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知道五公主失踪的事情和他有关,当时又何必如此的慌张和警惕,该是向他求救才是,又怎么会装模作样的想掩盖已经发现的事实。
除非,她知道五公主失踪的事情和自己有关。
程蕙心怎么可能告诉季玉泽,自己是从书里看到的。
身为氐国早些年就安排进来的卧底,季玉泽利用武王世子的身份也不知泄了多少关于昭国的情报给他们。
可是,原书中并没有发生五公主被挟持的事件,一开始程蕙心也没往他身上想,直到听到其中一个人说的‘那可儿’的称呼。
那是氐国内对将领的称呼,再加上墨沁阁表面看起来像是普通的民间团体,其实背后的真正主人是皇家。
墨沁阁是由先帝所创立,然后被托付给五大三粗的武王手中,而身为武王世子的季玉泽要在阁里动手脚,那简直就不是难事。
“郡主莫不是又想用装傻那套。”
程蕙心看着季玉泽嘴角的笑,没好气道:“你一直挂着假笑,弄得我都没心情想说。”
季玉泽漆黑的瞳孔里像是盛着化不开的墨色,深沉暗涌,嘴角的笑叫人更摸不透他的情绪。
从他继承季玉泽的名字开始,为了掩饰他与昭国人不同的骨骼面相,他一直用微笑来弱化极有冲击力的五官,努力经营出昭国所谓的君子之风,淡雅如菊,装得斯文温和的模样。
久到就连他自己都忘了,原来这是装出来的。
看着面容森然,目光仿佛是浸透了寒冰,周身气息犹如暗中窥视的猛兽,带着暴戾气息的季玉泽,程蕙心的心抖了抖,有些后悔不该那么皮的去挑衅。
她若无其事地挪开视线,“比起问我怎么知道,我觉得你该问问你那群愚蠢的下属才对。”
季玉泽眼帘轻垂,神情若有所思。
“哪有人干坏事那么嚣张在外面说话,我想不听见也很难,搞什么也不知道,你就不能让他们找个隐蔽的角落谈话嘛!”
说着说着程蕙心开始似真似假的抱怨起来,言语之中透着对五公主安危无所关注的冷酷和对自己碰上倒霉事情的烦躁。
季玉泽趣味地挑眉,“郡主可别又骗人,刚才不还和人一起寻五公主来着。”
程蕙心怒气冲冲,“要不是陛下硬要我和她一个马车,我怎么可能又与她一道。”
“东珠那事,她陷害我,我都还没找她算账呢!”
这话一出,季玉泽倒是信了三分。
毕竟是一个马车出来,要是程蕙心就这么抛下五公主回宫,要是出了问题,她自然难辞其咎。
他半眯着眼睛,“那按郡主这么说,郡主和本世子是一道了?”
“什么一道,”程蕙心夸张地后退半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你自己干的事别带上我。”
“不过,”程蕙心别别扭扭地拿眼看着他,“你叫人绑架五公主到底是做什么。”
季玉泽猜不透那氐国的两个蠢货说了什么话让程蕙心听到,只得半真半假道:“当然是和五公主有仇了。”
“有仇?”
“对呀,”季玉泽笑道:“很大的仇恨呢!”
季玉泽把她当傻子骗,她自然也要装出傻子的样子上当才行。
程蕙心吞吐着说话,“到底是什么深仇大恨。”
“自然是......”季玉泽拉长了尾音,“因爱生恨了。”
程蕙心:“......”
就算要骗人也要找个过得去的理由,就算如原身这么蠢的人,也不会相信的好不好。
五公主每日就是披梅殿和太学两点一线,每日接触过的人都不会超过五个,西方和东方出了骑射课之外再无交集,而五公主因为身体,骑射课都不曾上过,季玉泽怎么就爱上了。
怎么听都不靠谱!
而且身为武王世子的季玉泽为了避嫌可是一直对皇子和公主们的示好,视而不见,又怎么会有所谓的爱上五公主的事情。
像是觉得程蕙心脸上憋屈的样子很搞笑,季玉泽唇角微勾,眼神中的调侃毫不掩饰,明晃晃的表明我就是在骗你。
程蕙心有些心累,果然和心思绕弯弯的人说话永远都在原地。
就在这时,后方猛地窜起冲天的火光,烈烈热浪舔着门柱一路烧上去,周围的温度瞬间上升。
庭院的安静被打破,呼喊声、惊慌声、脚步声、夹杂着树木被烧毁的噼里啪啦声响混杂其中,一切都显得那么措不及防,衬得毫不惊讶望着远处火光的季玉泽有些莫名的诡异。
程蕙心脱口而出,“你弄的?”
话刚出口,她就懊恼地拍了下自己的脑袋,猜也知道肯定是季玉泽找人弄的。
再怎么说墨沁阁也是武王的管辖之下,五公主出事消息一出,昭帝势必要派人调查,为了摆脱嫌疑自然要在阁内制造混乱,弄成一副外人所做的假象。
点一场火是简单的方式。
季玉泽转身朝前走,“郡主不装了?”
程蕙心语塞。
从被季玉泽发现之后,程蕙心就一直在思考,想着怎么脱身。
她不清楚季玉泽会不会因为今夜的事情而动了杀心,只能装出不冷酷漠视五公主的样子,想让他明白,自己不会妨碍他,甚至更希望看到五公主倒霉的模样,借此让他放松警惕。
结果人家压根就不信,从头到尾都在试探,在耍她玩。
跟着季玉泽一路过了游廊,直到一处角门才止了脚步。
“去哪?”程蕙心以为季玉泽是暂时想把自己扣在墨沁阁内,现在看来并不是。
难道是要将她带到什么奇怪的地方,悄无声息的弄死她吗?
程蕙心悄悄地后退两步,季玉泽推开门闩,扔下话,“郡主没听说过一句话?”
“什么话?”
“话多的人,容易早死。”
程蕙心抖了下,踌躇地回头看了眼耀眼的火光,跟着季玉泽上了门外的马车。
马车瞧起来灰扑扑的,空间逼仄,小得只够两人挨挤坐着,程蕙心半低着头,瞅着闭目养神的季玉泽,心里挣扎着要不要挤着坐上去,可她又不想坐在季玉泽的脚边,那多跌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