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湛心中十分笃定。
那两小只就是自己的孩子,不可能再有他人。
但还是不由自主的被祁雁知诓骗,被她带动了情绪,在两个孩子面前失控。
郑令幽幽的叹息一声,将一盏茶推到封湛面前,提醒道:“将军,两位小主子满心满眼都是夫人。若您当真要小主子们,就必须过夫人这关。日后,您还须更加小心,提防夫人的同时,也切忌与她起冲突。”
“否则.....得不偿失。”
封湛已经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得不偿失”了,哪还需要其他人提醒。
他沉重的点了点头,信誓旦旦:“放心吧,昨日的事是一个教训,本将军不会再轻易被她激怒了。”
郑令挑眉。
对这句话的可信度保留着自己的意见。
封湛轻飘飘的看了他一眼,话锋一转,问了句极为奇怪的话:“当初阿音,是与本将军在哪初相识来着?”
郑令捏着杯沿,缓缓放下,正经道:“将军应该比属下记得更清楚。”
俩人对视一眼,那两双眼,暗含了太多波涛汹涌。
封湛轻嘲一声:“若这一切当真为假,那我又该信谁?”
他人不知。
封湛七年的信仰。
全来自于他的祖母与贺音。
一朝一夕之间,谁能来改变他心中固有的执念?
郑令从封湛问出那句话开始,就知道,眼前的将军,开始怀疑他心中的那道光了。
那他....就放心了。
只要封湛有所怀疑,便会有所提防。
好事。
屋内的俩人愁眉苦脸,屋外的郑迫.....逍遥自在。
王都西街黎记点心铺。
郑迫蹲在台阶上,东张西望。
直到一道浅绿色披风连襟衣裙的女子出现,他的眼睛顿时就亮了起来。
那女子显然也发现了他。
脚步微顿,下一秒,转身离去。
“哎!”郑迫连忙起身,急忙追了上去,直接追到了小巷口,堵在了浅绿色女子面前。
“祁四小姐!”郑迫气息紊乱:“你跑什么啊?”
没想到,这祁四小时柔柔弱弱,小小的一只,竟那么能跑。
祁奚戒备的看了下四周,咬唇,不动声色的与郑迫拉开距离。
“郑将军有何事?”
这人真讨厌。
郑迫挠着后脑勺,脸色有些窘迫:“我...我在这黎记等了你许久....”
“你这几日怎么没来啊?我天天都来!”
祁奚莫名其妙的看着他:“我为何要来?又何须同你说?”
“郑将军怕不是吃酒了吧?”
这般胡言乱语的。
郑迫赶忙摆手,从腰侧掏出一个粉色的小荷包,递到祁奚面前:“我是来给你送这个的。”
话落,他直接将荷包塞到祁奚怀里:“拿着。”
祁奚一愣,看这精致的绣工,荷包的颜色,不像是男人家的东西。
“我没丢东西啊!”
她又欲将荷包塞了回去。
郑迫侧身一躲,解释道:“那日木屋外,我冒犯了祁四小姐,便想着守在黎记门口等你。我常见你来黎记寻吃食,想必是喜欢。”
说到这,他面露苦色:“于是便想着,进去帮你买些当赔罪。怎料那点心竟有一百多种,看得我眼花缭乱。于是便只能将银钱给你,你自己去买吃的。”
“选个好看点的荷包,才能搭上你。祁四小姐别客气,尽管花!”
祁奚:“.......”
赔罪礼,送银钱?!
这是什么稀奇的赔罪方式。
祁奚抿着嘴,嘴角的弧度出卖了她此时的心情。
憋了憋,实在忍不住。
她侧过头,发髻上的浅绿色荷花雕纹发饰便随着她转头轻晃。
忍俊不禁。
怎么会有那么傻的将军?
郑迫瞧她那反应,摸不着头脑:“四小姐不喜欢吗?”
祁奚掂了掂荷包,有些份量。
瞧着至少有四五两.....
她淡淡的凝了眼郑迫,凉飕飕道:“得亏你不用养家糊口......”
要不然家都被你败光了.....
可这话传入郑迫那里,却异常刺耳。
郑迫一僵,不满的嘀咕道
:“怎么人人都嫌弃我没有妻儿.....这不是欺负人嘛....”
这祁家的女儿,一个两个的,欺负他这个单身汉。
郑迫撇了撇嘴,抱拳,略有不满道:“祁四小姐,那日多有冒犯,请您海涵,收了那赔罪礼,可不能气我了。”
他挥挥衣袖:“告辞!”
祁奚看着手中精致的荷包,嫣然一笑。
女子清亮的声音轻唤道:“郑将军。”
温温柔柔的。
郑迫一愣,木讷转身:“啊?”
一个荷包,朝他飞了过来。
郑迫下意识伸手去接。
那被他送出去的荷包又回到了他手上。
“我原谅你了。”
祁奚抿嘴笑得含蓄又温柔,堪比冬日的暖炉,让人无端的怦然心动。
“荷包,你留着娶妻生子吧!”
女子抬眸浅笑,留下两句话,径直与郑迫擦身而过。
那浅绿色的披风飘过郑迫的大腿,轻拍了两下。
没有留下一丝的痕迹。
郑迫捏紧手中的荷包,心脏停止跳动不到两秒,又拧着眉犯嘀咕。
“娶妻生子.....你不也还没嫁人.....”
“损我作甚!”
像极了注孤生的倒霉蛋。
.........
次日,墓园。
两小只拉着齐鹰和阿紫在一旁窃窃私语:“准备好了吗?”
齐鹰和阿紫对视一眼,犹豫半响,苦着脸齐点头。
准备好了。
昨儿个还去拜了拜神,祈求别东窗事发。
毕竟后脑勺真的在发凉。
挑唆战神夫人出墙这种事,可不是一般人敢做的。
两小只威逼利诱,撒泼打滚。
谁敢不从?
芝窑在里屋为祁雁知簪发,好奇嘀咕道:“这两日,主子们与齐鹰、阿紫,奇奇怪怪的。”
一大早还叫自己好好为夫人装扮一下。
选了一声大红色的衣裳,衣袖上还绣着......
想到这,芝窑赶忙晃了晃脑袋。
还是让夫人自己去掀开惊喜吧。
此时的祁雁知正对镜画着眉,眼神却飘忽不定的,明目张胆的走神。
不怪她。
她此时正在思索着,该怎么把林末带离闽南王府。
祁雁知收到了瑶瑶的信封,信上说了,林末的身体每况愈下,耽误不得。
可自己在战神府的日子,也是水深火热的.....
这简直太愁人了....
她轻轻叹息一声,无尽的忧愁散出,惹得为她梳妆打扮的芝窑愣了一下。
“夫人,奴婢弄疼你了?”
祁雁知抬眸,回神的同时,随意的捡起桌上的一只红色鸳鸯鸟纹样的步摇:“没有,让你换一只发钗呢!”
芝窑一愣,将信将疑的接过那步摇,再缓慢的把原本的步摇换下。
心情十分沉重。
夫人怕不是要改嫁!?
一个漂亮的灵蛇髻佩戴上鸳鸯纹样的黄色步摇。
太奇怪了。
“夫人,可要看看主子们为您选的衣裳?”
祁雁知摆了摆手,神情不耐,却在看到镜中倒映过来的影像时,瞳孔猛地一震。
这什么东西?!
她一脸诧异的起身,揪着那大红锦袍的袖子,讶异出声:“什么意思!?”
“啊?”芝窑一慌,照本念了出来:“百...百年好合?”
祁雁知一愣。
芝窑更慌了,连忙扯起另一边的袖子,自顾自念道:“夫人...这里是...送入洞房.....”
祁雁知闭了闭眼。
没脸了。
彻底没脸了。
芝窑小心翼翼问道:“不是您...自己要穿的吗?”
刚才两小只过来之时,祁雁知满口答应,没有一丝犹豫。
祁雁知拍了下脑门。
悔恨。
这是什么冤种儿女......
两小只似乎感知到了什么,跑过来抱住祁雁知的大腿,警惕道:“母亲不会出尔反尔吧!?”
那两张小脸仿佛在说,你敢说会,我们就敢大闹。
祁雁知:“.......”
罢了,丢脸就丢脸吧。
自家宝贝开心最重要!
祁雁知扯了扯嘴角,哑着声道:“芝窑,帮我穿上吧!”
两小只乐乎。
活蹦乱跳的出门候着自
家老母亲去。
祁雁知哭笑不得。
生生披上大红色的大氅,颈边围了一圈红毛。
连耳饰都是红的。
祁雁知敞开手臂,那两边衣袖,一边绣着一句祝福语。
百年好合。
送入洞房。
不用想也知道,这是谁的手笔。
当真是服了那两个活宝。
祁雁知哭笑不得。
着一身喜庆的衣裳,被两小只拉出了墓园。
这是她第一次带着两小只一同出门,两小只别提有多开心了。
三个主子身后还跟着三个护卫。
芝窑三人,也一身便衣。
离自己主子几步远,芝窑仿佛是被孤立的那人。
一旁的齐鹰和阿紫自出了墓园,就一直在说她听不懂的话。
她插不进去,自然就落在了后边。
郑迫见到这个景象,赶上来时,也只来得及揪住了落单的芝窑,好奇的问道:“夫人带着小主子们出游啊?”
怎么把自己落下了.....
芝窑哀怨的看了他一眼,矢口否认:“主子们可不是去出游。”
郑迫当即皱眉不满:“行了啊!想丢下我就直说!还打什么幌子!”
偏偏选他不在的日子出游,不是孤立是什么?
芝窑的眼皮跳了跳,沉重的呼了一口气,猛得拍了拍郑迫的肩膀,指着祁雁知的身影:“你看夫人穿成那样,是去出游的吗?!”
郑迫仔细一瞧:“是啊!出游不得艳压一些王都的女子们吗?”
芝窑翻了个大白眼:“我们家夫人那是去洞房!出游你个大头鬼!”
跟两个小主子学了骂人话,想不到这么快派上用场了。
芝窑懒得搭理他,错身跟上大部队。
“洞...房!?”
郑迫回味过来后,不可思议的瞪大双眼,火急火燎的转身,直奔主院。
主院内。
封湛与郑令正谈到重要的地方,郑迫就不请自来了。
俩人淡漠的抬头,那眼神,仿佛能刀人。
郑迫气喘吁吁,一脸焦急:“将军!”
“大事不好了!夫人带着两个小主子改嫁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