巴巴的呵斥。
封湛闭了闭眼,薄唇轻启:“祁雁知,你能不能别总是那么凶残?”
身体稍微好受一些了,都敢开始指责自己的“主人”了。
祁雁知半眯着眼,捏着封湛的下巴,“你现在不过就是被我掌控的一条狗,有什么资格抱怨?”
封湛睁眼,定定的看着她,“可你不敢也不能杀我,不是吗?”
要不然她也不会只给自己
下蛊虫,而不是杀了自己。屋外的天都要亮了,还点着烛火,此刻定围了不少人。
祁雁知凉凉道:“我是不能杀你,但我能折磨你。”
封湛轻笑:“出气吗?”
“那你听完我的话后,若还是觉得不解气,便继续催动你的蛊虫,我随你出气。”
祁雁知闻言,露出极为怪异的表情。
这狗男人发什么疯?!说出那个暧昧不清的话....
封湛直直的看着那美眸,轻声:“东岭山...有一群杀手...行踪不定...武器诡异,人数更是无法估量。洛阳王曾出征想收下三城,遭他们阻拦大创,此后那群岭山杀手便让人闻风丧胆。”
“他们的存在,于朝廷而言,是一个威胁。阿令阴差阳错间查到,贺音曾入过东岭山,两次,都安然无恙的回来了。”
“于是我们便怀疑,那岭山令与她有关。”
祁雁知缓缓松开了男人的下巴,坐定,眉间紧锁。
“岭山杀手于南朝而言是一个威胁,我不能让它存在。不惜一切代价,我都要覆灭那群杀手。”
可连洛阳王,都没在他们手中讨得好处。
一番话落,封湛喘了口气,疲惫的闭上眼。
祁雁知却沉声问了句:“所以你怀疑贺音与岭山杀手有关联?”
封湛闭眼点头,薄唇紧抿。
祁雁知寒声质问:“然后呢?如若你通过贺音找到那群人,你会杀了贺音吗?!”
封湛的身体猛然间一震,倏地睁眼望向那含怒的双眸。
祁雁知斩钉截铁道:“你不会!”
“就算你亲手拿到贺音手中你要的东西,你也不会杀她!你不舍得更不忍!你最多将她关起来!”
“就算她为非作歹,就算她杀人害人,你还是没办法对她下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