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七言是个急性子,她不喜欢在一件事上磨磨唧唧的,所以在玉修他们启程回京城的前一天,她就骑着自已的小毛驴,揣着吴悠烙的猪油饼走了。
玉修看着一张纸上只有走了这两个字的时候,哭笑不得,娘的境界比他们高。
蓝七言没有特定的目的地,她就是一直朝南走,走走停停,看到美景就多停留两天,不想停留的就直接走过去。
由于走的时候是一身男装,黑黄脏脏的脸,一路上倒也没有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
走了三天,她也不知道到哪里了,只是看着指南针是朝南 走的。
只不过这个镇子和上个镇子的距离怎么就那么远呢。
毛驴都累了,她不得不下来让毛驴喝口水吃点草,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蓝七言头顶一片大荷叶,啃着一个大苹果,啃了一半还被毛驴抢走了。
“哈哈,人抢不过一头驴。”
蓝七言顺着声音看到了荷叶下露着一个圆圆的小脑袋,她伸手把人提留上来。
“小子,你躲水里干什么?”
小男孩指了指荷叶,“我抓鱼虾呢。”
“要卖钱吗?”蓝七言从兜里摸出一个苹果递了过去。
“谢谢大哥。”说完抱着苹果就啃。
“谁让你这么下河摸鱼的,知不知道很危险?”
“我没家人。”小男孩啃着苹果含糊不清的回答着 。
蓝七言叹口气,“你的叔叔伯伯呢?”
“大哥你不是金田县的人吧。”
“怎么了?”
“金田县发生蝗灾了,颗粒无收。”
蓝七言看了一圈,给了他一个爆栗子,“睁着眼睛说瞎话,这绿油油的一片,蝗灾在哪里。”
“大哥,我说的是去年,去年这里发生了蝗灾,颗粒无收,我爷奶和我爹娘都饿死了,叔伯他们都走了,我也不知道他们去哪里讨生活了,所以家里就剩我自已了。”
“你多大?”
“十岁了。”
“以后有什么打算?”
“活一天算一天呗。”说话间他已经把一个苹果啃完了,就吐了几个籽。
蓝七言听着他说的那么轻松,可仔细一听,那是一种无奈。
“大哥你也是无家可归的吗?”
家?
她还有家吗?
好像真的是无家可归啊。
“我一个人到处溜达。”
“是去下一个青田县吗?”
“是。”
“那你天黑之前到不了,太远了,如果你不介意,可以去我家住一宿,就当我报答你送我一个苹果。”
“好。”
“大哥你等我一下,我再抓点鱼虾。”
“你还要去镇子上卖吗?”
“村里就有人买,全靠夏天卖点存几个铜板,冬天也不至于饿死。”
“你没地了吗?”
“我叔伯临走的时候都卖了,一块也没给我留下,所以我只在院子里种了一些菜和番薯,能熬过冬天我就能找到吃的。”
“恨吗?”
“没有,这是我的命,恨谁呢,如果要是恨,那恨的人太多了,我又没办法怎么样,反而把自已逼的没办法活下去了。”
蓝七言竟然觉得她和这个十岁的小孩子有同样的思想,恨吗?
自已付出了那么多,最后竟然要赶尽杀绝。
可是与小男孩不同的是,她有报仇的能力,只是代价太大了,犯不上。
所以她才选择逃离,漫无目的,走着走着或许就真的不在乎了。
看着小男孩为了活着又钻进了水里,她心里的那种善良又出来了。
她不想考虑以后这个孩子会不会成为白眼狼,但是她只想遵从内心。
就如同如果重来一次,她还是会全心全意的对待玉泽他们几个。
所以她还有什么可纠结的呢。
不恨,她谁都不恨。
或许这一次经历的目的就是让她来做好事的呢。
想通之后,蓝七言再一次把小男孩从水里提了出来,“出来。”
“大哥,我要抓鱼的。”
“抓到了吗?”
“没有,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没有鱼。”
“回家,我请你吃饭,给你一两银子去村里买只鸡,买点蘑菇和面粉。”
小男孩咽了咽口水,“谢谢大哥。”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宋大。”
“嗯?你是老大?”
“是的,我爹还没给我取大名,就叫宋大。”
“想要新名字吗?”问完蓝七言突然觉得很冒昧,怎么到哪里都想给别人取名字呢。
“大哥,你会取名字?”
“认识几个字。”
宋大特别高兴,“真的?太好了,大哥你帮我取个名字吧,他们都笑话我的名字不好听。”
“宋苏木呢?苏醒的树木,希望你以后无论遇到什么事都能像大树一样有生机有活力,同时做人也要像大树一样挺拔正直,不要那么容易长歪了。”
“苏木,苏木,真好听,大哥你太厉害了,我娘就叫苏娘。”
蓝七言也笑了,“那还真巧。”
宋苏木双手合十,“大哥,你一定是我爷奶和爹娘为我求来神仙。”说话期间,宋苏木已经带着蓝七言来到了他家。
说是家,其实就是一个简单的篱笆院子,一个院子里都是青菜和番薯,正对着大门就两间屋子,一旁的灶房都是用木头简单搭建的。
宋苏木有点尴尬,“大哥,我家有点小有点破,你别介意啊,对了,你喝水吗?我去给你倒水。”
蓝七言掏了半两银子,“我不渴,去买东西吧。”
宋苏木拿着一两银子就跑了,蓝七言把小毛驴拴在菜园子上的木桩上,然后就到处溜达了。
不过仅限于院子里,没有征求那小子的同意,她不会随意进人家房间里看的。
这里挺好的,有种从头再来的感觉。
宋苏木的速度很快,也就一炷香的时间,他就带着蓝七言要求的东西都买来了。
看到蓝七言,他十分兴奋,“大哥,鸡十五文一斤,这只鸡三斤半,一共四十二文,村长留我四十文,蘑菇十文,面就半斤了,要了八文,这是剩下的铜板,大哥你收好。”
“小子会算账啊。”
“嘿嘿,我爷以前是账房先生,他教我的。”
“那是个好差事。”
“是啊,大家都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