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湖中,能做出金鸡倒立这样的动作,一点都不稀奇,甚至可说稀疏平常,即使一个刚洗经伐髓的入门弟子,也可以轻易做到。则更不用说大名鼎鼎的酒仙杜江。
此时杜江的人,倒立在半空,不错,以剑为点,单手撑剑,倒立半空。
这样的动作使出,行云流水,好似早就知晓铁拳要如此,在铁拳刚起意时,便自然而然有了如此动作。
不过他的金鸡倒立,又与其他人有所不同,第五战将铁拳携风雷之势,挥来的瞬间,与他腰间的衣衫,擦肩而过,此中,不多一分,也不少一分,拿捏的刚刚好,且他杵剑的手,也不似入门弟子那样,颤颤巍巍,而是四平八稳,犹如一尊矗立在此的雕塑。
当然,最奇怪之处,还是他这个酒鬼做出这样的动作来,的确让人大跌眼镜,毕竟在这之前,他可是连站在此处,都差点摔倒在地,如今他竟然在天下英雄面前,使出金鸡倒立这样的表演。
于第五战将而言,好在还有许多拳,避过一拳、两拳,根本就不是什么值得气馁的事。
当然,他也不懂的什么是气馁,也不会因此垂头丧气,所以,他的第三拳,再次挥出。
此拳大中至正,那杵剑于地的杜江,其散乱在发丝下的脑袋,刚好就在第五战将抬手处,一记直拳过去,根本不需花里胡哨的拳法,可说唾手可得。
群雄已脑补出了砸西瓜的场景,不过事实往往与想象相背离,砸西瓜的场景,并没有因为这记直拳落下,应景的出现。
只见倒悬的杜江,头一歪,就这样轻易躲过了第五战将的重拳,看去惊心动魄,须知,稍有不慎,他的脑袋便真要如西瓜一般,汁水迸出。
没人会怀疑第五战将手中的力道,也没人相信杜江的脑瓜子,坚硬如铁,就算他是齐云榜中人,被这么来一下,也不可能抗的下来。
当然,你不得不承认,脑袋是人体非常灵活之处,有时脖子只需一歪,便是另一个方向,所以杜江的脖子只是轻轻歪了一下,便避开了第五战将的铁拳。
但他这脖子也歪的离奇,与脖颈间,歪成了几乎直角的形状,让人直呼诡异。
杜江如此轻描淡写的避过,如同耍猴一般,那第五战将也不气,许是本就没有如此情绪,他拳头一摆,又杀将过来。
杜江的脑袋画出一个圆弧,他的身体也因此摆正过来,顺势提起三寒剑,一剑,又刺在第五战将胸口,将其冰封在了原地。
也许这样之事,值得庆祝一番,杜江抓起酒葫芦,仰天一饮,大笑道:“此魔头若重回当年巅峰之态,杜某没有半点机会,但今日嘛,杜某就要占他点便宜了。”
韩飞道:“倒非此魔不行,是韩某的手段不高明而已,若今日此地,是当年凭机关傀儡一道成圣的鲁圣,或许能发挥他的十成功力。”
杜江一笑,道:“所以韩飞你要注意了,若你发挥不出此物的十成战力,杜某劝你还是收起这具傀儡,因为无用。”
韩飞道:“那倒是,在你杜江身前,他真的太慢了。”
杜江会心一笑,不置可否。
不过人群中,却是对此疑惑不解,你看看我,我望望你。
“他们在说什么?我怎么越听越糊涂呢?”
“我也不知道,韩飞说那第五战将很慢?我没听错吧?”
“那家伙,那速度,可是有目共睹,能叫作慢?眼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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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好似对旁人之言不满,那人乜斜道:“人家的慢,是相对于杜江,你以为他真的慢,不信,自己上前一试。我看是你慢,还是这魔物的拳头慢。”
“小安子也就吹牛可以,他有胆量上前,老子就有胆量吃屎。”
“富贵,你是不是屎吃多了,嘴巴这么臭,我就说他慢而已,用得着这样贬损老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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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嚓!
第五战将又从冰块中,脱困而出,也令谈话之人,瞬间闭嘴,变得鸦雀无声。
脱困的瞬间,拳头瞬息而至,拳头中,夹杂着一丝不明的情绪,好似生气,又好似生气后的愤怒。
这种情感,只有身在其中的杜江知道。
当然,掌控此物的韩飞也知道,所以他的眉头一皱,心道:想不到这么多年后,这魔族第五战将还有如此灵识,且让他撒野一阵再说。
他这样的撒野,对杜江而言,绝非好事,好似脱困的野马,行止由心,而他的铁拳,一拳快过一拳,留下诸道拳影。
杜江的身影,依旧行云流水,在如此密集的拳影下,他的衣袖、肩头,也已被拳风击碎了一些,让之前的落魄,看去又落魄不少。
第五战将如黑色鬼魅,在场间来回穿插,留下一道道黑色残影。
而杜江,则看去慢慢悠悠,不时一躺,不时一滚,不时又卧佛假寐,不时又是一立身而起,甚至还有闲情饮下一大口美酒,恍如此时不是在激烈打斗,而是在青楼里搂着姑娘饮酒。
只是这饮酒姿势,未免换的勤了些,令人看到惬意的同时,也大感惊心动魄,毕竟那第五战将的任意一拳落在身上,都不可能再有如此闲情饮酒,说不得要呕血三升,当场毙命。
杜江收起酒葫芦,侧身让过,手中的酒葫芦,已换成了三寒剑,目不直视,而是随手一送,便将三寒剑送到了黑雾缭绕的第五战将面门上。
继而打个酒嗝儿,淡淡向第五战将,道:“一寒体,二寒心,三寒魂,是为三寒。世间任何动态之物,均是由魂体支撑其意识形态,若连魂都没了,那此物便不能算作生灵,所以杜某大胆猜测,即使你被韩飞掌控,神魂也隐在身体的某处,不曾死灭,所以这第三剑,杜某要你魂体均灭,彻底消失在世间。”
这样一话,对一具傀儡说起,自是怪异至极。
所以没人想到会有回应,但事实,往往与想象相反。
一声嘶吼,透着悲凉,响彻天际,恍如遭受过世间最严厉的酷刑,傀儡带着不甘,带着解脱,带着对未知的恐惧,同时也带着对未知的希冀。
一拳,向正面的杜江送去。随着拳头送去的,还有他淡淡的话语。
“说句实话,吾不知该感谢你,还是该恶毒的诅咒你,但不管怎样,作为对手,吾要送你一礼,以此让你铭记,魔主坐下,第五战将的通天神威........魔天....神拳。”
这一声后,晴空中,一道雷霆隐现,接着遮天蔽日,恍如一下到了漆黑的地狱。
比起突然变幻出恐怖场景....更恐怖的,则是一只拳头,一只巨大的拳头,铺天盖地,自头顶而来,隐隐有盖过整座落凤坪之势。
如此威势,令众强者眉头一蹙,也令天下英雄举目向天,抽剑自立。
其中不乏胆小者,此时已瘫倒在地。
这样一拳,如何挡,就是扭断了腰肢,也是挡不下的,只因在其面前,一切生灵显得是何等渺小。
不过渺小之生灵,却有一番豪言壮语,比如杜江,也不知今日是真喝醉了,还是今日打架,打上了兴头,只见他抬首向天,笑道:“诸位,且稍安勿躁,这是杜某的战斗,也是杜某对手投下的神通。这一切的因果,皆因在下而起,与诸位无关。”
众人闻此,心中大骂道:这他妈与老子无关?当然,从另一个角度而言,这神拳落下时,这世界都与老子无关,更何谈其他,这样说,倒的确不能说错。
这样一拳,杜江自然躲不了,也不能躲,特别是说出这样的话后。
不能躲,便只能硬接,他这一生,几乎都在躲,为避免同门相残,去躲掌门之位,为避儿女私情,整日饮酒为乐,为避世俗纷争,以闲云野鹤之姿,寄情山水间。
但他也有硬抗的时候,不多,但每次都很精彩,每次都很有意义,比如魔族入侵,再比如,奸人滥杀无辜时,他都不得不站出来硬接。
此时他望向天上巨拳,再望向前方的第五战将,笑道:“你这礼物,的确不错。”
“多谢!”
随着这声,第五战将直挺挺的倒了下去,嘭的一声后,黑甲中,再无声息可言,唯有一副黑甲,好似包裹着空气,静静的躺在冰凉的青石板上。
对此,杜江不悲不喜,举目向天,眼神中,露出了许久未见的凌厉和冷峻,他之前说的轻松,但他却知道,这样一拳,定不会轻松,只因这拳,是第五战将濒死一击,其中蕴含他一生的修为感悟,定不会简单。
任何人倾尽全力的一击,都不能轻视,这还是许多年前,师父教导他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