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光豪又说道:“而且我听沈师伯说,他小时候就亲眼见到过这剑仙的影子。但世上是不是真有仙人,我就不知道了。”
那女子说道:“会不会有两位武林高人在玉壁之前使剑,影子映上了玉壁?”
干光豪说道:“太师父当时早就想到了。但玉壁之前就是剑湖,湖西又是深谷,那两位高人就算凌波踏水,在湖面上使剑,太师父也必瞧得见。要说是在剑湖这一边的山上使剑,隔得这么远,影子也绝对照不上玉壁去。”
那女子说道:“我太师父去世后,众弟子每晚在玉壁之前焚香礼拜,祝祷许愿,只盼剑仙的仙影再现,但始终就没再看到一次。我师父只盼能再来瞧瞧,偏偏十年来两次比剑,都输了给你们东宗。”
干光豪说道:“自今而后,咱们二人再也不分什么东宗西宗了。以后便算是东宗西宗联姻了。”
“葛师妹你放心,若是我日后负心,就掉在这水里,变成个大王八。”
那女子听到干光豪这话后,格格娇笑,说道:“你要是变成了王八,那岂不是骂我不规矩吗?”
那女子这话刚说完,便听到一旁传出了嗤的一声,有人突然笑出了声来。不过这笑声却并不是林逸和钟灵发出来的。那人这一笑既出,便知不妙,立即跳起身来,发足狂奔。
林逸和钟灵这时探出头来,向那人看去,只见那人竟然是和他们刚分开没多久的段誉。
接着便又听到干光豪大喝:“什么人?”跟着脚步声音,急步向那段誉追来。
这时只听钟灵低声说道:“怎么又是这个书呆子?他是不是找死啊?”
林逸摇了摇头,说道:“跟上去看看吧,虽然这位段兄自己找死,但既然看见了,也没办法见死不救。”
钟灵听到林逸的话后,也点了点头,然后和林逸一起跟了上去。
段誉这时心中暗暗叫苦,他原本是在这无量山上游山玩水,因为有些口渴,听到溪水声后,便想过来喝口水。可当他刚走到那山溪附近的时候,便听到了那干光豪的声音。
段誉也听出了干光豪的声音,知道他是无量剑派中人,当下也不敢被他发现,便躲在了一旁。谁能想到段誉他听到干光豪和那女子的话后,听着听着便不由得笑出了声来,完全忘了自己现在的处境。
段誉他舍命急奔,一瞥眼间,只见西边白光闪动,一个女子手执长剑,正从山坡边奔来,显然是要拦住他的去路。
段誉叫声:“啊!”折而向东,心中叫道:南无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保佑弟子段誉得脱此难。
段誉耳听得干光豪不停步的追来,过不多时,段誉已经快要跑不动了,只听干光豪叫道:“葛师妹,你拦住了那边山口!”
段誉这时心中想道:完了,完了,这可怎么办?阿弥陀佛,观世音菩萨。
段誉心中又想道:段誉啊段誉,他们变王八就变王八吧,这跟你又有什么相干?为什么要没来由的笑上一声!人家是绝色,才一笑倾城,你段誉又是什么东西了,也来这么笑上一笑?你什么东西?
段誉心中自怨自艾,脚下却毫不稍慢,慌不择路,只管往林木深密之处钻去。
段誉他又奔出一阵,双腿酸软,猛听得水声响亮,轰轰隆隆,便如潮水大至一般,抬头一看,只见西北角上犹如银河倒悬,一条大瀑布从高崖上直泻下来。
只听得背后干光豪叫道:“前面是本派禁地,任何外人不得擅入。你再向前数丈,可要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段誉听到干光豪这话后,心中想道:我就算不闯你无量剑的禁地,难道你就能饶了我?最多也不过是死有葬地而已。有无葬身之地,似乎也没多大分别。
当下段誉脚下加紧,跑得更加快了。干光豪突然大声叫道:“快停步,你不要性命了吗?前面是……”
段誉笑着说道:“我要性命,这才逃走……”段誉他一言未毕,突然脚下踏了个空。他不会武功,急奔之下,如何收势得住?身子顿时堕下了去。段誉他大叫道:“啊!”这时段誉身离崖边失足之处已有数十丈了。
段誉他身在半空,双手乱挥,只盼能抓到什么东西,这么乱挥一阵,又下堕下百馀丈。突然间砰一声,段誉他撞上了什么物事,身子向上弹起,原来恰好撞到崖边伸出的一株古松。只听喀喇喇几声响,古松粗大的枝干顿时断折,但段誉下堕的巨力却也消了。
段誉再次落下,双臂伸出,牢牢抱住了古松的另一根树枝,登时挂在半空,不住摇幌。段誉他向下望去,只见深谷中云雾弥漫,兀自不见尽头。
便在此时,段誉他身子一晃,已靠到了崖壁,连忙伸出左手,牢牢揪住了崖旁的短枝,双足也找到了站立之处,这才惊魂略定,慢慢的移身崖壁,向那株古松说道:“松树老爷子,亏得你今日大显神通,救了我段誉一命。”
“当年你的祖先秦始皇遮雨,秦始皇封他为‘五大夫’。救人性命,又怎是遮蔽风雨之可比?我要封你为‘六大夫’,不,‘七大夫’、‘八大夫’。”
段誉细看山崖中裂开了一条大缝,勉强可攀援而下。他歇了一阵后,心中想道:干光豪和他那个葛师妹,定然以为我已摔成了肉浆,万万料不到有‘八大夫’救命。我也不用担心他们二人追来了。
可这谷底只怕凶险甚多,我这条性命反正是捡来的,在那里都是一样。不过观音菩萨保佑,最好还是别死。
于是段誉沿着崖缝,慢慢爬落。崖缝中尽多砂石草木,倒也不致一溜而下。只是山崖似乎无穷无尽,爬到后来,段誉的衣衫早被荆刺扯得东破一块,西烂一条,手脚上更是到处破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