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想回去吗?”郝仁开门见山的问道。
今日他去了李府,见了李言贞,说了要回去谋事见识然后三年之后再上天城考殿试的打算。
李言贞道:“你能看到自己的不足,甚好,只是这求学也是讲机缘的,如今你风头正建,就好比那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谁又能知道三年之后的光景?你怕自己阅历不足,倒也有法子,等你考中进士之后,我推荐你去翰林院,再学个三年,学点为官之道,再谋官如何?”
李言贞如此说,郝仁也不好拒绝,如今他也正为难,却没有想到刚回来就听说了冷萍成为刘家故人之后的事情。
一切都那么凑巧,仿佛冥冥之中都已经安排好了似的!
冷萍不知道郝仁去见李言贞的事情,也就答道:“自然是想回去的,只是今日刘老夫人为了我的事情,将刘大老爷都骂了一顿,我若是坚持拒绝,就显得有些不知好歹了,我想等过些日子,等着刘老夫人的病彻底好了,我们再提这件事情!”
郝仁唇角微动,问道:“你不想留在刘府?”
冷萍回望他,“你希望我留下来?”
郝仁垂脸没有回答,沉默了。
三日之后,刘韩氏就将翠微苑整理了出来,正月十五那一日,就让冷萍搬进去。
冷萍没有动,她觉着应该先跟刘韩氏说明自己的态度,或许能劝劝刘老夫人。
冷萍求见刘韩氏。
刘韩氏正督促着下人滚圆子,听说冷萍来了,赶紧回了花厅,一见冷萍就笑道:“喜欢吗?那翠微苑虽然许久不住人了,不过两年前刚翻新,还不算旧!”
她以为冷萍早就搬过去了。
“二夫人,其实这次来,我有事儿要跟你说呢!”冷萍不好意思道。
“叫什么二夫人,就叫二伯母,别见外!”刘韩氏说道,拉着冷萍坐下问道:“可是物件不够?想要添置什么跟婆子说一声就成,不用专门过来的!”
“不是,二夫人误会了,我根本就没有搬过去……”冷萍这才说道。
“没搬过去?”刘韩氏一怔,问道:“为什么?嫌弃?不合你心意?”
冷萍赶紧摆手,“刘老夫人与二夫人都待我这么好,我若是还嫌弃,那我就真的不懂事了,是这样,其实这次来,我与郝辰逸都没想多待的,原本就想着老夫人的病好了就回去的,家里还有活儿要做,没有想到刘家与我家竟然有渊源……”
“所以这就是缘分!”刘韩氏听出几分意思来,可是没有顺着冷萍的意思说下去,“老夫人昨日还吩咐我,要说服你安心住在这里,不要有什么顾虑,就当做是自己家!至于郝辰逸,你若是真的放不下他,老夫人那边我去替你说说,就算那拜堂的事情不算数,可是你与郝辰逸终究是有父母之命订了亲的,说到底,老夫人是真的心疼你,想等着郝辰逸中了状元,明媒正娶的迎你过门,左不过也就还有几个月,难道你不能等吗?”
刘韩氏平日里瞧着为人处世很宽容,可是从她能给刘迎迎了两个小妾的事情上,就能看出她的手段来,几句话就将冷萍堵得没了话。
若是冷萍坚持,旁人还以为她自己作践自己,不想明媒正娶的过门,非要做那个大妻呢!
冷萍是直肠子,在现代都斗不过医院那些人,更何况是擅长家斗的刘韩氏。
冷萍无话可说。
见冷萍不再坚持,刘韩氏也就笑笑,拉着她的手道:“你只要记住一点,老夫人是真的心疼你就成了,别的别管!”
冷萍心里叹了口气,她还要回去种罂粟呢,答应了司徒老板的种子,秋天就要给他的,如今可怎么好?
正说着话,老夫人身边的婆子过来,说是老夫人要见冷萍,刘韩氏也就不再留冷萍,只是又吩咐道:“;老夫人一定想问问你搬到翠微苑习不习惯,你可别扫她的兴,知道吗?”
冷萍只得应着。
到了老夫人的房里,老夫人果真是为了今日冷萍搬家的事情,仔细的问了喜不喜欢,又说一会儿让婆子跟着去瞧瞧,却什么回来禀报一声,从老夫人这边的库房里取。
“老夫人,我都很喜欢,只是有个不情之请呢!”冷萍说道。
“你说!”老夫人笑眯眯的说道,仿佛冷萍肯留下来,她比什么都高兴。
“其实这次来,我娘,就是我那个婆婆,叮嘱我们要早去早回的,我是没有想到能遇到老夫人,也没有想到老夫人能对我这么好……”冷萍说道,“所以等老夫人的身子大好了,我想回去先跟郝家人打声招呼,也省得我那婆婆惦记!”
“你这孩子,那天我不是说的很清楚,你跟郝辰逸的亲事不算,只能算是定亲,你喊她娘干啥?你爹娘死了,我就能做你的主,你就留下来,郝家那边我派人去说!”老夫人冷声道。
如今刘老夫人对冷萍,就像是维护自己的亲孙女一般。
当年梨九也这样为冷萍设想过,可是那时候冷萍喜欢住在郝家,所以拒绝了梨九。可是如今,郝仁大了,她与郝仁的事情迟早也要有个了断。
这也是冷萍没有坚持到底的原因。
冷萍又回到了跨院,伺候她的婆子已经开始打包她的衣裳——她来天城就带了几件衣裳,说搬家也快。
郝仁坐在院子的凉亭里,身上只是着了一件棉袍,手里拿着书,那手冻得通红。
他似乎在发愣,虽然维持着看书的姿势,眼睛却许久都没有眨一下。
冷萍收拾了一下,看差不多了,也就出来,想要跟郝仁去说一声。
郝仁装作在看书,可是心思一直在冷萍的身上。
刘家的意图,他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一开始他没有害怕,他知道冷萍想回去,更何况这样的事情,不是发生了一两次。
当年梨九与梨老太,都说要接她回去,可是她还是留了下来。
但是当婆子进门为冷萍收拾东西的时候,郝仁察觉到了自己的紧张。
他坐在凉亭里甚至觉不到那寒冷。
他只觉着心纠结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