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雁知暖心一笑。
三人齐乐融融。
像极了封湛就是那个外人。
只有封湛一人受伤的世界,此刻彻底达成了。
三人走出屋子,唤走了芝窑和齐鹰。
郑迫左右看了看。
小心翼翼请示道:“将军?”
封湛满脸不耐:“滚.....去!”
刚想爆粗口的他看到转身的两个小脑袋,到嘴边的“滚”字明显的小声了许多。
郑迫得了准许,当即屁颠屁颠的跟了上去,勾住了齐鹰的脖子。
郑令看着自家没个正形的弟弟,无奈摇头失笑。
这时,一旁的阿紫将手中的衣裳递给他,微微躬身行礼。
“副将,天凉,您快入屋吧!奴婢先行告退。”
话落,她转身跟上大队伍。
没人注意到,转过身后的阿紫脸上露出丝丝喜色。
方才拿着衣裳的手被她小心翼翼的藏进另一个袖子里。
她从未有过这般表情。
祁雁知似乎刚发现忘记叫上阿紫了。
连忙回头去看。
结果恰好就看到阿紫那副窃喜又带着羞意的表情。
一时之间十分诧异。
细想之下又茅塞顿开。
一个不小心,露出了姨母笑。
她招着手示意:“阿紫,跟上!”
阿紫连忙收起小表情,小跑上去。
........
原本热闹的院子,顿时只剩下封湛和郑令了。
郑令抬脚入屋。
进去第一件事就是将衣服放好,再走到封湛面前。
“那名叫做阿紫的侍女,有些眼熟。”
郑令说完这句话后,留意着封湛的表情。
封湛不知在想些什么,愁眉苦脸的。
不会是被两个小主子伤太深了吧?
如若真是这样,那他还真帮不上什么忙。
就在郑令准备把空间留给自家战神将军时,他又突然间抬眼看了过来。
有些警惕。
封湛的眼神说不上冷,就是有些莫名的吃味:“为何两小只那么喜欢你?”
郑令:“........”
他很是无语。
良久,郑令憋出了一个答案。
“大概是属下,从不打骂战神夫人?”
封湛拧眉,不悦出声
:“我近日何时打骂过她?分明是她到处造谣我!”
郑令挑眉,神情很是放松。
“是吗?”
“那将军今日掐夫人了吗?”
封湛:“.......”
他到真是掐了。
“是那疯女人挑衅在先。”
郑令莞尔,伸手摆了摆:“将军听,就是你这般态度,小主子们才会不喜欢你。”
“属下之前斗胆提醒过您的,要想跟小主子们搞好关系,您首先得跟夫人搞好关系。”
封湛浑身烦躁,在屋内来回踱步。
“本将军何时不想好好说话?你今日也看到了,是她三番两次挑衅的!”
“你看她在孩子们面前说的是什么话?她又在两小只面前给过本将军脸了吗?”
“还想要离开将军府!怎么了?本将军的府邸是缺她喝了还是缺她玩了?”
封湛猛得上前,凑近郑令,不吐不快。
“你可知,她要修亭子,本将军二话不说让阿迫去安排!她要金银,本将军每月按时送到!还想如何?”
“她到底对本将军还有什么不满?到处在孩子们面前说我坏话!”
“简直荒唐!”
郑令忍不住低头一笑,神情愉悦。
怎么听着封湛这些话,好似是追妻不得反生怨了?
“将军也是难得,属下还是第一次见你那么在乎夫人的感受。”
他一番晦暗不明的话,惹得封湛一怔。
连忙坐好,清了清喉咙。
脸色极其不自然。
“本将军是为了孩子!谁在乎她了!”
郑令看了他一眼,忍不住正色道:“将军若真是为了小主子,更应该对夫人好一些了。”
“有些话,属下说出来可能不合适,但为了您与主子们的关系,还是得说一说。”
封湛冷静了下来,淡淡的看向他。
“将军可懂何为感同身受?”
郑令眉宇间带着忧愁:“您与自己生母何其亲密,应当是要懂的。”
“您又是如何憎恨现在的封侯夫人的,大可想想。”
封湛瞬间就领悟了他话里的意思,拧着眉反驳:“阿音不是那恶妇!”
郑令严肃的看向
他:“将军又怎知小主子们同你一般想法?怎知日后二夫人当真会善待小主子们?”
封湛被问得一愣。
脑中不由得想到今日的事。
神情也渐渐变得深沉了起来。
“夫人生小主子们,养小主子们。”
“女子十月怀胎,何其艰难痛苦,何况夫人是龙凤胎。”
“将军当真体谅不到他们亲人之间的心连心吗?”
“您怎么对待夫人,主子们便怎么对待你,他们聪明得很,何须别人教?”
郑令叹了口气:“将军要用心去对待夫人,不是表面功夫,不是动不动就不信任她。”
“如若您一直如此,主子们是不会接受您的。”
“至于把小主子们给二夫人养这种话,您最好永远别再说了。没人会愿意离开爱他们怜惜他们的亲母,走向毫无血缘关系的养母。”
说到这,郑令不由得停顿了一下。
“更何况那人在主子们心中,还是夺走自己母亲夫君的女人。”
封湛仿佛陷入了困境一般,脑中一片混沌。
而在这混沌之中,又有一丝清明。
指引着他向前走。
郑令低眉:“属下说这些,多少都逾矩了,但还是希望将军好好想一下。”
封湛了然。
他并不怪郑令。
心中十分清楚,郑令对自己说这些,纯粹就是想要缓和自己与两小只的关系。
也是有他的提醒,封湛才突然间有些醒悟。
从前他就只想着,把两小只抢回来,然后带着贺音和两小只一起离开这里。
过自己的生活。
丝毫没有想过两小只与祁雁知的感受。
若他没有听郑令的话,一意孤行。
是不是会把自己的骨肉害死......
封湛无从得知。
他的声音很是低沉:“我与阿音一同长大,幼时她又帮了我,细心温柔陪伴我。在我心中,她是可靠善良又温柔的。”
“便想着,如若两小只有她当母亲,定是会十分幸福。”
郑令静静的听着,忍不住说出心中想法:“将军又怎知二夫人愿意将两个小主子视如己出?”
封湛霎时
间有些愕然。
“我问过她了。”
郑令严肃道:“难道二夫人还会跟你说不愿意吗?”
这句话仿佛打碎了封湛心中的某个自以为是。
“你....也开始觉得阿音不好了?”
郑令摇了摇头,有些无奈。
“属下对二夫人仅有的认识,不过是见了几面,还有您口中的她是如何,真是谈不上好与不好。”
“再说,时过境迁,将军出战多年,又怎知眼前人还是彼时人?”
方才他在院中听了郑迫说近日的事情,心中的疑虑更深了。
说实话,比之贺音,他现在更信任良善又厉害的祁雁知。
封湛双手紧握成拳,脑中顿时又糊成一团浆糊。
第二次了。
今日第二次有人告诉他。
或许现在自己眼中的贺音,早已不是当年的贺音。
可,这又让他如何接受?
封湛顿时有些难以开口。
“阿音.....向来良善,我便一直以为如此,但今日,你是第二个怀疑她的人。”
“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今日发生的事了?”
郑令拿起茶杯,先递给了封湛,再缓缓拿起喝了一口。
甘甜。
喉咙从来都没这般哑过了。
原来这便是一次性说那么多话的感觉。
他不由得苦笑。
“阿迫已经告诉我了。”
“还有。”郑令毅然道:“属下并非怀疑二夫人什么,这件事发生时,我并未在场,多少有些不了解实情。”
“但,比之二夫人,属下现在更信任夫人。”
他直言不讳。
惹得封湛顿时哑然。
阿令竟然承认了......
不到两月,祁雁知是收服了多少自己的身边人?
封湛顿时露出苦涩的笑。
“倒是第一次见你说信任一个人。”
郑令笑了笑:“为何不信夫人呢?”
“她有无数次机会可以除了我,甚至于只要她不出手救我,我必死。”
“可她没有。”
“这一切仅仅因为,我救了她的两个孩子,那是她的命。”
“所以夫人,不惜一切,为我续命。”
郑令摇了摇头:“属下实在不知,有
何不信她的理由。”
“夫人待人真诚,没有架子,和善,更不吝于伸出援手。”
“西山军营之事,将军不也看到了吗?”
“她本可以置身事外,可因医者本性,她救了人,不惜一切。”
“将军,您该重新审视夫人了。”
郑令一番话像是处处在提醒封湛。
不妨忽视二夫人,看看明媒正娶的战神夫人。
毕竟那二夫人,实在难测。
歹毒的难测.......
封湛失笑:“第一次见你说那么多话,都是为了祁雁知。”
“说到底,本将军是不是要谢谢她?”
郑令无奈道:“将军还是谢谢自己吧,属下自认,说这些只为你一人。”
“也请将军恕罪,属下接下来这句话,可能有些冒犯您了。”
封湛一愣,抿嘴不语。
郑令一脸的正色:“将军,多提防一下二夫人吧!”
“您有没有想过一种可能。”
“或许二夫人,从来都不似您看到的那般单纯。”
封湛脸色肉眼可见的沉了下来。
双手的拳头更硬了。
“你让本将军怎么做到因祁雁知的一番话就打破对阿音以往形象的认知?”
他抬起头,眼神冷了下来:“如若我冤枉她了呢?”
“我又该如何面对她?”
“十几年的时光,她都为我荒废掉了!”
郑令也忍不住皱起眉头:“将军,府中两起命案,您不妨认真调查一下,或......”
“够了!”
封湛冷声打断郑令的话,“嗖”的一下站了起来。
暴跳的青筋是他极度的忍耐。
“今日太晚了,你好好休息吧!”
终究他还是没忍对郑令说出什么狠话。
转身离开。
郑令看着他的背影,脸色也变得深沉了。
他害怕贺音会伤害到封湛。
夫人的提醒,日夜在他脑中回放。
今日的事更是给他敲了一个极大的醒钟。
告诉他,无论如何,都要在封湛面前冒死劝诫一番了。
良久。
郑令垂下眼眸,疲惫极了。
罢了......
他言尽于此,如何做,是将军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