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假期一结束,栗棠言就直接跟着肖艺去临市出差。
每天的行程过于密集,以至于到了结束的前一天栗棠言才恍然发现她和温昭年已经有好几天没有联系了。
从会议室出来后,肖艺看了眼边上拿着手机正发呆的人。
拍了拍她的肩膀,了然一笑:“等男朋友电话?”
“这几天辛苦了,今晚回去好好休息,明天就能回去了。”
“我不是——”闻言,栗棠言握着手机的手跟着一紧,很快指尖尾端就泛起了点白。
齐肩的短发随着她微垂下头的动作落下了几缕,白皙的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粉。
目光落在熄屏的手机上,黑长的睫毛动了动,眼底掩落的情绪带上了点纠结。
然而一旁的肖艺却并没有多想,想起等会还和人有约,又和栗棠言说了几句后就急匆匆离开了。
肖艺走后,栗棠言看了眼时间发现还早,索性就想着到处逛逛。
结果走出去没多远,就看到一个七八十岁左右的老人倒在了路边,额头像是磕破了皮还在不停往下流血。
栗棠言跑过去看了下老人的情况,分不清她摔得多严重,也不敢贸然将她扶起来。
只能打了救护车的电话后再看看身上有没有能先止血的东西。
等到将老人送去医院包扎完伤口已经是下午两点多。
窗外阳光正烈,顺着窗户折射进来落了一地光影。
脑袋围了一圈纱布的老太太姓李,此刻正拉着她的手不停道谢。
“孩子,真是多亏你了。等会我孙子过来,我肯定让他好好谢谢你!”
“不用不用,我只是举手之劳罢了。”
栗棠言还想摆摆手,却发现老太太的手正紧紧抓着自己的。
言毕,还在她的手背上又拍了两下,一脸正经:“要的!”
说话间,随着声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病房的门就被人从外拉了开来。
“奶奶——”
暖光下,栗棠言顺着声源一块看了过去。
来人穿着一身白衣休闲裤,头发有些凌乱像是听了消息后还没来得及整理就急匆匆跑了过来。
而当她的视线落在那人脸上的时候,眉头却是不自觉一拢。
是路川。
路川显然也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自己,脸上表情也有瞬时的凝滞。
一旁,李奶奶倒是没有看出什么不对劲。
冲着路川招招手就让他过来:“小川啊,这个就是送我来医院的小栗,你一会可得好好谢谢人家。”
边说着,李奶奶已经回过头看向了栗棠言,脸上笑容和蔼可亲:“这是我孙子,路川。”
“对了,小川也在z城打工,你要是以后有困难也可以去找他帮忙,他脸皮薄,不怎么会说话,但心眼好着呢。”
“…”
栗棠言默了几秒,两人的视线在空中对上的瞬间,下一秒就果断默契错开。
她虽然不会当着老人的面直接说路川干的那些好事。
但看到他的那一瞬间,栗棠言马上就没了继续待下去的谷欠望。
她拿好自己的东西,跟李奶奶随便找了个借口后就先行离开。
医院的走廊还带着淡淡的消毒水味。
栗棠言走在前头,而路川就在自己的身后始终保持着几步的距离。
两人就这么保持着诡异的氛围一直到栗棠言出了医院门口。
“戏已经做得够远了,你还跟着我干嘛?”
视野之内,栗棠言的长身裙被吹扬了一角,她皱着眉,手抓在身前的包带,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警惕。
闻言,路川放下了背在脑后的手,嘁了一声。
随即长腿一迈走到了栗棠言的面前。
迎着栗棠言审视的目光,他默了两秒,随即就像是有些烦躁地抬手又将脑后的头发胡乱揉了一把。
眼底一闪而过的懊恼和他并不算多好的态度显得有些违和:“我奶奶的事情…”
“谢了。”
路川应该是很少说这些话,以至于道谢的话在说出来的瞬间显得有些僵硬。
栗棠言静默地看了他两眼,探究的视线落在路川的脸上让他有种很不自在的感觉。
终于,就在他终于快要装不下去了的时候,栗棠言移开了视线。
只见她往后退了一步,勾唇一勾,面上带了点嘲:“不必,我就当是日行一善,给自己积点德。”
“省得下次又被人追着打。”
“…”
话说到这,栗棠言想他也不会继续跟着找不自在,于是丢下路川便往前走。
然而没走两步她就像是想起了什么又往回走。
看着去而又返的人,路川面上闪过一丝疑惑。
然而还没等他开口,栗棠言却是率先凑前了一步。
嗓音温软,暗藏着某些道不明的事情掺进这晚秋的风里给人一种刺骨的寒意:“给你个建议。”
“不要一味付忠心。”
“周勇那种人,不值得…”
一直到坐上回去的公交,栗棠言才觉得没有路川跟在身后的空气有多清新。
有些事情她并没有跟路川明说,但看着路川当时的表情栗棠言只觉得解气。
上了车后,车里没有多少人,所以她直接选了个靠后的位置坐下。
窗外风景随着车子匀速行驶就像倒带的电影一帧接着一帧往后退去。
突然,耳机里的歌声随着屏幕里跳出一串熟悉的电话号码戛然而止。
栗棠言看了眼上面的名字,愣了一下。
等按下接通键的同时只觉得连呼吸都变得急促了起来。
她清了清嗓子,视线落在车窗映出的人影上,尽量保持平静:“喂。”
电话那头,除去好似笔尖摩擦过纸张发出的声响外。
温昭年的声音隔着听筒显得有些空灵:“居然打通了。”
电话那头,温昭年用着毫无波澜的音调说着貌似感叹的话语。
狭着似有若无的调侃,听得她耳根子止不住一热:“这几天出差,刚空下来。”
“这样啊…”
说话间,就听见那头拉长了语速。
与此同时,是椅子被人拉开擦过地板发出的轻响。
温昭年再次开口时,清冽的嗓音有些沉了下来。
带着分明的颗粒感缓缓传进耳朵里,让人不自觉蜷紧了指尖。
“我还以为中秋刚过,就被某人给甩了。”
“正感叹得不到的果然才是最好的。”
“我——”
“阿昭——”
栗棠言没说完的话被同样推开门的一声喊声覆盖。
听着电话那头郑川以熟悉的声音,栗棠言搭在膝上的手这才蜷了又松。
脸颊红晕稍减,刚刚不自觉绷紧的身子已经放松下来靠着椅背。
启唇间,像是终于抓到了借口般语速都变得快了些许。
“郑川以找你有事吧?那就先不聊了。”
“拜——”
还没等拜拜二字来得及说完,栗棠言那边就已经切断了通话。
温昭年看着黑下去的屏幕,眼尾一挑,眸里就像是落石入了湖面搅乱一池春水。
不过一瞬,心里便生出了点在栗棠言这他已经不值钱了的落差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