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七章 剑冢之器

齐云榜上,俱是龙头望。

韩飞下场,令人群中一位拿着酒壶的男子,仰头一饮,继而将搭在身旁男子的左手抽回,随着一饮,酒意也退去不少,眼神亦清明许多,呆滞的看着场中,那顶破入天际的高帽许久,忽然一笑,他却知道,一点都不好笑。

韩飞下场,也令莫问天眼神微眯,脚步不自禁向前移出半分,想来今日有所顾忌,又忍着退了回去。看了看身后,再望向场中,摇头一笑,有些无奈,亦有些艳羡。

韩飞下场,也令闭目诵经的吴静,睁开眼来,与酒鬼和莫问天一样,也是一笑,不同的是,她的笑,很是纯粹,睹物思人,就像遇到当年那人一样,只因当年那人身后,经常会出现那顶高帽。

当然,韩飞的下场,不会仅仅只有笑,更多的,则是怒目而视,杀气腾腾。

比如宣和殿,再比如,长老议事院。

那大长老叶道玄,单手一指,颇有指点江山之意韵,道:“诸位武林同道,前方这位,便是七先生韩飞,也是齐云榜上,第六的人物,当然,也是这次屠戮益州,残害数万苍生的主谋之一,有没有英雄豪杰,与之一战,替天行道,进而诛之。”

叶道玄环顾一周,从栖霞寺,看向青云派,再由青云派,看向南盟一众,再由南盟一众,看向各大世家,他情知这些世家不会出手,故又将眼神,投到南盟一众身上。

他亦知,青云派才出战一人,如今再出手,有些说不过去,栖霞寺几乎等同于自己人,若要在今日消耗点墨门的同时,排除异己,南盟,便是最好的选择。

大长老的眼神,吴静自也察觉到了,平静望来,询问之意,不言自明。

叶道玄道:“均言南盟五慧,修为通天,如今奸人当道,吴静师太不一展身手?为天下黎民伸张正义。”

吴静师太道:“大长老过誉了,我南盟较之长老院,犹如萤火比日月之光,且奸人之说,本就一面之词,故此,这伸张正义之事,我南盟还想斟酌一番。”

此言一出,犹如一滴清水,落在了滚烫的油锅,瞬间炸裂开来,谩骂声,嘲讽声,声声入耳,向南盟众人送来。

叶道玄单手虚按,压下场间喧嚣,道:“师太此言,是为何意?难道怀疑我道盟污蔑这帮魔族同党?”

吴静师太不置可否,冷冷看着叶道玄,面目平静,不起波澜。

叶道玄接着道:“难道幸存的益州数万民众,都在说谎?难道当时观礼的各大门派,都在说谎?师太此言,可真是寒了这不远万里赶来的侠士之心。“

黑压压的人群中,一声,尤为响亮。

“就是,还南盟五慧,我看是南盟五愚,南盟五蠢吧,这样一事,几万人亲见你都不信,我看你是被李乘风迷了心窍,至今都还未曾清醒过来吧。”

慧能师太道:“大胆狂徒,休得胡言乱语,我盟主与大长老说话,岂有你插嘴的份。”

想必在平时就是嚣张惯了的野修和莽汉,根本不在意对方身份,那人噗嗤一笑后,淫邪道:“师太,要不要试........”

言犹未尽,就再也无声息传来,只见他瞳孔放大,看着南盟一众,不可思议的同时,满目骇然和恐惧,他一定很后悔,后悔今日如此鲁莽,要去招惹这些人。

可能平时在当地作威作福惯了,将此处认做了他的当地。

他也一定来不及后悔,因为他就这样直挺挺的倒了下去,身上还插着一支红色的冰锥。

冰锥,出自南盟一众,自然不会是红色,若是穿过他滚烫的心脏,就定会是红色。

叶道玄眉头一皱,厉声道:“真是好手段,如此手段,不用在魔族同党上,反而用在同为武林同道之身,你南盟,可真真是好到无以复加,老夫不得不怀疑,你南盟到此,到底是为屠魔而来?还是为相助这些魔族同党的?”

慧能师太性子,怎容得叶道玄如此说,怒道:“贫尼此番前来,自是为屠魔而来。”

叶道玄道:“那你南盟如此,是为何意?”

慧能师太道:“那人如此辱我南盟,不应以魔论?”

叶道玄道:“哼!南盟势大不错,但当有宽广的胸怀,才算配位,人家一两句羞辱之言,便要置人于死地,是不是有些过了。”

南盟一众女弟子中,忽然一男声,显得特别刺耳,只见他道:“大长老,你家可有女性?”

叶道玄闻此,右手一颤,拍在坐下那龙头椅的扶手上,狂怒起身,向南盟吴通看去,只见他眼泛杀气,冷冷道:“小子,此地可有你插嘴的地方?”

慧能师太道:“大长老可真是双标,我南盟杀那狂人,大长老便说须大度一些,长老院雄踞大陆之巅,大长老更是德高望重,比起我南盟,更加势大,怎的这心胸,竟与我南盟相当?”

叶道玄平复下心绪,转而一笑,道:“是老夫失礼了,今日武林同道当前,南盟众师太如此说,的确令人怀疑南盟的立场,师太何不下场,一展身手,与天下同道中,避嫌去疑。”

慧能师太道:“叶大长老所领长老院,广纳天下好手,凭一院之力,就可令对方折服,何须用到我南盟弟子?”

叶道玄道:“唉,说起高手,就在刚才,我长老院便折损了一位,老夫深感痛惜......”

................

就在两人对话,及叶道玄摇头叹息间,一人已步至场中,如同一柄利剑,行走在擎天峰上。

“剑冢辛友诚,领教韩先生高招。”

韩飞抱拳道:“辛掌门不必多礼。”

辛友诚道:“辛某闻益州之变,故来此地,一探真假虚实,当然,辛某最近也悟出一些剑法,想借此机会,印证心中道法。”

韩飞扶了扶高冠,笑道:“看来掌门怎样都会与韩某打一架喽。当然,辛掌门到此,即是客人,韩某又怎会令掌门失望,失了师门待客之道。”

辛友诚道:“先生如此想,如此说,辛某便放心了。”

韩飞道:“至于你口中所言的虚实真假,其实并不重要,我点墨门屹立至今,并非凭一两件事决定的,辛掌门也最是清楚,就是这一两件事,也是假假真真,韩某不作任何辩解。”

辛友诚道:“我明白了,多谢,或许舍弃其他,只为比试而言,辛某今日之剑法,将更加纯粹。”

韩飞道:“不错,我辈修行,当得问心无愧,他人作何想、作何看,其实并不重要,因为他们,并不为韩某的人生负责,唯有自己,才是自己人生的第一负责人。”

辛友诚道:“先生道心通透,不愧是名师高徒,言语间,令辛某感触良多,辛某亦有所不及,多谢。”

韩飞一笑,打趣道:“掌门若再如此道谢,大长老定要将你剑冢,也定义为我魔族同党了。”

辛友诚道:“无妨,正如先生所言,问心无愧,魔族同党也好,魔族本身也罢,如剑就好。”

此言一出,辛友诚体内,忽然剑气冲天,亦更加笔直,也更加锋利,如同深冬疾风,切割众人之脸。

韩飞首当其冲,见辛友诚此番变化,眼中闪过一丝忌惮,也闪过许多钦佩,道:“不错,剑,当直中取,剑客,如剑就好,辛掌门如此,当得小子一拜。”

便向辛友诚拜去。

只是这样一拜,来自韩飞,再结合两人刚才之言,如此这般,又在人群中引起许多流言蜚语。

“老子就搞不懂了,他们今日是来屠魔,还是来认亲的。”

“哼,就是,南盟声势浩大,聚而不战不说,这辛友诚也是,跟见了儿子一般,如此讨好这些魔族妖人,他们到底是为何?“

“还能为何?将我们当傻子呗,老子不远万里,远渡重洋,自南海黄沙岛而来,看到的,竟是这样一群是非不分的东西,真是瞎了老子的狗眼。”

如此肆无顾忌的对话,自是被离他们不远的剑冢四子听了去,宋大志本就惹事的主,闻此,怒斥道:“诸位若觉得不爽,大可自己上前一战,诸位若觉得这亲如此好认,也大可自己上前去认认,看看人家韩先生要不要你们这群孙子。”

“小子,说什么呢?”

宋大志冷笑道:“若你不是聋子,就定会知道我在说什么?”

那人刚欲说,就被同伴拉住,低声道:“南海龙王,算了,你长居海外,亦有所不知,这小子便是前面.......”

说到这,朝场中辛友诚努努嘴,接着道:“喏,那位的得意弟子,江湖人称‘剑冢五子’之一的第五剑。处理不好,恐怕要回不去南海了。”

“哼,老子还号称南海龙王呢?会怕他?”

只是这样微不可闻的话,说来自己都不信,若是真的,为何不理直气壮,说这么小声干嘛,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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