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不可遏,想来,便是如此。
阎竹青话音刚落,一只巨大黑熊,便出现在了场中,一声咆哮,冲出廖府之外,直上云霄,让喜庆的九湖城,凭空多了一丝诡异,响起数声孩啼,惊起一片狗吠。
阎竹青对此,却是一笑,道:“不想完成你少主的使命了?”
虽为一只熊,但却有人语,自其口中来。
原来,这熊不是别的,是这熊成武修炼的功法如此,所谓妖修,便是以妖都为首,临摹各类猛禽异兽,独成一派的修炼体系。只见他道:“即使熊某宰了你等,也不耽误少主赋予的使命。”
阎竹青道:“你确定要如此?”
在自然界,即使强如老虎,也不敢主动招惹黑熊,特别还是一只暴怒的黑熊,熊成武不再答话,因为他用行动,代替了回答。
只见黑熊后腿一蹬,已是到了半空,灯光耀映下,一巨大黑影,也笼罩了阎竹青所坐之处。
黑熊是真大,若山峰一般,现在这情形,极像有人用砚台拍向地面的核桃。
核桃终还有些硬度,若是普通人,若再被其扑中,定会被砸成肉泥。
不过阎竹青非普通人,他不仅不普通,还是齐云新人榜中,第六的人物,金之一道的宠儿,所以他的剑,非常锋利,只需一剑,他不仅不会变成肉泥,还可将这“山峰”,分为两半。
但奇怪的是,他的剑并未划向头上压来的“山峰”,而是转首,向其身后虚空一划,然后再迅速弹开,这时黑熊也刚好压下,将阎竹青所在的木桌,压的粉碎。
不幸中的万幸,在他划出一剑后,他的左手,拿住了桌上那壶酒,不至于和木桌一样,散乱一地。
既然酒壶没碎,自然就还有酒,阎竹青对着酒壶嘴,仰头一饮,不看残桌旁的熊成武,而是对着虚空,笑道:“少主这空间一道,用来行偷鸡摸狗之事,果然非同一般,阎某差点....就着了你的道。”
熊成武这榆木脑袋,自然听不出话里,浓浓的讽刺意味,道:“那是自然,不然怎能成我妖都的少主。”
阎竹青一席话,虽是对端木昊说,但也不曾想过对方会回答自己。
作为隐匿一道的强者,不可能因为一句讽刺意味浓厚的话,就暴露自己行踪轨迹。但熊成武这句话,却差点让虚空中的端木昊,暴露行迹,不知在心中骂了这蠢货几遍。
空间波纹,荡漾在大殿上空,剑气也随波纹,划出一道道寒芒。
一道震荡后,有瓦烁从空中落来,无差别飘向场间各处。
阎竹青道:“藏头露尾、鬼鬼祟祟的妖都少主,还真是独具一格,与众不同。”
熊成武道:“那是自然,说起天才,我们少主在妖都,可是万中无一。”
熊成武此话一出,空间波纹再起。
一道剑气,也随之划向虚空,又是一道巨震,大殿为此晃动不已,待烟尘消散后,才重新矗定。
就在此时,空中飘来一句话。
“熊大,你这蠢货给老子闭嘴,回去再收拾你。”
熊成武一愣,再转委屈,他不明白,他所仰慕的少主,为何如此喜怒无常,人家明明是在夸他,为何要这样对他?
只见他摊开双手,万般无奈,道:“为何?”
没人给他解释,正如他说的,中州人都很狡猾,既然狡猾,将你教聪明了,还算哪门子狡猾。
但有人是个例外,因为李知焉当下,就在场中,只见他道:“阎竹青可不是在夸你家少主,故此,你所有赞美,都会适得其反。”
熊成武回味起刚说的话,若有所思,喃喃道:“原来如此。”
这样子看来,非常可笑,有人便笑出了声,似是觉得这样还不够,还出言讽刺道:“这智商,还是回家放羊吧,也不要放多了,一只就好。”
话说的得意非常,得意,通常就有些忘形。
熊成武一跃,抓起此人,徒手一撕,这人便被分成了两半,就像与人分食油饼一样简单。不同的是,鲜血四溅。
见此,众人的神情,也从笑意,瞬间换做惊恐。
熊成武站在那人尸体上,道:“熊某本想告诉你一件事的,可是你已听不到了。”
即使到了此刻,依旧还是有胆大之人,问道:“什.....什么事?”
熊成武道:“熊某不仅可以放羊,还可以杀人,你想试试?”
那人见熊成武向他望来,迅速低下头去,左右摇摆,不敢再答。
这人不敢再答,不代表没人答话。
有声起,飘荡场中。
“这妖都的朋友来我中州,可真是好生威风。”
正是那位着夜行衣的男子。
熊成武道:“你想试试?”
夜行衣男子一笑,道:“不吝赐教。”
熊成武揎拳捋袖,向此人看去,尚在房梁的百里蜂,突然呵止住他,道:“武儿,不可多生事端,此人乃道盟绣衣坊中人,此人的出现,也代表绣衣坊,至少有数人到了此间。”
熊成武道:“那又如何,我妖都可不惧道盟。”
百里蜂道:“我妖都的确不惧道盟,可是强龙不压地头蛇,这里可是他们的地盘。”
两人说的极为认真,也不在意身周瞬间升起的笑意。
夜行衣男子噗嗤一笑,道:“我说两位,你俩能不能别逗了,待会儿人家笑你,你又要打要杀的,既然如此,那就别这么幽默好吗?”
百里蜂道:“幽你妹的默?难道不是这个理?”
夜行衣男子忍住笑意,道:“老夫人说的极是。”
若为道盟执事,他定会让这婆孙俩,为他们的无知付出代价。
但绣衣坊则不会,因为他们的任务不是驱逐异族,如非必要,他们不会浪费自己宝贵的精力。
见这人还挺有礼貌,百里蜂也不再说什么,一时间,场中静寂不少。
李知焉对此毫不在意,时不时看一眼四周,继续埋头吃饭,像是要将之前没吃的,都吃回来。
刚吃的兴起,表情一下凝固,转而作痛苦状,他有些不解,为何会如此,然后移开半个身位,看向桌子下面。
只见桌下那人,已不知何时,醒转过来,也不知何时,手里多了一把匕首。
当然,更不知何时,他对自己起了歹意,用这把匕首,插在了自己肚腩处。
李知焉诡异的举动,也引来周围人不解的目光,作为猎人与猎物的关系,他们一直有一丝意识,停留在他的身上。
至于不解,他们想不通,为何一个毫无修行基础的普通人,能刺杀到齐云新人榜中的天才少年,且还是最近风头正盛,身经百战的天才少年。
李知焉拔出那把匕首,看着那人,道:“为何?”
似是被吓坏,桌下男子哆嗦个不停,哭丧着脸,道:“我....我也不知,我....我没有要刺杀公子的意思,只是我这手脚........根本不听自己使唤,我......我.......我是真不想啊,公子,你要相信我。”
李知焉撕下一块布条,缠住伤口,平静道:“我信你。”
不说还好,一说,男子直接跪在了李知焉跟前,磕头不止,道:“公子饶命,小的真不是要刺杀你,公子饶命,公子饶命........”
男子就着四字,说个没完,他见过故事里的许多坏人,均是如此,嘴里说着信你,下一刻,就结束那人性命。
李知焉皱眉,他是真信此人说的话,因为从他惶恐的眼神中得知,他并没有说谎,且他的意念,早已付诸此人全身,也的确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
此人四肢,已然缠满,若蛛丝一般的不明物质。
李知焉道:“我未曾说要取你性命,故此,本就不存在饶命一说。”
说话间,举剑向上,顺势向下,向男子斩去。
..........
不时,这人尚在,尚未被斩死,却也被吓个半死,此时脸色苍白,看向李知焉。
不过眼神处,却对李知焉充满感激。
李知焉的确拔剑斩向了他,只是斩的,乃是他身体周遭的虚空,准确点说,乃虚空中,那些不明蛛丝。
这人是绣衣坊那位夜行衣男子扔来的,扔来的这人,又刺了他一剑,那么自己中的这一剑,多半与夜行衣男子有关。所以他的目光,自然就朝夜行衣男子投去。
似是早知他会如此,夜行衣男子的目光,早就恭候在此,见他望来,一接触,便有火花冒出。
李知焉道:“偷袭本无可厚非,打扰人吃饭,可不太礼貌。”
夜行衣男子道:“那又如何?”
李知焉道:“你们不是要擒下我吗?为何一直不动?”
夜行衣男子道:“择一良机。”
李知焉道:“什么时候?”
夜行衣男子道:“此时此刻,你受伤的时候。”
李知焉脸朝下,看着肚腩处的伤口,道:“这时候,倒的确不错。”
........
安静的廖府大殿,再次被一阵咒骂声打破。
只见夜行衣男子上方,不知何时,已然多了一人,此人双腿乱蹬,嘴里说着世间最粗鄙之咒骂,咒骂着他下方之人。
夜行衣男子道:“作为我卢茂春的武器,你应该值得骄傲,若再胡乱咒骂,卢某不介意换一个武器。”
被卢茂春控制在上方的男子道:“你他妈倒是换啊。”
卢茂春道:“可以,但你得死。”
那男子“啊”的一声,作惊恐万分状,道:“卢爷,我愿意,我愿意..........”
然后用自个儿才能听到的语气,道:“愿意你妈.....”
似是这种关头,都忘不了那些污言秽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