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之后的八公主很安静,和往日活泼的样子不同,程蕙心没疑心,听牵风说的是在树上发现的,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跑上去,可能是被吓到了。
待到一大一小走了,牵风脸色一变,“殿下,有人潜入进来。”
虽说他们已经接管了昭国皇宫,但宫内的内侍和宫女大部分还是昭国人,他们要帮助人入宫躲过侍卫的巡查还是极为容易的,要不是牵风发现在八公主树下附近的脚印,恐怕还真当这是一件简简单单的小孩丢失事。
现在看来并不简单,很有可能是昭帝那头派人来,想做什么。
凌云遮将案几最上层的折子扔在地上,眼神示意牵风看一看。
之间上方赫然将氐国潜入之人的人数、暂居的位置还有其目的都谈听的七七八八,可见早在氐国之人偷偷潜入的时候就被发现,只不过凌云遮有意想激发氐国和昭国之间的矛盾,更有利于他之后登基平稳人心,所以才假装放任不管。
“现在看来,他们这是联合了,”凌云遮眸色冰冷,“你让追击的队伍加大力度,一路朝南密集搜罗,那些人,总是跑不掉的。”
一开始凌云遮是腾不出手来收拾他们,再有一个是留着还有用,毕竟昭国那么多百姓,他也没蠢到有反心的就杀掉,自然是要立个盾牌点,转移仇恨。
不然聿国也不会等氐国的骑兵在京城之内作乱之后才慢悠悠的杀进来。
比起氐国冲进来之后惨无人道的行为,聿国除了士兵会管制一下百姓的言行和聚众行为,其他过分的行为都没有做,其中的不一样可见一斑。
“今日那头刚传来的消息,说是武王快不行了,”牵风只怕武王撑不到氐国上演的这场好戏。
“你让人偷偷把这事透露给他,以他那性子只怕是将杀了他妻儿又欺骗他十几年的氐国早就恨透了,知道之后就算再艰难也会在该死去的时候死去。”
凌云遮嘴角上扬,“这位战神忠心的可不是皇位上的那个人,而是他心中的百姓。”
昭国败了已成了定局,就算有多厉害的人也无力回天,以武王的心性,他为了让百姓有一个安居乐业是不会愿意让虐杀过百姓的氐国成为这天下之主。
他肯定会配合的。
牵风眼前一亮,“我马上去办。”
想要不漏痕迹的把消息透露给武王还不容易,剩下的事自然也好解决。
天黑了,被绑了一天的武王和季玉泽被放了下来,为防两人之间有言语,士兵看的很紧,两人连关押的牢房都不在一处。
牵风的到访没有得到虚弱的武王一点反应,他这段日子以来一直被良心所谴责,百姓们质疑和忿忿的眼神一直刻在他的骨子里,像个长鞭一遍遍的抽打。
是他的错,是他害了大昭国,一切都是他的缘由。
“你告诉我这些是希望我做什么?”武王有气无力的嗓音里流露出满满的嘲讽,“想让我配合你们把人引出来吗?”
做梦。
牵风笑着,“你的儿子你自然清楚,你们武王府涉猎昭国军中事宜颇多,许多地道和暗处也只有你们清楚,你当你的好儿子知道不知道这些,会不会带人再入侵一次京城?”
“而好不容易平定下来的百姓又受得住吗?”
一句话稳稳的踩中武王的痛脚之处,季玉泽既然敢一步步的将昭国引导至灭国的地步,氐国那些人要是当真把他救出去,后面的结果武王已经可以想象到。
地道和暗处的机关图一直都在武王府最深处的机关里,他曾和季玉泽说过,却不曾给他看过,但若是他知道、甚至看过呢?
武王不得不承认凌云遮当着他的面挖了个大坑,甚至大摇大摆的表示你不愿意也没事,他却还是要自愿的跳进去,甚至还要埋上土。
一切都是为了百姓们。
昭国可以不存在,但百姓却还是要生活的。
就用他这条老命为百姓们做最后的牺牲,也算是他死前唯一能够做的。
“拿酒来!”
在外头的牵风听到这话后,嘱咐狱卒接下来的几日武王要什么就给什么,好好伺候着。
氐国的人在观察了几天之后按耐不住了,主要原因在于季玉泽快不行了,虚弱的脸色都已是惨白,要是再拖一两天恐怕就要被阎罗王给收了。
他们混在每日对武王父子进行辱骂的百姓之中,用菜叶和臭鸡蛋作为掩护直到在靠前几排时,突然就飞身而出,在百姓们惊慌失措的尖叫声中三下就把看守的侍卫杀了,利落的斩断绳子就准备走。
谁知聿国士兵还没赶到,原本安静绑在树桩子上的武王猛地挣脱开绳索,抬手就精准的锁住季玉泽的胳膊,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硬生生从氐国人手里拽了过来。
季玉泽虚弱却还有几分气力,他带着错愕的目光的看向武王,“父王......”
武王惨淡笑着,在得知真相之后一直以来仇恨的目光软化了许多,仿佛是最后的温柔,“泽儿,跟父王一起走吧。”
季玉泽的瞳仁微微放大,一把剑径直穿过两人的腹部,父子两跪倒在地上。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氐国的人,领头的知道这趟来的目的怕是废了也不留恋,果断的叫人撤。
聿国的士兵得了命令一路追了过去。
空荡荡的大街上两个木头桩子在风中摇摆,不知不觉间绵绵弱丝的雨水软软的落下来,把猩红的鲜血融成血水朝远处蜿蜒开,像条曲曲折折的血龙。
季玉泽放大的眼里震惊中又夹杂着轻松的味道,他反手握着武王拿着剑柄的手,在武王以为他是想反抗的时候坚定又不迟疑的插了进去。
鲜血从嘴角蔓延而下,季玉泽咳了一声,努力笑着吐出了最后的一句话,“父王,下辈子我还要做你的儿子。”
雨还在下,武王的脸上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他松开手缓慢而又最后一次的抚摸上季玉泽已经失去温度的的脸,恍惚间回忆起从前来。
那时他还年轻,季玉泽刚被找回来,胆子小、怕生,像个小老鼠一样缩在角落,可怜又无助。
连要个吃的都不敢开口,望向自己的眼神却是崇拜的,仿佛他小小的世界里只有自己是他的全部。
他没跟季玉泽说过,其实他一直都知道季玉泽并不是他的亲生儿子。
只不过当时的他太过于绝望,在见到和儿子有几分相似的季玉泽时才会当作精神支柱的抱回来。
却没有想过,季玉泽的出现一开始就没有那么简单。
为何偏偏是氐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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