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中难受也暂不知怎么叫佟佳氏才能开心着,然叫人每日轻松些却不算什么难事,六宫宫务玉琭已是帮佟佳氏打理几年了,处理起来也还算得心应手,该示下的叫莲心示下,亟待办的也叫肖公公吩咐下去,旁的便也没甚好叫佟佳氏操心的了。
待处置完了玉琭才觉天色已晚,然佟佳氏还不见醒来,玉琭也不放心回去,干脆叫花月安顿好六阿哥和昭宁,再给她寻了替换的衣裳送来,此两日佟佳氏必心头不稳,她可得多陪着人些才好。
可没一会儿的工夫六阿哥却寻过来了,小孩儿也是正黏额娘的年纪,在上书房辛辛苦苦学了一日,身边也没四哥陪着,他便总想黏着些额娘,连入夜这顿小食也得同额娘一道。
玉琭无法,既放不下六阿哥叫小孩儿孤零零的,又放不下寝殿里昏睡着的佟佳氏,末了只能拉着六阿哥坐在临窗的软榻上去,又择了没太大味儿的苜蓿糕、娥秀糕就着蜜茶简单填填肚子。
总归六阿哥只是想同额娘一道吃用罢了,吃什么倒在次要,只黏着额娘就开心了。guqi.org 流星小说网
玉琭心中惦记着佟佳氏的身子,原是没甚胃口的,然午膳不过用了半饱,哭了一场消耗颇多,下午又忙着也没顾得上用了什么茶点,见六阿哥吃得香倒是叫玉琭口中生津,胃里也隐隐开始唱了空城计,便顺势捏了一块儿苜蓿糕陪着六阿哥一道用着。
两盘子点心不过小小的八九块儿,两个人自然不够用的,娘俩在佟佳氏跟前儿吃都吃了,不吃饱可不成,玉琭急需更甜些的小食安抚心绪,便又叫橘如回永和宫一趟,拿了今儿晨起小厨房刚做的核桃枣糕和水晶糕来。仟仟尛哾
“额娘,还想、还想要云腿酥、萨其马。”
六阿哥拉着额娘的袖子小小声儿地说着,小孩儿说话还是有些不大利索,然已然不是以前害怕说不敢说的样子了,无非是急了有些口吃,慢慢来便与寻常无异。
玉琭笑着点头,也一并吩咐了去,只是少不得再嘱咐嘱咐六阿哥:“你皇额娘觉轻,叫你在这儿陪着可不是叫你给你皇额娘添乱的,一会儿可慢着些吃用,一口酥一口茶,泡软了再咽下去。”
六阿哥连连点头:“放心吧额娘,儿子省得。”
这法子六阿哥可用得熟,在上书房读书的时候本来一堂课的时辰就不短,若上头大人又讲得正酣,那必是要讲过瘾了才肯停的,他不是不爱读书可就是有些耐不住饿,一饿也就什么都听不进去了,便只能想法子偷摸吃口什么。
或是夹着果馅儿的明心糖,或是宣软易咽的苜蓿糕,提早叫人制备好切成指肚儿大小放在荷包里,每每堂上饿了就趁着上头大人不备塞一两块儿入口,细细抿软化了再咽下去,接着再读书也有了些力气。
这还是四哥给他支的招儿呢,不过这大抵是不能同额娘说的,眼下六阿哥只应下便罢,巴巴望着门口的方向等着橘如过来。
母子俩用点心的动静确实小,佟佳氏悠悠醒来时还当里间无人,她伸了个懒腰翻了翻身,只觉好些年没睡过这般安稳的一觉了,坐起来正欲叫人伺候着,她一抬头便瞧见床边叽叽咕咕的母子二人。
六阿哥当是噎着了,直拿小拳头锤着胸口,玉琭也一面忍笑一面给六阿哥递茶,许是怕动静大了,六阿哥锤胸口也不敢用力,只得站起来又蹦了蹦这才长长舒出一口气来。
瞧六阿哥这般作态玉琭和佟佳氏皆忍不住轻笑起来,也是这一笑惊动了窗边的母子二人,玉琭惊喜抬头,也不顾得给六阿哥擦嘴了急急朝佟佳氏奔了去,六阿哥也跟在额娘的后头颠颠跑。
“可是我们娘俩动静大了打搅你了?眼下身子觉着如何?饿不饿?”
六阿哥顺势捧茶上前,奶声奶气道:“皇额娘,吃、吃茶。”
瞧给着娘俩紧张的,佟佳氏颇有些忍俊不禁,坐正了接了六阿哥的茶,先好生谢了六阿哥这才这才笑回。
“多谢六阿哥了,你们可莫太紧张了,我哪有什么不妥的,这一觉睡得极好,好些年身子都没这样轻松了,你们用甚呢,可叫我也有些饿了。”
六阿哥口齿不算利索,可他腿脚利索得很,吧嗒吧嗒跑过去又将几碟子点心捧到他皇额娘跟前儿。
“皇额娘吃。”
“咱六阿哥真是越来越懂事了,快快将碟子放下,小心摔了去。”
佟佳氏看了眼吃得七七八八的点心,忍不住揉了揉六阿哥的脑袋,捏下一块儿软和的枣糕放入口中。
倒不是没胃口,佟佳氏只觉得心疼,明明玉琭和六阿哥惯爱在这个时辰再吃些热食的,顾及着她的身子才如此应付一顿,瞧了眼屋里的小西洋钟,见时辰还不算晚,佟佳氏呷了口茶干脆叫了莲心吩咐着,着人上些煮的软烂的咸香龙须面,配着几道爽口小菜吃下去夜里也舒坦。
玉琭和六阿哥俱无意见,饶是穿来着地方多年了玉琭还是习惯一日三餐,入夜只用点心总觉得胃里还是空的,六阿哥打小就跟着他额娘的习惯吃用自是不必多言,见莲心欲走六阿哥还上前拉了拉人,点了名儿要个大碗的。
佟佳氏和玉琭直笑他,六阿哥微微一赧,又替自己解围似的来了句能吃是福,如此可更是叫人好笑了。
等着传膳的工夫玉琭亲自给佟佳氏更的衣,也是真近身打量起来才发觉佟佳氏消瘦了不少,那腰身瞧着还不敌六阿哥粗呢。
“用了膳半个时辰之后便用药吧,刘太医下午来过,只接了他的方子我便吩咐下去叫人煎药了,统共两碗,你一碗我一碗,蜜饯和清口的蜜茶也给你备好了,如此可不许你再躲着不肯吃药了。”
玉琭给人抚着背上微微的褶子,边给人拾掇着边细说着,佟佳氏闻言心中又好一番感动,连拉住玉琭的手不叫人忙活了。
“我领你的情就是了,怎可再叫你陪着我一道用药,我这病有多重药就下得有多厉害,更何况是药三分毒,我自个儿不妥便罢,怎还能再连累了你的身子,待表哥回来你可叫我如何给他交代?”