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棠言没等温昭年过来,就已经小跑到了他的面前。
微一仰头,眼里便已经蓄满了笑:“等久了吧?”
会议虽然以不欢而散作为结尾,但到底是没耽误时间,所以在刚刚那边郑川以再打电话过来确认的时候,栗棠言果断应了下来。
栗棠言今天把头发扎了起来,因为不长,所以往侧了看只能瞧见一个小揪。
眉眼弯弯,颊边不知道是热的还是什么带上了点浅粉。
他的视线上移,落在了某处。
顿了几秒后才见他忽的弯了弯身,骤然缩减的距离让女孩身上沐浴露的味道窜进鼻息之间。
青柠味的,淡淡的清新给人一种舒心的感觉。
温昭年长得高,身子一弯,轻易便将栗棠言整个笼在阴影之下。
他抬了抬手,视线之下,是栗棠言随着突然的靠近而染上了点迷惘的眼。
细长的指节最终落在她的发尾,没一会,落叶便被温昭年收进掌心。
他的下颚处绷着,喉结缓慢地滚动了下,声音相较之前多了点低沉哑意:“还好。”
脸侧,似乎还残留着刚刚温昭年的手擦过侧脸时带来的那阵短促的风。
让栗棠言有那么一瞬间竟生出了点被他整个罩进怀里的错觉。
而那强劲有力的心跳声,在神经如绷紧的弦下的情况便显得格外清晰。
分不清是受何种情绪所影响,四肢就像是被冻住了一样僵在那里。
一直到温昭年直起身子重新拉开了两人间的距离,细碎的光重新落到身上,栗棠言的视线才像是重新找到聚焦的点。
从脑海中短暂的混乱抽出,栗棠言随之发现的就是温昭年话里带着的浓重鼻音。
思及此,她已经靠近了些,脚尖一踮,在理智追上行动之前,手背就已经覆到了温昭年的额头上。
碎发扫过虎口带来如羽毛扫过般细微的痒意,栗棠言没有在意。
她抬了抬眸,这才发现温昭年的唇上此刻也是颜色稍浅:“你是不是不舒服啊?”
带着暖意的手覆在额上,过程很短,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细白柔软的手就抽了回去,徒留余光扫过腕间的那抹白。
温昭年的眼睑动了动,望着栗棠言收回手后又无意识地往自己的额头上贴的动作,眸底稍暗,感觉真如她所言有些热了起来。
“呀!你们要摸上车摸啊,再不上车后面等着的司机该拿喇叭砸我脑袋上了——”
那片刻的暧昧如一场虚妄的飘渺梦境,最终被一声低吼彻底打碎。
那头,郑川以正探出个脑袋,手里还抓着个不知从哪来的望远镜冲他们招手。
要不是他话里的催促,栗棠言都要忍不住怀疑是哪里来的变态搁这偷窥了。
相比栗棠言被说得脸上一红,温昭年倒显得淡定许多,他收回了视线,嗓音始终带着点压:“走吧。”
两人上车后,停着的车子终于重新启动。
驾驶位上的郑川以透过后视镜里看了眼后座的两人,回想起来刚刚看到的画面。
好奇如汲取了足够养分的藤蔓,正密密麻麻攀上了心头。
刚想说些什么,就见手正支着窗沿的温昭年先一步开了口,话里似是已经窥破了他所有想法:“别想了,你问了我也不说。”
“啧,没劲。”
郑川以不死心,视线刚准备投向他旁边的栗棠言。
那声小栗子还没说出口,郑川以就先一步撞上了温昭年偏头看过来的视线。
长睫动了动落在眼下拓出了道阴翳,像是受了重感冒的影响,眼尾带上了点隐隐的红。
他的视线有些发凉:“再问改密码。”
郑川以最近刚得罪了他家老子,为了不挨打,家都不回索性跑他那避难去。
所以温昭年的话就像是隔空捏住他命脉的武器,郑川以听完果然就噤了声。
对此,栗棠言虽然没懂他们在说什么,但喜闻乐见,并继续装死。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温昭年律所的人栗棠言基本上都认识了,所以等到了目的地后也没感觉到多少拘束。
聚在一起的都是年轻人,精力旺盛,所以吃完饭后果断又往下一个地方继续。
包厢里,婉转的女声从面前的大荧幕上缓缓传来。
几色杂在一块的灯光顺着头顶的旋转灯落在了每一处,混进吵杂的人声中将气氛烘托到极致。
栗棠言提着东西再从外头回来的时候,视线越过人群径直锁定在了包厢最里头的一角。
沙发上,男人半身陷进里面,黑色的薄外套不知何时被脱了下来盖在身上。
沙发颜色艳红,两色极端交织在一块衬得男人越发肤色冷白。
与周遭的喧嚣不同,他就静静靠在了那里休息,任由一旁热闹未消,就像隔绝了尘世,拉出了道泾渭分明的透明分界线。
栗棠言将手里的袋子递给了其他人,随即就从一堆啤酒当中掏出了瓶藏于期间明显透着违和的牛奶走到了温昭年的面前的。
脸侧突然传来一阵暖意,温昭年掀了掀眼皮,感冒引起的倦意让他的眼中浮了层水意。
五彩的光线照得他有些难受,他眨了眨眼,直至视线聚焦,眼底才清楚落进一个人影。
面前,栗棠言正拿着瓶热牛奶在他面前晃了晃,眼里划过得逞后一闪而过的狡黠。
欠收拾的松鼠又在闹人了。
这是温昭年整理好混沌思绪后脑海中浮现出来的第一个的想法。
“怎么了?“他开口,微哑的嗓音掺着点加重的鼻音。
尾音上扬,语气稀松平常,却让人有种平白被狗尾巴草扫过心头的错觉。
而那漆黑的眸里因感冒起了层稀薄的水雾,此刻视线正定定落在自己身上,比起以往的清冷矜贵,又多了点撩人心弦的慵懒。
想rua,想看他眼底清明染上俗世缱绻。
虽然此时不该那么想,但栗棠言确实没忍住。
我有罪,下回还敢。
栗棠言及时收住了即将跑偏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